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异箓》鱼目

7、07 磋商

　　司南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接过花瓣丢进了嘴里。
　　在热量和唾液的催化下，花瓣很快就变成了液体。
　　一股苦腥味顺着食道下滑，蔓延到五脏六腑，引得司南干呕了两下。
　　也就几秒钟，暖暖的气息从下腹部升起，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泉中，十分舒服。
　　付海威见他一脸享受的表情，就觉得气不顺。

　　“哎，我就奇了怪了，给你就吃，也不怕给你的是毒药？”
　　司南已经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他，加上他还想从他们手里找到救表弟的方法，自然假装被听不到这些冷嘲热讽，反而态度恭谦地给付海威道歉。
　　其实说到底，司南的行为并没有给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只是让他们多费了点手脚。
　　既然结局还算完美，也就没人太在乎经过，就连丢了面子的付海威也只是嘴上发泄发泄。
　　所以当司南低声下气地说话，付海威也没太为难他。

　　眼看着就要达到村口，司南总算是觅得个空，凑到了老大身边，轻声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老大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
　　司南以为他是愿意听自己说话，刚想再张口，却被对方打断了。
　　“有事天亮再说。”

　　说完话，也不管司南同不同意，老大自顾自继续往前走。
　　司南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勇气再提一次，只得跟着进了村。
　　回到农家乐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谁也没再说话。
　　司南站在房门口，目送其他人进了屋。
　　他注意到那个装妖花的黑色布袋被老大带回了房间。

　　推开自己的房门，梁康依旧鼾声震天地睡着。
　　司南躺在床上，回想今晚发生的每一幕，总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仿佛只是他做的梦。
　　最终纷乱的思绪抵不过身体的疲劳，司南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眠状态。
　　等他惊醒过来，东方已经大白。
　　司南一骨碌爬起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冲到了房外。
　　还好，高大的房车还停在院子里，付海威他们应该还没走。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激动？”梁康在院子里舒展身体，见到司南衣冠不整地出来，不禁好奇地问。
　　自己这位徒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很少有如此失态的表现。
　　司南往左右看了眼，一把把梁康拉回了房间，接着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都倒了出来。

　　听完他的描述，梁康大吃一惊，命他赶紧把那朵花的样子画出来。
　　虽然只是在屏幕上见过一眼，但因为事关紧要，所以司南记得很清楚。
　　加上他的画工不错，也就五六分钟，就把妖花的外形还原到了画纸上。
　　“你说，这花是血红色的？”梁康看完后询问。
　　“是的。我吞下去的花瓣不光颜色像血，连味道里有带有一丝血腥气。”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梁康拍了下大腿，“这是血魂花，而且还是至少结出五丹的血魂花。普通的血魂花都是生长在地面上，如果恰好有动物死在附近，它才能吸食血液生存。血量达到一定程度后能在花蕊里凝结一颗血丹，而五丹血魂花初具妖魂，会主动觅食，会寻找安全的栖身之地，食物也从血液转变成动物或人的魂精。因为生长条件苛刻，这种植物据说早就灭绝了，我也只在书上见过画像和描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出现。小南，你确定他们收取了整个花株？”

　　司南摇摇头，“我没有亲眼看到，但看袋子的大小以及我的推测应该是这样。师父，既然花的本体已经被铲除，是不是表示表弟就有救了？”
　　“没错！”梁康的表情很兴奋，“只要服下血丹，你表弟就能固魂定神，从妖术中解脱出来。否则，就算花没了，他还是会被幻觉困扰一辈子，不死也得疯。按你的说法，既然昨天对方能对你这陌生人出手相救，想必是些心善的人。我们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有很大希望能拿到血丹。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免得出现变故。”

　　见梁康如此有信心，司南十分高兴。
　　他匆匆梳洗完毕，带着梁□□来到了老大的房门外。
　　还没等他们敲门，门倒是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付海威见到俩人呵呵一乐，“哟，这么早，过来告别？一路好走啊！”
　　梁康一愣，对方的言词表现出淡淡的警惕，似乎并不像司南说的那样友善。
　　好在他也是活了那么大岁数，几乎什么场面都见过，所以也呵呵一乐，“付先生说笑了。我孙子年轻见识少，昨晚有做得不地道的地方，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今天我们特地过来正式请罪，还望多海涵。”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满头白发的梁康陪着笑，言明要来道歉，付海威倒也不好意思真把他们堵门口。
　　“老爷子客气了，有话进来说。”
　　“叨扰叨扰。”
　　梁康说着话，迈步进了房间，见到房内的老大时，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想必就是昨天出手救小南的高手吧，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大看了看梁康，又看了看司南，说：“我叫沈源。”
　　“昨晚的事多谢了。”
　　梁康边说话还边依着江湖老法给对方作揖。
　　他满以为自己态度诚恳，年纪又大，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晚辈，肯定不会让自己一躬到底。
　　要是对方跟自己客套，那样他就能搭上话，也好提后面的要求。
　　可没想到腰都弯了一半，还没听到对方发声。

　　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他更不会傻兮兮地真行完全礼，而是自己直起了身。
　　司南进门后就一直看着沈源。
　　他非但没说话，就连表情也没变，坦然看着梁康行礼。
　　两道目光比昨晚更为犀利有神，仿佛已将他们完全看穿，令司南不敢与其对视。
　　付海威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站在一旁，现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姜还是老的辣，梁康见他们如此冷淡，立刻换了个套路。
　　“听小南说了昨晚的经过，老朽真是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几位年纪轻轻就能轻而易举将这山上的妖物铲除，可见本领有多高。”
　　付海威笑得人畜无害，“哪里！老爷子谬赞，我们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呵呵，不骄不躁，后生可畏。敢问，那东西可是已初具妖魂的血魂花？”
　　“老爷子果然见多识广，仅凭描述就能猜出真相，佩服。”
　　“哈哈，好说好说。”
　　梁康和付海威各送对方一顶高帽子，相视而笑。
　　梁康笑中带忧，对方太圆滑世故，今天想要有所斩获怕是要费一番手脚。
　　付海威笑得泰然，反正东西在他们手里，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染指，无聊时逗逗嘴，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