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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秉承着严肃的探究精神，观察了红五好些日子。
这厮实在是讨人喜欢。这里的“人”特指顾家村上了年纪的大娘大婶儿们。即使性子爽利如东婶儿，也对这厮颇有好感。
村里人家想法大都实在。便是挑女婿，也大都喜欢老实忠厚力气大能干活儿的。毕竟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照理说，红五对外的身份本就不太好，加上单薄病弱的形象，应该不是大娘大妈们心中的好人选。
但是事实证明，脸长的好确实是能当饭吃的......。他本就不是顾家村人，却还是每日到窝棚那边帮忙。顾着红五的伤腿，大家对他都颇为照顾，不欲与他为难。是以红五就与悠然一处在祠堂那边帮忙。不过几日下来，就听东婶儿说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开始打听情况了。
倒也不是这家伙装的太过。只是若不是悠然知道这厮武力值超高，怕也会把他当做温纯的少年郎。平日里话也不多，却是有问必答。很是知分寸。遇着大娘大妈们倒是没什么顾忌。若是正当年龄的小娘子，连眼神都规矩的厉害，不肯多瞧了人家一眼。碰上胆子大的小媳妇，怕是还要调侃他几句。他也不说话，只是脸红的厉害。大家只道他是脸皮薄儿，便也甚少去逗他了。
只有悠然对于调戏红五这件事，乐此不疲。
所以当喜姐儿眼冒红心的与她说起红五时，悠然抱着拯救迷失在粉色泡泡中无法自拔的失足少女的沉重心情，残酷的告诉喜姐儿，她想多了。
别说与她在言语间就动不动绯红了脸，便是有时明哥儿多问了几句，他也是脸红的厉害。最让悠然受不了的是......，便是见了沉默着端坐在石凳上的瑞哥儿，这厮居然也是一脸羞涩！吭哧吭哧连话都说不溜儿了。当时悠然的内心就像脱缰的野马般......策马奔腾了。终于见到你传说中的小主子了，便是如那刘胜一般痛哭流涕一场她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瑞哥儿一句话都没吭呢你就瞧了一眼你说害的什么臊啊！
所以说，脸红羞涩经不起玩笑易推到神马的，都是假象。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顾家村众多适龄少女YY的对象。
这让悠然不禁感叹，不管在什么时候，“脑补”都是个好东西。尽管礼法对女子约束的厉害，却止不住少女思春，在她看来，红五的出现不过是让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有个发泄对象罢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虽然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却是装饰了少女的梦。
文哥儿刚开始还不太适应悠然对红五莫名的热情，不过后来似是看出了悠然的恶趣味，也不去管她了，只是每每抱了臂看红五的笑话。倒是瑞哥儿，还正经严肃的问过悠然是不是对红五“有意思”，并且含蓄的表示比红五更好看的人还有许多，她实在不必如此“着急”。那认真的样子叫悠然想起带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苦口婆心的劝阻早恋少女的场景。
天知道这半大的小孩儿到底是从哪里看出这“意思”来的。真是叫她哭笑不得。只是虽说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这“颜控”的帽子却是摘不掉了。就连迟钝如明哥儿，在会在东婶儿旁敲侧击的打听下，说出“阿姐喜欢好看的”诸如此类的话。专业坑姐一百年。以至于后来悠然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却也没有几人来拿着这事儿来烦扰她。因为爱与人说煤的大娘大婶们都晓得顾家姐儿条件虽好，眼光却也是高的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几天瑞哥儿粘她粘的厉害。
村子里的形势一日比一日好。听说县里的主事们也是换了一批人。陆续有兵丁过来带走一些人。有那伤重的病人，体虚的老者，大都被送去了县里的善堂。各村镇也都张了榜文，要难民里的壮劳力集中了，分派到各地做工，不仅管饱，每日还有工钱。所以没过几天的功夫，村里的窝棚就空了大半，余下的大都是妇孺。故而祠堂那边也就用不到许多人了。
