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X永恒》暗行御史

2、二

　　“对不起。”轻轻拍拍他的背以安抚他的激动，不着痕迹脱离他的怀抱，却又不舍地抓住他的双臂。仔细地打量着十年不见的人，十年的岁月已经使得当初那生涩少年处处透露出成熟男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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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同样反握着成晨手臂的那双手明显地颤抖着，注视着成晨的那双眼睛包含着太多的惊喜。

　　直到现在洛宇才能肯定眼前的这个人是活生生的存在。

　　“成……”洛宇有憋了十年份的话想对成晨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成晨根本未曾想过两人还有再见的一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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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动的再会就此结束！”不能任由两个人这样拉拉扯扯互相凝视仿佛时间静止极尽暧昧之势的动作继续，王晓适时地站出来提醒两人注意周围的目光。

　　从学生时代就以稳重著称的洛宇有着优雅贵公子的雅号，今天却让大家充分见识到了他爆发的样子。

　　亲友群中已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洛宇还是第一次看到。即使是相处了二十八年的洛宇的父母也有了发现儿子另一面的感觉。

　　相视一笑，放开彼此。

　　“洛宇！你跑过来的动作真是夸张呢。”

　　“还好成晨不是女人，要不大家会以为你在上演新郎向后跑了……新娘子追过来了哦。”

　　“小菲，恭喜了！”

　　三个女人齐向款款而来站定在洛宇身旁的女孩道声恭喜。

　　美丽的新娘子因兴奋幸福微红着脸，“谢谢！王姐，刘姐，何姐，谢谢你们的光临。”视线转到成晨脸上，轻轻一笑， “成哥对吧？久仰大名！”不等洛宇介绍，新娘子便大方地伸出手，露出与她的年纪相匹配的表情，“我叫方菲，不用深入介绍也应该知道我是他的什么人吧？”

　　成晨微笑着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你好。”

　　成晨问好后便没了下文，使得习惯性地等着对方道喜的方菲不由得愣住了。

　　一般情况下，任何人都会说声‘恭喜’呀‘祝白头到老’呀什么的吧？即使不是出于真心诚意，敷衍两句也是人之常情，可眼前这个温和微笑的男人似乎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洛宇怎么会和这种人交上朋友？

　　方菲有些不愉地僵着笑容，绕过摆着笑脸也不讨喜的成晨，与成晨身后的三个女人笑闹起来。

　　女人们的笑闹并没有影响洛宇笔直地注视着成晨的视线，毫无杂质纯粹地关心与思念的视线使得成晨有些吃不消地移开眼睛，却看到了送到方菲手中的红包。

　　察觉到成晨眼神一挫，洛宇立刻明白了他正想着什么，一把抓住他， “不需要……那种东西……不需要……”洛宇低声的呢喃流入了成晨的耳中。

　　“……成……”洛宇将抓住成晨手臂的手攥得更紧，“你能出现……能够让我再看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毫不掩饰的真情流露使得成晨低下头。

　　“洛宇，陈院长来了，快点过来！”一直帮着在门前迎客的洛父急急地冲着这边喊。

　　“洛宇，小菲，你们忙去吧。”

　　“是，姐姐们稍坐哦。逮空我就回来伺候姐姐。”说话间小菲已走到洛宇身边，无视成晨的存在，拉住洛宇就要离开。

　　洛宇却不为所动地抓着成晨手臂，不放心地向成晨要求一个承诺， “成……答应我你不会再突然消失！”

　　“不会的，我保证！”从不轻易许下任何承诺的成晨，给了洛宇一个坚定的保证及让他安心的微笑，“招呼客人去吧。”

　　终于放下心来的洛宇携着方菲招呼客人去了。

　　“唉，眼睁睁看着肥水流进了外人田。”目送着一对璧人走开，刘茜事不关己地发表感叹。

　　“你自己不努力揽住那肥水，只有便宜别人了。”王晓抿着笑不失时机的嘲讽。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洛宇从没把我看在眼里放在心上过。中学那会儿，他和成晨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哪个女生能入了他的法眼？后来上了大学，大家都散了，只有偶尔的同学会才能见见，洛宇又是念医科比较忙，你让我怎么努力去揽啊？还有，喜欢他的又不只是我，怎么不见你们努力？”

　　“你条件这么好都放弃他了，我们还能怎么样？”何珊珊在一旁揶揄。

　　中学时代的洛宇，无论成绩运动相貌品性，方方面面出类拔粹，完美得无可挑剔，几乎是全校女生的偶像。与他同班的这三个女人对他有不同程度的好感是很自然的。只不过，时过境迁，当时的感觉只是成为了美好而青涩的回忆而已。如今，三个人各组家庭，幸福美满，偶尔拿当年的糗事来互揭老底也不过是开心而已。

