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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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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晨自酒醉中醒来，房间里很暗，左右转转头，双眼朦朦然对上不远处一双明亮的眸子。
“醒了？”洛宇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
“嗯……”
“没事吧？头痛不痛？心里难不难受？”说话间，燃亮一盏柔和的灯。
“还好。”陈晨抬起手想看看时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成了睡衣，手表也取了下来。
“九点二十。”细心的洛宇立刻报上时间。
“这个时候了……看来人上了年纪，肝功能真的会退化。”陈晨坐了起来，洛宇忙上前搭手，轻轻拍开他的手，“我没事，我的衣服呢？”
洛宇一边打开衣橱取出挂得整整齐齐的成晨的衣物一边说，“要不要叫点饭菜上来，等你收拾好，餐厅也差不多该打烊了。”
“不用了，没胃口。”成晨大大方方地在洛宇面前换衣服，洛宇却有些心虚地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明明几个小时前给成晨脱下衣服的人正是他自己，现在他却不敢面对成晨半裸的身体。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不用陪客人？”衣物摩擦及拉链滑动的声音，刺耳般使得洛宇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客人差不多都走了……该走的全走了……”
“什么叫该走的全走了，洛宇你说话有语病哦。”
成晨终于穿好衣服走进浴室，洛宇管不住双脚跟在他身后，趁他挤牙膏的当，为洗漱杯注上温水。
成晨有些呆然地接过温水杯，洛宇和那个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照顾人的方式却一模一样。
成晨刷牙，洛宇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成晨放水洗脸，洛宇便将全新的毛巾递到他手中，然后继续默默地看着他。
成晨睡着的这段时间，洛宇便是这样一直一直注视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弥补一些十年缺憾。
等他洗漱完毕，洛宇将自己的联系手册及钢笔一同递到成晨面前， “你的地址、电话，家里公司的全都给我。”
成晨老老实实地坐下来留下自己的电话，地址，洛宇则在一旁边看边记录进自己的手机。
“什么时候找你比较方便？”这是一个很隐诲的问题，洛宇想要从成晨的回答中确定一些东西。
“除了工作时间，随时都行。”成晨显然没能听懂其中的含义。
“随时？你不会不方便吗？”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
“不用陪女朋友？”
成晨终于明白了洛宇所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
“是。”
“你……不寂寞吗？”
“没有女朋友就会寂寞？你什么思考模式啊？再说，没有女朋友又不等于……”话音因了有些过大的敲门声而中断。
“洛宇！洛宇！你在里面吧？”是方菲有些焦躁的声音。
“什么事？”洛宇走过去猛扯开门，迎上方菲的脸色明显带着不快。
“你……爸妈他们要走了，你也不去送送？”方菲的脸色变了变，为什么？今天的洛宇和平时的洛宇判若两人？不但对她吼还给她脸色看。
似乎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洛宇……便有些失控了。凭着女性独特的直觉，方菲已隐隐察觉到了成晨于洛宇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们忙吧，我先走了。”微笑着转向方菲伸出手，“再见。”换来方菲恨恨一瞪及对那只伸出的手的无视。
成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新娘子，保持着微笑绅士十足的将手收回。
“我送送你。”洛宇忙拉住他的胳膊。
“不用了，电梯就在前面。你去忙吧。”将洛宇的手自胳膊上拉下，顺势拍拍他的肩膀，暗暗加了一些力量，坚定的笑容安抚了洛宇的迷乱 。
走出酒店的成晨深深地将夜晚清馨的空气吸入肺脏，再顺便伸了个懒腰。
从来不曾想到过，竟能在历经十年之久后与洛宇意外重逢。虽然洛宇那沉稳优雅的性格似乎有些改变，眼中也掺杂了很多他读不懂的东西，但这样的改变看在成晨眼中却是好的。
十几年前的洛宇，笑容温和包容，气质优雅沉静，凡事都有条不紊，遇乱不惊。出众的外表，身材虽纤瘦运动神经却发达，再加上优秀的头脑，完美得不似人间的产物。
而今天，成晨眼中的洛宇，会发脾气，会皱眉，会对别人大小声，会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传达给他人。相比之下，现在的洛宇还比较亲切。
想到这里，成晨不由得微笑。
“成晨。”从阴影中来到灯光下的人用久违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微笑凝结在脸上，成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是幻觉吗？或者根本我还在梦中？
“是我，孙明韬！怎么？不认识了？”走到成晨身前的高大男人不由得牵扯住嘴角，脸上带一分尴尬，一分自嘲，几分失落。
“……孙……明……韬？”成晨一脸作梦的表情，重复着男人的名字，这个早已封印遗忘却不时出现在梦中的名字。
“成晨……”当温暖的大手触及成晨的肩膀，成晨终于如梦初醒。
“你……在这里作什么？”
“等你。”
“等……我？为什么？”
……
“你急不急着回家？”短暂沉默后的孙明韬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不急。”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一问，成晨抬起头看向他。
“一起走走吧。”很自然地移开与成晨相视的目光，孙明韬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想不通他基于什么理由主动来接近自己的成晨，脑子出现暂时停顿，脚却已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步伐与他平行。
“你……等很久了？”
“没多长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如果自己早已离开，他岂不是白等了？如果自己今天打算在饭店里住上一晚，他会等到什么时候？如果……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醉了，看你那个样子，至少几个小时都不会醒。我只要盯着洛宇就行了，他不会第二次让你不告而别。”
“……”似懂非懂地听着孙明韬带着自嘲意味的话，成晨不知如何应答。
“你……没事吧？喝了多少才能把你喝成那样？”
“没事……”
“要不要去哪里坐坐？”
“什么？”
“你晚上没吃东西吧？”
“嗯！？”
“我也没怎么吃，一块儿去消夜怎么样？”
“……”
“怎么了，不舒服？”
“没……”
“感觉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有……”
“听说这附近有家店味道不坏，只要十分钟就到了，去尝尝怎么样？”
“什么？”
对于成晨这种神游太虚的问题，孙明韬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成晨沉默了。
现在的他正被两种无法解释的心情困扰着，一边是朦胧的欣喜，另一边却是不明原因的后怕。
孙明韬将成晨的沉默视为拒绝，所以明了似地轻轻一笑，那微微弯起的弧度透着一丝自嘲和委屈。
明明洛宇和自己做出了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洛宇能够得到成晨释然和微笑，而自己却怎么努力都再也寻不回了？
夜并不寂静，然而，不远外的大街上传来的汽车笛鸣声及呼啸声远没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来得刺耳。
想要快些从这个人身边逃离的心情以及不愿这条路就这样到达尽头的心情矛盾地交织缠绕在成晨心头。
沉默地走到十字路口，孙明韬有些迫不及待地拦下一辆出租车，“你需要打车回家吗？”
成晨点点头。
“那么就在这里分手吧。”
把车门大打开，站在门边示意成晨上车。
前几分钟还在邀请自己一起消夜的人，现在却一付想把自己立刻赶出视线的样子。孙明韬的行为总是让成晨捉摸不透，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也是这样。
“再见。”对着弯腰踏进车里的成晨说完这两个字，孙明韬逃命似地转身大步离开。
坐在车里的成晨，忽然觉得某个地方泛起了寒意，稍稍蜷起身子。
报出家门地址，车辆运行带来的轻轻震颤，将成晨本有些迷惑的头脑更加混乱。轻轻敲打着太阳穴，那些被扔在最角落的记忆缓缓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