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9、09 司南的决定

　　“我靠！”因为沈源的话，付海威受了不小的刺激。
　　他不得不找个板凳坐下，嘴里还嘟囔着，“那还真是有问题！”
　　惊艳了足有两分钟，付海威突然又想到不解之处，“不对啊。就算他真有问题，和50万有什么关系？”
　　“我要留他在身边搞清楚这件事，所以想拉他入伙。”
　　听到这里付海威忍不住又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别告诉我你用你那天赋异禀的脑子想出来的留人又不被察觉的办法就是让他欠钱后签卖身契抵债啊！”

　　“不行吗？”沈源反问。
　　因为沈源的理直气壮，付海威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噎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他可算是理解了沈源曲流拐弯的想法。
　　可如果他俩能事先沟通，就凭他的脑子和江湖经验，一定能用更完美的方法来实现这个目标。
　　但眼下，说出去的话等同泼出去的水，要再收回怕是比登天还难。

　　付海威真有种遇人不淑的挫败感，感叹之余只能苦笑说：“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只不过，老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司南真能拿出真金白银50万，你的大计不就落空了？”
　　沈源沉默了一下，然后坦荡荡说：“真这样，就你去解决这件事。”
　　听到沈源的回答，付海威的嘴张得很大，一眼看到里面的小舌头。

　　看沈源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句玩笑话，他想到后招真就只是把烂摊子丢给自己去收拾。
　　付海威用力闭了闭眼，无可奈何地说：“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但凡遇上这种坑蒙拐骗的脏活儿都让我来干，降妖除魔的累活儿都是你的事。合理分工，干活不累，懂不懂？”
　　沈源无所谓地点点头，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争执什么。

　　被梁康半拖半拉地回到房间，司南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再和沈源多说几句。
　　如果让对方了解到自己的难处，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小南，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弃吧。”梁康无奈地抓了抓头，“他们是半缘的人。半缘是最近五、六年在这行里风头最劲的团伙，毁誉参半。一来是因为他们有真本事。无论接下什么任务，都能完成，到目前还没听说有跳票的事情发生；二来是因为他们只接报酬丰厚的任务。如果没钱，就算你跪下来求也没用。于其浪费时间和他们商量，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凑出50万来更实际。”

　　“怎么会这样……”司南泄气地坐到床边，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源他们会是这样的人。
　　突然，外面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等醒悟过来，司南几乎是跳了起来，疯一样冲到了院子里。
　　眼看着高大的房车灵巧地转弯驶出了大门，双脚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一样，快速抬步追了出去。
　　在飞扬的尘土中，司南只能眼睁睁看着房车越来越远，整颗心也慢慢沉入深渊。
　　他们就这样走了，带走了血丹和希望。
　　表弟该怎么办？

　　坐在驾驶座上的付海威从后视镜里看着司南站在飞扬的尘土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对着副驾驶座上的沈源说：“哟，还追出来了。我觉得你说得对，他拿不出50万来。”
　　沈源从后视镜上收回视线，没有搭话。
　　他这德行付海威早八百年就已经习惯，并且已经练就完全不理会对方的冷淡，继续自顾自说话的本事。
　　“说实话，你昨夜又救人又送解药，我肯定那小子对你产生了信任感。但看刚才的表情……以后真要入了伙儿，得当心他有抵触情绪。虽说这人纯得很，背后捅刀子的事肯定不会干，但有些个消极怠工的话，到关键时刻也是个麻烦。”

　　“还有啊，昨晚上太黑了我没看清，司南手里拿着的那把桃木剑是不是就是当年那把？要真是，我得想办法把它再弄回来。想当初……”
　　“专心开车。”沈源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付海威肯定还会继续唠叨。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带着满腹惆怅，司南跟随梁□□打道回府。
　　回来之后他听从了梁康的建议，带着周致远回到老家，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姨和姨夫。
　　两人听到这晴天霹雳的坏消息，都被吓呆了。
　　阿姨甚至在确认确有其事后晕了过去。

　　以周家的经济条件，想要凑出50万来，除了卖房就是找亲戚朋友借。
　　姨夫当机立断去房地产公司挂牌，低价抛售他们唯一的住房。
　　但即便价格压得再低，想要在九天内卖掉一套没什么吸引力的房子谈何容易？
　　而且如果价格太离谱，反而容易引起闲言碎语，让人起疑。

　　至于借钱，阿姨就司南母亲一个姐姐，姨夫家人丁也不兴旺，这种事还不适合和别人挑明了说，能凑到七、八万已是大幸。
　　加上家里的存款、司南的微薄积蓄和梁康的赞助，离沈源的条件还有将近15万的缺口。
　　这段日子司南一直陪着周致远。
　　看着表弟每天担惊受怕，阿姨以泪洗面，司南深深为自己的无能而恼火。
　　那张名片被他长时间捏着，已经变得半旧。

　　这天晚上，司南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自己床边有个人影。
　　他睁开眼，发现周致远正站在床头，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
　　“哥，我求求你，杀了我好不好？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司南大惊失色，连忙坐起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周致远的手里拿了把尖刃水果刀。
　　“你做什么！”
　　司南用力敲在他的手腕上，将刀震落在地，同时压低了声音呵斥说：“别干傻事。你是阿姨他们唯一的孩子，就这样放弃自己让他们怎么办？”

　　其实周致远也并不真心想死，只是被幻觉和恐惧逼得走投无路。
　　听到司南的话，他无力地瘫坐到地上，捧着脸呜呜大哭，压抑的哭声令司南心酸不已。
　　他蹲下来，紧紧搂住了周致远的肩膀，柔声说：“别哭。你叫我一声哥，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救你。你还有希望，相信我。”
　　“真的？”周致远抬起红肿的双眼看着司南。
　　“嗯，我一定能做到。”司南用力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