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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XX/10/XX 阴 ...

  •   20XX/10/XX 阴
      那天的第二天,齐谌就回到了帝都录制节目,我发完和他说一路平安的微信,就开始刷微博看大家发布送机的视频,我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送机,闹哄哄的吵得人头疼,也不喜欢接机,一群人接踵摩肩挤在一起。
      不过看她们今天发布的视频,他穿的还算是比较厚实,起码穿了长袖衬衫,手上也知道拿件薄薄的牛仔外套,帝都这几天秋风瑟瑟气温骤降,他总算没有继续那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知道多穿几件衣服保证自己不感冒。

      其实,我这个周末也要去帝都,这几天有一个雍正时期瓷器的展览,我想去看看。
      因为这次的门票难搞,我打电话给了我哥时曦,然后他说,等我过来的时候,他想和我一起吃顿饭。
      对,我堂哥时曦,我大伯的儿子,我的哥哥。

      虽然说我们的名字,一个是天光微露一个是暮夜沉沉,但是我们的性格却和各自的名字不大契合。时曦的性格外热内冷,外表看着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实际上心里头门儿清什么都明白,我一直很怀疑,他对他的那些女友们究竟有没有动过真感情,虽然我见过几个,不过在我眼里大多长相相似面容模糊,无非是欧式大外双,玻尿酸填充的高鼻梁,外加夸张苹果肌,笑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模子,有时候我都难免会恍惚,今天和他一块的究竟是Amy还是Angie。
      不过这个人在除了私生活方面让我有点无语以外,对我倒是真的好,毕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说是堂兄妹,其实和亲兄妹没有什么区别。他也总是说我太性情,纵情任性,从小到大,喜欢什么东西就全情投入,不会克制自己,总有一天会吃亏。
      除此之外,我们最大的不同,应该就是对娱乐圈的看法了吧,也许是看多了腌渍事情,也许是随着我伯父,或者说,他这样的公子哥是很多一心想嫁入豪门的女明星的目标,他对娱乐圈的人总是有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说起话来,语气间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佻感,总是有一种,娱乐圈无真爱,这些人无非是拿我们做跳板的口吻。这点和我伯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似,我伯父的骨子里就带着对于娱乐圈的轻蔑,有时候难免会说戏子之类的话,让人听着很是刺耳。

      我知道,我已经很幸福,衣食无忧万千宠爱,可是,面对我爱的人和我的家人,我却犹如身处夹缝,难以生存。

      我没有办法放下齐谌,也没有办法阻止我的家人,那么,我能做的,就是一再小心,用我自己的方式,偷偷爱着他。
      即使我知道,这很傻。

      到了帝都,已经是晚上8点,出了机场,外面的司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大伯伯母都不在大宅子,我也不想一个人回去那套孤零零的大宅院,干脆要司机掉头,去了我那套小公寓。
      。
      这套房子是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大伯特意送给我的,有专门的阿姨每个礼拜过来打扫,而我也是偶尔过去小住两天。
      这十年,大伯母一直喜欢长居岭南,实在是她的病需要静养,耐受不得帝都冬天的滴水成冰,夏天的酷暑难耐,这几年,我哥也越来越能独当一面,大伯也乐得清闲,经常呆在岭南陪我伯母,把帝都的一切生意放手给我哥,毕竟对于时家来说,帝都始终是我们的根基,未来的接班人的确需要熟悉环境争取早日独当一面。

      公寓里面很是干净,看得出来刚刚用心打扫过,窗明几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芬芳,我放下行李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轻薄的睡衣刷微博。
      我知道,他今天要参与节目录制,所以习惯性刷刷微博,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这是我在这一年慢慢养成的习惯,因为在我之前,他几乎没有什么粉丝。网上没什么消息,如果有活动,我基本都是自己去问他,他会和我说,今天又有什么通告,又接了哪门电影,见了哪些导演,我生平从不追星,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偶像,听他讲述那些故事,即使早有耳闻,也觉得分外新鲜,即使不能经常见面,可是有空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出来吃饭,有时候我也会在他家下厨,煮一些我拿手的菜色,吃完了就在他家阳台看书聊天,偶尔陪着他玩几局游戏。

