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死》踏马归来

3、第三章

　　黑夜，星子点点，月亮高挂。

　　为了真诚地表达谢意，顺便把上次没来得及结的帐结了，顾肖十分信守承诺地在当天晚上又来了夜色。
　　“哟，帅哥，您又来啦。”年轻的调酒师看见他瞬间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十分懂眼色的给调了一杯醉生梦死。“不过我们老板现在不在。”
　　“恩。”顾肖随口应了一声，他又不是专程来找秦升的。
　　调酒师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他是没见着自家老板情绪低落了，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我们老板一般不在店里，通常情况下一个月就来个一两次，这家酒吧只是他自个儿感兴趣开的，并不是主业，下回老板若是来了，我就悄悄打电话通知你。”
　　说着摆出一副我只对你特殊照顾的样子，秀气的脸上瞬间多了分——傻气。
　　“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我来这不是为了见秦升。”
　　“你不用不好意思，喜欢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理解的，何况我们老板长这么帅，人又好，喜欢他你一点不亏的，”调酒师突然凑近顾肖，话题一转，压低声音道，
　　“你没发现周围有好多人偷瞄你吗？”
　　还不等顾肖回答，就自己回答了，“我们这可有不少客人是冲着我们老板来的，昨晚你当众亲、亲我们老板，可把他们给嫉妒坏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支持你，我们老板这么好看的人也就只有像你这么好看的能配得上了。”
　　年轻的调酒师一张嘴犹如黄河长江之水滔滔不绝，顾肖可算是看出他对自家老板毫无底线的盲目崇拜了，连连摆手示意他闭嘴，奈何耳根子刚清净了一会儿，又有事儿找上门来了。

　　“那，那个，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迎面走过来一个长得颇为温润可爱的小男孩，站着一件格子衫，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地面，两颊绯红，一看就是硬着头皮上来的，稚嫩的脸庞和行为显得与这个喧嚣的地方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顾肖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他对小孩子可是没有丝毫兴趣的，快刀斩乱麻，还是不要给人家希望的好。
　　“啊，没、没事，那我先走了。”男孩尴尬地笑笑，转过身逃也似的走了，背影很是瘦削落寞，可惜顾肖不是个心软的人。
　　“哎，”刚闲了没一会儿的调酒师默默地又凑了过来，望着青年瘦削的背影瘪嘴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小酒的顾肖，“怪不得人家都说薄唇之人多薄情，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呵呵。”顾肖只笑笑。

　　舞台上的歌手抱着一把吉他唱的很认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对整首歌旋律与意蕴掌握地都很好，不少人都沉醉在他的歌声中。
　　顾肖一手随意地拿着酒杯，一手打着节拍，白皙颀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说不出的灵动好看。秦升在拐角处出来便看见他闭眼跟着哼唱的样子，浓密卷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印上一层暗影，不得不说，这男人不管什么时候，怎么看，都非常的漂亮。
　　“老板。”调酒师略带惊喜的声音一下将顾肖的思绪拉了回来，睁开眼秦升微笑着的俊脸就在眼前。
　　“Adam，下回不要再这么大惊小怪的，吓到客人可不好。”
　　“啊，是。”被崇拜的老板教训了的调酒师马上变得乖顺无比，埋头默默地调酒去了。顾肖看着那双隐着笑意的黑眸，知道他其实是在打趣早上自己的事，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这演唱，可一点都不比专业的歌手差，秦总是从哪儿挖来的宝？”顾肖问，手上的节拍一点没落下。
　　“我可请不起他，”秦升往台上瞟了一眼，台上的灯光打得很暗，再加上飘渺的白雾，整个场景显得十分迷离。歌手微闭着眼，抱着吉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一脚弯曲，一脚很舒展地向前伸，显得原本就修长的不像话的两条长腿更加吸引人，两片单薄的嘴唇轻轻碰撞，略微沙哑的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细细密密的悲伤与无奈。
　　秦升俊逸的脸有一瞬间的紧绷，转而马上舒展开，“他是我弟弟，偶尔会来我这唱唱歌。”
　　当他心情很差的时候，会选择到他这，以这种方式发泄。
　　“亲弟弟？”顾肖手上的节拍一滞，从台上收回目光转而略带犹疑地看向他。
　　见顾肖一副不能相信的样子，秦升挑了挑眉，乌黑鎏金的眼睛濯濯地回望过去，有些好笑的回道：“怎么，我有亲弟弟这件事很奇怪吗？”
　　“没有，我，倒是很羡慕。”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灿如星耀的眼睛，他曾经，也有一个“兄弟”。
　　“呵呵。”秦升但笑不语。方才他准确的捕捉到了顾肖眼中转瞬即逝的黯淡，像一撮弱小的火焰气息奄奄的燃尽，最后只剩下一片灰烬。
　　是想起了那个人吗？那个让他梦中惊醒，害怕到双手颤抖，也要死抓着不放的人。