　　“条件好？看看洛宇的这位，家世背景相貌人才要什么有什么，而且正是水嫩嫩的年纪，咱哪比得上啊……”

　　“说到年纪，是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吧？”

　　“所以咱们趁着年轻早点结婚是正确的……”

　　一个女人是八卦中转站，三个女人应该就是八卦集中营，三个到了一定年龄有了一定经历的女人凑在一起，只能用八卦不限时不限地放送机来形容了。成晨真不明白她们哪来那么多的话题，而其中任何一个话题都有可能以几何数递增并向四周无限放射延伸。

　　刘茜倒还罢了，自认识以来她就一直是那样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可中学时代稳重自持的王晓及温柔恬静的何珊珊怎么也变得跟她一个德行了？

　　对于一直把三人以上的对话和嘈杂画上等号的成晨来说，坐在这三个女人之中无疑是拷问。

　　无处可躲的成晨只好拿出英勇就义的决心，乖乖陪坐在旁，一杯杯喝着吩咐服务生特别泡制的“清山绿水”，一边过滤三个女人的话题。

　　“今天明韬可能会带他的女朋友来哦。”刘茜夸张地瞪大已经够大的美丽眼睛。

　　成晨抿着茶，茶水苦到几乎令他呕吐的程度。他不可置信地看看杯中的青绿，之前都没有这么苦的。

　　“不会吧！？上次明韬还说两人身分悬殊，不会和她交往。”王晓持怀疑态度。

　　“明韬虽然不是喜欢攀富择贵的人，但人家女孩子都放下身架倒追他了，哪个男人能抵挡住美丽女孩的温柔进攻，最后终于还是沦陷了。我可是有铁证哦，上星期我亲眼看到他们成双成对手牵着手压马路，亲热得不得了。”

　　“成晨，你呢？是不是也喜欢年轻的女孩子？有现任女朋友吗？如果没有姐姐们手中大把大把的。活泼可爱型、大方体贴型、温柔淑德型、才貌双全型、贤妻良母型，总之一应俱全随便你挑啦。”王晓立刻表现出媒人脸孔。

　　从洛宇到孙明韬，从大学到工作的男友同事，最后成晨也难逃一劫地成为女人们讨论兼现场采访的对象。

　　“没有，也不想交。”再喝一口，不苦嘛。

　　“我说……你是GAY还是身体有毛病啊？不想结婚说得过去，不想交女朋友问题可就严重了哦。”刘茜继续将那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增加了一厘米直径。

　　“没想过。”

　　“啥？？？”三个女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成晨……你……不会真的……是、是、那个吧？”王晓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哪个？”成晨一脸无辜。

　　“你！！”被打败的女人们懒得再八卦这个不知是单纯还是单蠢的男人，另起话题将成晨扔在一边。

　　婚宴准时十二点开始，没有俗套的仪式，也没有哗众取宠的司仪，只由洛宇的父亲作为双方父母代表向客人们表示感谢便算完事。

　　体贴的洛宇为了让客人们免去互不相识却得在同桌用餐的尴尬，将婚宴定在了这家中、西合璧的自助餐厅。

　　这样的安排，使得熟识的朋友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无拘无束，既尽兴随意，又自由热闹。

　　成晨理所当然和王晓她们凑成一桌，和刘茜及何珊珊的老公一道被女人们充分使唤后，三个男人这才有空闲时间照顾自己的温饱问题。

　　随便取了几个寿司扔进盘子的成晨，不经意间却看到洛宇正被一个年轻人粗暴地掰着颈子灌酒。

　　向身边的男人小声交待一句，成晨大步走向洛宇的所在。

　　一只手挡在了洛宇的唇上， 另一只手则拍开那环在洛宇颈上的手。

　　冲着有点惊愕的人微微一笑，“洛宇已经喝不下了，放过他吧。”

　　被成晨的微笑惊得一时失神的年轻人松开手，舌头不灵活般地呓语，“我说了不算……”

　　成晨转过身，露出抱歉的微笑，“洛宇下午还要招待客人，这会儿就先放过他行吗？”

　　“那……可不行，他……娶了咱们的班花，有被咱们灌醉的义务。”

　　“那么，我是洛宇的朋友，有替他挡酒的‘义务’！”

　　“成……”洛宇有些担心地摇晃着成晨的手臂。

　　“放心！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

　　“我想喝酒，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成……”

　　无视洛宇担心的眼神，成晨将三个空饮料杯放在自己身前。

　　“因了我的任性而打扰了各位的兴致，作为道歉，前三杯酒随你们怎样罚。”