      他出道的时候不够好,娱乐圈大量充斥着年轻的面孔和鲜嫩的□□,你方唱罢我登场,观众眼花缭乱,对于他自然是无暇关注。何况,为了磨练演技,他在演我看到的那个角色之前,演了很多跑龙套的搞笑角色,以至于我后来看那些他早年的剧,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到最后干脆不看,免得我看见他,就忍不住想笑出来。
      刷评论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很多类似的评论,例如相见恨晚,例如原来他曾经那么的不容易,还有很多人,为了他做了很多小视频,剪辑他所有的影像,所有的视频,狗现场拍照片,接他上下班,给他加油打气,我虽然不说话,可是会默默点赞,替他高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即使难免,会有点酸酸的。

      第二天早上,我按照我哥的说法,7点多就到现场等他。
      帝都的秋天和江南不一样,带了些许干燥的凉意,肃杀如金,雪白如刃,我带了防霾口罩,穿了一件长袖衬衫,站在那里,百无聊赖一般刷手机一边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看,是我哥时曦,还有另外一个人。
      林竟,林家的二少爷林竟,我哥的发小,我,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他是林家的人,三代单传的宝贝疙瘩,特意选了大排行,又让人私底下叫他小少爷,免得阎王爷带走他。生的又很是好看,剑眉星目,十足的贵族派头。林家数百年以来都是名门望族,娶的也都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生出来的孩子一个个也是生的俊男靓女,充分继承了良好基因。
      我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他这样追求我的方式,变着法子想见我,想尽各种花招,惹人厌烦。

      我当时就有点不大痛快,瞄了我哥一眼,他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我有点事,没法子,只能叫林竟过来帮忙了。”

      哼
      我从内心哼了一声,。
      我看向林竟,他看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hi,不欢迎我带你进去?”
      我似笑非笑,看着我哥又看向林竟,一股子火气直往头顶窜,又忍了下去,只是笑了笑:“这样吧,你们把票子给我,我自己进去。”
      我看了看时曦,时曦只是看着我笑了笑,只听林竟说:“我也想去看看,一块去吧。”

      说实话,我对时曦今天的做法很是反感,虽然我也明白他无非是觉得林竟这个人很适合我而已,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虽然性子温和,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泥娃娃,对林竟,不管怎么样,我的态度始终都是这样,不咸不淡疏离冷漠,高冷的不行,要不是看在林家和时家的交情上,我早就翻脸走人,不留余地。
      我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跟着他进了展厅。

      刚刚开放,展厅人真的不多,今天的展览之所以值得一看,是因为这批瓷器之前一直处于修复阶段,这批瓷器出自五年前意外发现的一座清代墓穴,出土的时候,这批瓷器已经破碎不堪,历时五年,方才修复成功,能够和观众见面。
      我一直细细看着这批瓷器,一句话也不想和林竟多说,心里带着气,憋得我胸口难受,看见他也是不怎么舒服,他只是默默跟着,什么也没说。

      我哥很早就说过,我这个人太过敏感,偏偏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人家对我稍微有点企图就能察觉到,如果喜欢还则罢了,如果不喜欢,态度立刻明确利落不摇摆,一点点希望都不留给别人。
      我这个人,在感情的事情上过于决绝,爱憎分明,实在不是好事情。

      我心中一口气在,不怎么想看他,只是盯着那些光泽润洁的瓷器出神,这批修复的瓷器大多是雍正时期的单色釉,我本人很喜欢单色釉,最喜欢的莫过于唐朝时期的秘色瓷,永乐时期的甜白釉,其次雍正时期的白釉也算是心头好,除此之外,梅子青色和葱心绿也是我的心头好,黄釉中,又喜欢蕉黄,明黄,唯独红釉之中不喜欢牛血红,鲜艳如凝固的牛血,看得人很是不舒服。
      有的时候,过于热烈的爱慕,就像这过于浓厚凝重的红釉,也会让人不舒服。