　　“这就完了，我还没听够呢。”一位客人包含遗憾地说。其实何止他一人如此，周围的人听他这声抱怨也纷纷附议。
　　有不死心的，见歌手收拾吉他准备下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再来一首。”他这一嗓门儿喊得又响又亮，活生生在一片嘈杂群魔乱舞里占据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见有人开了个头，其他几个同样意犹未尽的也扯起嗓子起哄。
　　“再来一个！”
　　“帅哥，再唱一首！”
　　。。。

　　听着一群男男女女吊起的大嗓门，顾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菜市场里听着一群菜贩子叫卖着自己的萝卜蔬菜。
　　然而，即使台下叫成了一个繁华的“菜市场”，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摇，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东西后便干脆利落地下了台，好像人们的热情与他毫无干系。他这目无旁人的举动显然激怒了众人，就在山雨欲来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微笑着上台开始了他的和稀泥工作，镶着金丝的眼镜丝毫也阻挡不住他眼底的精明睿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叽里咕噜的一串话完美地表达了歉意同时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今晚的特别演出。。。”

　　“刚才那几个起哄的记住了吗，以后不许他们进门。
　　顾肖听见秦升跟那位和稀泥大师低声道，声音很轻，但他从小听觉就特别灵敏，所以听得很是清楚。
　　唔，看起来真是个懂得宠爱弟弟的好哥哥。顾肖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的行为想了个理由。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一脸的赞赏是什么情况，秦升勾了勾嘴角，“是觉得我真是一个好哥哥吗。”
　　“嗯。”顾肖应得十分干净利落，顿了一会，又补充道，“不错。”
　　“哈哈。”秦升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可真是错了，他那是怕我砸了他的生意。”秦升这边笑声刚落，后边就传来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正是方才台上唱歌的那位，只不过现在他把原先的格子衣换成了一身的粉红衬衫，跟一身黑的秦升站在一块，很是鲜明。
　　近着看了，这人长得丝毫不比自己兄长差，只是秦升偏内敛稳重型，而他则是浑身散发着一股“我是纨绔”的气息，一双漂亮又蛊惑的桃花眼弯弯的，唇角翘到一个很是骚包的弧度，与方才台上高贵冷艳的样子截然相反。
　　悄无声息地观察了一会儿，顾肖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亲兄弟除了身高，竟没任何相似的地方。。。

　　“哥，你这是终于下海了吗？”男人将一条胳膊散漫的搭在秦升肩上，颇为暧昧地瞟了顾肖一眼，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
　　“别闹，”秦升侧脸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我弟弟，秦阳。”
　　“你好，顾肖。”
　　顾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秦阳殷切地握住了，好看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嫂子你好啊~”
　　“再贫我就把你在外面的窝告诉妈。”秦升低沉着声音的声音不夹带丝毫感情，却吓得秦阳一哆嗦，连忙松开了手，闭着嘴委委屈屈得像个小媳妇儿似得看向自己大哥，见其不为所动，转而巴巴着眼求助似的望向顾肖。
　　看我也没用，顾肖用眼神回复他，无辜地耸了耸肩。
　　他觉得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还蛮好玩的，至少比那些个豪门家庭里为争取财产继承权而兵戎相向的好玩多了。只是纯粹的兄弟情亲，没有猜忌，没有怨恨嫉妒，今天吵，明天好，真正的血浓于水。

　　“啊，小白菜呀，地里黄，没人疼啊~”秦阳憋着嘴嘟囔，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眼角隐形的眼泪。
　　“别管他，等他发完疯了就好了。”秦升淡淡地说了一句，指尖轻盈一转，杯酒入喉。
　　“嗯。”
　　秦阳在一边干嚎了几声，见那两人却是丝毫回应不给，全然当他是空气，便自觉无趣地闭了嘴，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喝起了酒。
　　“这回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秦升瞥了一眼闷着头喝酒的人。
　　“目前还没打算。”
　　“秦阳。。。”秦升皱了一下眉。
　　“嗯哼？”秦阳侧过脸看向大哥，咧着嘴角，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但望过来的眼神却是淡淡的，又像是带着一股子决绝。秦升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了一下眼前的脑袋，道，“没什么，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秦阳笑了一下，回道：“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