　　“真的？那就不客气了！”

　　这一桌年轻人全是方菲的仰慕者，在接到喜贴时众人便商定非得把洛宇灌个滥醉以出一口心头恶气，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个程咬金来。

　　成晨漂亮的微笑让人呼吸不畅，而他那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更令人为之气闷。

　　几个年轻人坏笑着将所有能取用的液态（包括各式酒水，调味料甚至浓汤）类混进三个杯中放到成晨身前。看着三杯恶心的液体，洛宇立时就要发作，却被成晨的轻语强压了下去。

　　“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好吗？”

　　洛宇无奈温言，也明白成晨的执拗，只得起身为成晨倒了一杯漱口水。

　　在成晨眉也不皱地干掉一杯不明物体后，年轻人们终于醒转自己作了多么幼稚的事，连忙将另两杯不明物体抢开。其中有个年轻人好奇地舔了舔杯中的东西，立刻怪叫连连，在一旁作尽怪相。原本为成晨的强势有所滞涩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酒桌之上亲兄弟。不一会儿，年轻人们便一口一个成哥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成，你……你悠着点。”看着成晨来者不拒，酒到杯干的喝法，洛宇捂住他欲端起的酒杯。

　　“这么些酒，小意思啦。你忙你的去吧。”成晨拍拍他阻拦的手。

　　“可你这种喝法……”

　　“我心里有数。你看，新娘子叫你了。”

　　洛宇听得方菲的呼唤，只得站起来，客人中长辈占了三成，这些人是轻慢不得的。 “你得保证不会喝醉！”

　　“哪来那么多的保证！又不是小学生。”

　　“是嘛，洛宇葛个快走开啦！成哥都说了全权代表你，有被我们灌醉的义务嘛！”刚才掰着洛宇灌酒的年轻人捏着嗓子恶心洛宇，其他几个也跟着起哄。

　　“酒醉伤身，如果不想到医院排队洗胃，就都给我悠着点！”洛宇无奈，只得瞪着眼环视一圈。

　　温文的洛宇鲜少严厉，对于这帮小年轻来说是初次见到，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时，方菲在不远处又叫了一声‘洛宇’，洛宇有些不耐地吼过去，“就来！”被吼的方菲不由得愣住，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制止了受委屈的眼泪。

　　“成你……”

　　“我知道，我尽量不喝醉，行了吧。”

　　“嗯，我一会儿过来。”

　　当洛宇回到成晨这桌时，一桌子人已统统阵亡，趴的趴，躺的躺，靠的靠……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成晨的胳膊被两只手死死缠着，靠在他背上的一颗脑袋正幸福地流着口水，湿了成晨的衬衣。

　　皱着眉忍着怒火将那只手扒开，拎起那颗流口水的脑袋想要重重扔在一边，还好理智尚存没付诸实践。

　　“成……没事吧？”轻拍成晨的背，成晨稍稍动了动，睁开眼来，视线有些失焦。

　　“我扶你去房间休息，站得起来吗？”

　　“嗯……”虽不胜酒力，但对于洛宇的话还是有反应。他顺从地配合扶着自己的洛宇站起来，将头搭在洛宇肩上。

　　“洛宇！”远处的一声呼唤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来。

　　现在，此刻，洛宇最不想见到的人正向他走来。

　　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带着比阳光更正直耀眼的笑容，挽着他的婷婷丽人则轻含微笑，美得令人心动。

　　“洛宇，恭喜了。”

　　身边的美人也含笑道声恭喜。

　　“谢谢。”

　　洛宇调整了站姿，有意无意挡住了孙明韬的视线。“我朋友喝多了，我先扶他去休息。小菲，替我先招呼着。”道了声抱歉，扶着成晨准备离开。

　　“成晨！？”有意形成的角度，却在转身的瞬间改变。

　　孙明韬立刻认出了依在洛宇肩上的人是谁，轻轻抽出被女友挽住的手臂，上前一步握住成晨的肩头。

　　“明韬！”洛宇想不明白为什么成晨低着头也能被孙明韬认出，“……成替我挡酒喝醉了，我扶他去休息，回头咱们再……”话未说完便察觉到依在自己肩上的成晨将头缓缓抬起。

　　“孙……明韬……”醉眼迷朦中，成晨却准确地描出了对方的轮廓。

　　“是我，成、成晨……好久不见了……”

　　“是……啊……十……三……”

　　最后印在成晨眼中的是那久违了十三年的笑脸，十三年的岁月也没能抹掉的孩子般纯真的笑颜。

　　在自嘲般的微笑中，成晨醉倒在了洛宇的怀里——我又作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