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格沐子

2、流波山

　　白蛇没有应邀，也不许白龙去。

　　斗蛇三日，白蛇仍旧后山修炼。最后一日，白龙化了人形，仰躺在洞穴前草地上闲看浮云。时光匆匆而过，金乌在上方大盛，白龙不知变通，直至眼睛冥迷。

　　昏昏欲睡之际，忽有一方阴凉遮盖。白龙转睛去看，只见一人，似曾相识，郎艳独绝。

　　六百年来，少见生人。

　　来人不出声，她竟也不知如何作问。

　　蛇君乍见此女，有一瞬间的恍惚，胸口剧痛，脱口而出，“归云？”

　　三千年前，东海，流波山上，龙女归云，许嫁，东海龙君碧渊。

　　龙女从地上坐起，发不成髻，不知是不会梳髻还是懒得绾发，只用花枝缠绕束缚，松松散散。她仰头质问，“你是何人？”

　　蛇君却忽然摸不着头脑，脑中一闪而过的影像，瞬间碎成万点金芒，再也找不到头绪，自己似乎将什么重要的人与事忘记了。蛇君礼正长袍，梳理长发，风姿万千，谦谦君子道，“小可莫风，初来乍到，唐突佳人。敢问佳人如何称呼？”

　　龙女笑道，“我叫冲月。”

　　蛇君了然，“原来是冲月不是归云。”

　　龙女问，“归云是谁？”

　　蛇君笑，归云是谁，我也不知。

　　蛇君并未见到白蛇，万蛇空巷的斗蛇大赛也没有见到白蛇的踪影。那一日之后，蛇君胸口时有剧痛，向来顽劣的蛇君开始费神，归云是谁？脑中为何总闪过蛇女的脸？

　　多日无解。

　　这日饮酒，昏昏睡去，梦见仙山云雾缭绕，一双白龙腾云，啸九天，而后化作人形，温存缱绻。在烟霞深处，栖身着一条墨色巨龙，眸光里伤痕累累.....

　　蛇君在头痛中醒来。

　　龙女见了生人，又与生人说话，心中新奇。待白蛇回来，一五一十都与他说。但白蛇脸色并不好看，隔日他没有去后山。

　　白蛇说要搬家。龙女却不依，她很喜欢这个地方，洞口就可以晒暖阳，后山也可潜水嬉闹。白蛇很霸道，龙女也起了脾气。

　　天空一声惊雷，瓢泼大雨应声而至，下雨的声音像是谁在嚎啕大哭。

　　六百年来，一龙一蛇闹别扭，白蛇嘴巴毒，哭的那个总是她，但她从来只是干嚎两声作罢。

　　今日却不同，委屈得很，那雨便是龙女泪。

　　这一次白蛇并不让步，去寻新的洞穴。

　　瓢泼大雨从上半晌一直到傍晚也不见停的意思，铜炉山的妖受不了了，洞府都被淹了。纷纷跑去蛇君那里避难，蛇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豪华洞府被淹了大半。

　　这一场豪雨却是白蛇没有预料到的。

　　龙，毕竟是不凡之物。她的哭闹有雷雨相随。

　　白蛇家附近有一家地鼠，安分守己的地鼠一家老少被雨水灌了出来，个个被水灌了个肠肥肚圆。茫茫大雨，无去处，凄凄惨惨。

　　地鼠婆却在雷雨中听见了哪家姑娘隐约的哭声，再仔细一听，那哭声似乎是夹杂在雷声中，又似乎本就是雷声。越听越迷幻，竟分不清那是雷声还是哭声了。地鼠婆往雷声大的那方挪动，越是靠近山头，雷声越震耳，俨然雷声就是从那洞穴中炸出来的一般。

　　捂着耳朵，擦亮眼睛一瞧！洞穴附近的花草旺盛，滴水不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