《戒毒医生》张不饿

5、眼珠

　　“孟姐，曹哥呢？”最之发现今天早上曹哥不在，问隔壁摊的孟姐。孟姐眼睛一亮，有八卦可说了。便拉着最之小声道：“小之啊，老曹也不只是得罪了什么人物，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到家，失踪了。”
　　最之一惊，脱口就问：“到底是谁！”
　　“哎哟，就是不知道。”孟姐的眉头早已拧成麻花，可是讲的可劲儿激动：“你说说，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他老婆啊就在那里着急，到处找，太冤太可怕了。”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估计啊，只是估计啊，这很有可能是死了。”
　　死了？！
　　虽然他也想到过这样的结局可是听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惊恐，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脑子里像一桶浆糊。
　　他猛地往后一看，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身后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并无异常。阳光甚好，天空蓝蓝的，可是他抬头一看却觉得惨白无力，凉意从脚底一直渗上头顶，他不住的在发抖。他四肢僵硬的买完了早餐，迅速从摊子边逃离。
　　他一瞬间明白自己身边一直有一个人，每一次自己回家的时候他都会跟在自己的身边，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感觉……
　　他就潜伏在附近。
　　他眼睛一瞟，发现手里的塑料袋里有一个盒子。
　　又是天鹅绒的蓝色盒子！
　　凉意从脚根一路逆流至头顶，他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
　　这次又是什么呢？
　　他想把这个盒子给扔掉，他想了想还是面对吧。他试了几下都没有打开，他突然意识到不是盒子很难打开，而是他的手抖个不停。
　　深吸一口气，罢了，手指头都见过还有什么好怕的！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然后惊慌的迅速合上。他扶住电线杆，两眼发黑，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站不稳了。
　　那是一截棕色的大波浪，他无比熟悉，因为他昨天还摸过。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泡着一对眼珠，上面放着一个黄色的小卡纸，上面写着，
　　你说，她的眼睛很漂亮？
　　最之愣了半晌，下一秒钟疯狂地飞奔起来。
　　最之不敢想，他只想尽快去医院，他不想再有人重蹈曹哥的覆辙！

　　“梆！”
　　最之撞开了门。
　　他不停的喘着气，看着原本应该坐着梁嫣的地方空空如也，所有人都抬头奇怪地看着他。
　　“你迟到了知不知道？”一个不满的声音传来。
　　他疯了一般的冲向林楚浩揪住他的衣领大吼道：“梁嫣呢！梁嫣人呢！”林楚浩被他问得一怔，一时没说出话来。
　　所有的人都如看戏一般看着他，也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此刻林楚浩才反应过来给其他人道了歉迅速扯着他出了办公室。
　　“最之，你怎么了？”林楚浩看着最之喘着大气，汗水从额头流下。林楚浩握住他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为什么抖个不停？”
　　最之听到他的话看向了他。林楚浩被他看得一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最之，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脸色白如纸张，他还在不停地问：“梁嫣呢？梁嫣在哪里？”
　　林楚浩觉得事情不对劲，虽然医院里谁不知道梁嫣喜欢最之。可是最之和他关系不错他也由此得知最之并不喜欢她，甚至他还是个有点风流的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梁嫣来了。就算他这么关心梁嫣，难道他不知道梁嫣已经……
　　林楚浩扶着颤抖的最之在医院走廊边的胶椅上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你先冷静冷静……”
　　“林楚浩你他妈要我怎么冷静的下来啊！梁嫣他被人杀了！被人杀了！都是因为我！”
　　林楚浩皱起眉头：“你怎么了？梁嫣死于车祸啊。关你什么事？”
　　最之愣住了。
　　“你就不要乱想了，调整调整心态，等会儿院长还要开会呢。”林楚浩看着他好像好很多了，便拉着他进去了。

　　最之走回自己的座位，拿出一张药方纸想要写点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写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静下心来细细思索，感觉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个自己看不到的人跟着自己。
　　一切都是和蓝色天鹅绒盒子有关。
　　最开始的礼物是售货员的手腕，后来是眼镜，然后是曹哥的手指，现在是梁嫣的眼珠。
　　这些“礼物”全部都是来自于最近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那么下班后总是跟踪他，昨晚在他脖子上留下吻痕的就一定是他了！这个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甚至可以进入他的家里。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把和他接触过的人的身体部分割下来然后送给他。
　　之前曹哥的手指寄来的时候他曾收到一张纸条：‘我给你的提示你看不懂吗？为什么非要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也就是说，这些身体零件全部都是提示？那……是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和任何人接触，就不会再有人死？所以，这个人的意思就是，不让他和任何人接触？
　　为什么？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当然，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当然想不明白，如果他想的明白的话，精神医院的大门将为他敞开。
　　“最之？”林楚浩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啊啊——？”最之这才反应过来。
　　林楚浩眯了眯眼，作势要伸手：“你……脖子上怎么了？”
　　最之低头发现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系露出了一小块红色，他立马闪身躲开林楚浩的手系上纽扣，抬头道：“啊，是昨晚蚊子咬的。”
　　林楚浩也不尴尬，只是觉得最之不太对劲，但也不打算拆穿他拙劣的谎言，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最之松了口气，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有任何的交集，谁知道那个人又在干什么。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

　　不知何处。
　　好想杀了林楚浩啊，
　　他干嘛老是和我的最之说话？
　　可是杀了他，
　　我可爱的最医生就没人照顾了。
　　他托着下巴看着摄像头里的最之惊恐的眼神。
　　他轻轻地笑了。
　　太好了，这双眼睛终于出现了除冷漠不屑之外的神情了。
　　这都是因为他，全部都是因为他。
　　他这样想着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他还在微微的喘气，明显没有从恐惧中完全走出来，眉头微微蹙眉，似开未开的两片唇。他苦恼的垂下头，往日的颓废再次浮现。
　　他的恐惧是最美的风景。
　　头发下露出一小脖子，整齐的衬衫。黑色的头发，了无生气的黑。
　　禁欲又漂亮。
　　有人欣赏，即是美，即是暴力。
　　而美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暴力。
　　现在他的最之很害怕，这很好。
　　他要赶紧出场了，
　　再不出场最之就要忘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