      看古董瓷器,能够让人心平气和倒真的是不假,看久了,我的心渐渐也平静下来,回头看看林竟,依旧不言不语跟在我后面,温柔的看着我,我也只是默默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以他的条件,不知多少女孩前仆后继想要和他在一起,除去身世家产,光凭这张脸也可以俘获无数少女芳心,我和他,倒真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他和我哥是好朋友,我读初中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美帝一起念大学,暑假的时候我一个人去美帝找我哥,他们两个就合伙带我出去玩,两个大男孩带着一个小姑娘,开着车到处转悠,他对我很好,无微不至,一开始我也很高兴。
      只是,这样的好渐渐变质,渐渐让我觉得太过不寻常,他那种无底线的宠爱,让我感觉很是奇怪,连我哥都说,林竟这个人,对外人是霸道总裁,对我就是公司保洁,我实在是不大自在,就借口读书繁忙,渐渐疏远了他。

      后来,他毕业回国,而我已经遇见了那个让我动心的人,对于他的邀约,就更加芒刺在背,除非必要,基本上不怎么见到他。

      看完了展览,外面已经是中午时分,门外排着巨大的长龙,日头很晒,所有人热得汗流浃背,帝都的九月依旧很炎热,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减,林竟递过来一杯水:“饿了吧,新开了一家椰子鸡的火锅,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要不咱们一起去尝尝?”
      我摇摇头,想了一个稍微温和一点的说辞:“算啦,我中午约了同学吃饭,下次吧。”
      “没关系啊,可以叫你同学和我们一起吃。”
      “我不习惯,而且大家都是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不合适。”
      我还是努力回绝,尽量不让场面太过尴尬,林竟沉默了一瞬:“那好吧,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和他们约好了,在霁月见面。”

      车子一路飞驰,眼看着就到了霁月门口,我正要下车:“谢谢你。”
      “等等。”
      林竟拦住我,伸手帮我想拿掉脸上的一根发丝,我躲开他的手,自己拿掉:“我们都长大了,你别这样。”
      我说话声音微微低下去,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想搞得大家都很难看,他有点不开心,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略显发白,面对我的时候却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我很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明明对外是铁血无情,杀伐果断的大少爷,有时候也会被我冷淡的态度弄生气,却偏偏总是露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好像把我当做无知孩童,温水煮青蛙般对待我,好像这样的感情,总是会有一天打动我。
      可惜,我连这个机会,都不想给他。

      说是去霁月,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我在帝都没什么熟悉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好朋友,想吃什么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偶尔会拉上十七一起吃,不过很多时候,还是宁可一个人静静享受美食。

      霁月做的是淮扬菜,是早年的苏州老师傅搬来这里开的一家餐馆,店铺不大,小小一间,老师傅和他的妻子两个人忙里忙外,可是货真价实,料足货真。

      比起川菜湘菜的麻辣鲜香,之江菜的新鲜透骨,淮扬菜平和适中,却处处透着淮扬的精致细腻,小时候跟着父母去淮扬,最喜欢的就是大早上吃早茶,大煮干丝配上一壶碧螺春,只觉得味美鲜嫩,齿颊留香。水晶崤肉最适宜的就是镇江香醋,镇江醋酸中带甜解腻去腥,可以中和崤肉的肥腻,用来吃蟹粉汤包也只觉得满口生香,高邮鸭蛋的蛋黄朱红细腻,蛋白也不似别家粉口,吃起来细腻顺滑,还有一点点甜味,做朱砂豆腐也好吃,白口吃也好吃,更别提淮扬的点心,春饼夏糕秋酥冬糖,每个季节都有应季的点心,而且多用玫瑰桂花芝麻松子,看着细巧精致,吃起来也不觉油腻。

      大中午的时候,秋老虎还很猛烈,就想清清静静来一碗香菇素面,再加一壶桂眉。今天是工作日,难得人少,清静的很,我走进去的时候,老师傅正在挂牌子,看见我来:“侬来啦小姑娘,今日想吃什么啊?”
      我含笑点头,要了一碗香菇素面,特意加了几句:“师傅,麻烦你免青重浇,如果有崤肉就来一碟子,再来一壶桂眉吧。”

      老师傅点头答应,转过头就进了厨房,我看着那些挂到一半的木牌子,只见上面写着清水玫瑰月饼,水晶百果月饼,松子枣泥月饼,火腿五仁月饼等各式花色月饼,算算日子,眼看着就要中秋节,也是时候该卖这些月饼了。

      说起这些月饼,我又不得不想起齐谌,眼看着要中秋了,是不是应该给他买些月饼?
      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他:“你在家还是在外面?给你送点月饼。”

      他没有立刻回复,老师傅的妻子端过来我的桂眉,我点头谢过,低头辍饮,她笑了笑,我拦住她:“婆婆,我想买些清水玫瑰月饼和水晶百果月饼,你们现在有吗?”
      婆婆想了想,用带着浓重淮扬口音的普通话和我说:“有啊,新鲜出炉的酥皮月饼,正在摊凉呢,你要几个?”
      “给我两盒吧,一盒每个花色都来一个,一盒就是清水玫瑰,水晶百果。”
      婆婆点头记下,转身又去了厨房,我盯着杯中沉浮的桂花,想着待会给他之后,再拿些回去给时曦,我大伯母也喜欢苏式月饼,也给她老人家买几个。

      吃完面,喝完一壶桂花茶,眼看着月饼差不多已经凉透,那股氤氲的甜腻的香气已经弥漫在整个小店,他才刚刚回复我:“嗯,刚刚录制完节目准备回家,你在我家楼下等着吧,我来见你。”
      我回了一句好的,转身看着婆婆装匣子,一边准备钱结账,老师傅刚刚走出来,估计是出来乘阴凉,我笑了笑:“师傅,今天谢谢您了。”
      “客气什么,你要是喜欢,多来吃几次。”
      我谢过师傅,拿着月饼和糕点,转身离开。

      齐谌家楼下
      正午时分已经过去,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高大的柳树依旧舒展着它的枝叶,只是已经不像春天的时候那样让我惧怕,我站在他家楼下,手里提着月饼等着他。大概也就十分钟,齐谌就过来了。
      他脸上残留着粉底,大概还没来得及卸妆,穿着衬衫牛仔裤,带了一顶鸭舌帽,我看见他,刚刚想迎上去,就听大树树枝一声脆响,有一个声音哎呦一声。
      我立刻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绷紧身子屏住呼吸蜷缩在大柳树上,看见我,眼睛微微低垂,像是不敢看我。
      我愣了一下,想了又想,又看她看着我和齐谌,心中一紧,也不知道,这位究竟是狗仔还是私生饭。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是专门玩摄影的发烧友,脖子上挂着单反,灰色的鸭舌帽反戴着,人看着又黑又瘦,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她穿着绿色衬衫,偏偏躲在大柳树上,大柳树绿丝滔滔,遮住她娇小身躯,我竟然也没看见,我望向齐谌,他已经走了过来,招呼那个女孩下来:“快下来,别摔着。”
      她涨红了脸,纵身一跃而下,紧紧抱着单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忍不住发笑,转头看看齐谌,他已经走了过来:“那么高的树还要爬,回头把腿磕断了怎么办。”
      他语气温和,似乎让那个女孩放心,我心中忐忑,只是看她时不时偷眼看齐谌,似乎很在乎他的情绪。我望向齐谌,他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让我不要紧张。

      我知道这些私生饭并无恶意,只是,我不希望被人知道我和齐谌的关系,尤其是经这些粉丝流传出去,即使是无心,在我看来,和狗仔,也没什么区别。
      我正在忐忑,不知该怎么回答,齐谌已经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她是谁?”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齐谌已经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她是我侄女,别拍了,听话。”

      侄女?
      侄女?
      看着那个粉丝满面通红的答应,我也就笑了笑,他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勉励之类的话语,看着她高兴的走远,不知怎么,我的心,却有点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侄女啊?”
      即使再三按捺,我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情绪,是的,满腔情绪,相对于侄女这个充满亲情的称呼,我更喜欢妹妹这种更亲近的叫法,我承认在当时的情况下,称呼妹妹明显是不合时宜的举动,可是称呼侄女,却让我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他正在洗西红柿,红艳艳的西红柿,在阳光下有种半透明的色泽,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侄女总是更让人安心一点,你明白的。”
      是,我是明白,可我,我要的,不是这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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