从以前每日必去，再到隔几日去帮上一天忙。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哪天时不时和喜姐儿她们约了，去那里看看。难民潮来得快，散的也快。不得不说，单单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场上看，朝廷的行动效率，还是挺快的。对此吕先生不置可否。
还听说在邺城，平氏大军的主将身首异处，是自己人动的手。
事情朝着越来越圆满的方向发展。
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局势一天天稳定下来，分别的日子，也不远了。
自从祠堂那边事情闲下来之后，悠然每日就在家里转悠。除了每日睡觉上茅房，瑞哥儿必得在身后跟着。也不去闹她，倒像是多了个小尾巴。文哥儿看的分明，只叫他每日默了几张大字出来，便也不再管他了。
托了瑞哥儿的福，阿花倒是换了豪华住宅。原先的窝泡了那么多天的雨水，上面虽盖了油布，到底还是不好了。趁着家里有免费的劳力，给阿花的住处好好收拾了一番。顾及着阿花以后的体型与躺了里面的舒适度，几人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只是苦了红五跟笙宁，操心外界之余还要被拉来当壮丁，连终日隐身的暗队兄弟们都替这两人鞠了把同情泪，有时还会偷偷帮点小忙。因而工程进展十分迅速。
其实抛开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情不说，暗队的兄弟们对顾家人的观感实在是不错。不同与笙宁与红五的两支，暗队是首领嫡系，理论上要高了笙宁他们一截儿，其实不然。暗队的工作程度与强度，是最苦的。
虽说这些年被削减的厉害，但如今还是循了以前的传统。麒麟卫只有明面上这些人。像是笙宁那一队，还是以情报为主，饶是这样，还是得时不时的去找身为暗队首领的阿虞唠唠嗑儿。因为暗队才是一把抓的主儿。至于红羽那一队，简单的形容起来就是“处决者”，因而与暗队交流不多。说白了，暗队本就是自成一派。严格来说，这才是麒麟卫的主力所在。明面上的人实力大都不差，但也只是美化后的暗队冰山一角的缩影罢了。
但是暗队从不现于人前。
这也是景帝致力于削弱麒麟卫而不是直接取缔的重要原因。未知的力量总是可怕的。不管上面有多少人空降，暗队的首领，才是麒麟卫真正的掌权者。
皇宫辛秘，豪门阴私，早已是司空见惯了。不得不说，在悠然家蹲墙角，还真是个不错的活计。除了惊异于顾家小娘子的早慧，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好探查的。只是笙宁太不争气，平日里也算稳重的人居然没有撑过几个回合就全交代了，敢情平日里横刀立马审讯犯人的是另有其人。
但是他们实在是不吃亏。顾家小娘子识趣的紧，从不试图去寻他们。虽说性子怪了些，手艺却是极好的。自从在笙宁那里确认了有他们这么一群人之后，但凡做了好的吃食，必要留给他们一份儿。或是熬好的浓姜茶，或是掺了咸香腊肉撒了大把芝麻的奇怪饭团，或是在蒸腾热气中泛着甜香的枣包。到后来，也不用悠然特意去说了，双方都有了默契来。东西放了灶下或拿筐子放了院子里，过了一会便没了踪影。
悠然倒还好，不过多做些吃食，还真费不了她什么功夫，她又出不成摊子，闲着也是闲着。却不知僧多肉少，暗卫们为个枣包儿得丝毫不放水的“切磋”好几场。饶是这样，笙宁那厮还时不时的现身在顾家刷一刷存在感，每次还都挑了饭点儿去。实在是可恶的紧。
尽管众人鄙视的厉害，笙宁还是冒着被抓壮丁的风险到顾家报道。顺着风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好味道！
悠然做的香菇炖鸡。
文哥儿去了吕先生处，怕是到傍晚才回。明哥儿更是辛苦。自从悠然一时兴起叫明哥儿跟了王老先生那里打打下手，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日晨起，也不用文哥儿去叫了，自己穿戴了揣个鸡蛋就去王老先生那里报道。每日忙到天都黑透了才回，饭都懒怠去吃，沾枕就睡了。素有洁癖的文哥儿不得不再把他叫起来洗漱用饭。
悠然也是心疼。不过王老爷子除了一手好医术，于学问上也是颇有造诣，机会难得。再者悠然也担心明哥儿以后太过老实，如今多经历些吃些苦也是值的。还有个刘胜在那里呐，他倒是想常驻了顾家，只是瑞哥儿不喜。别的悠然帮不上忙，只得于吃食上下下功夫。再说，瑞哥儿......于此处也住不了几天了。
鸡是自家养的，悠然提着菜刀到底下不去手，在鸡窝那儿转了一圈又一圈。阿花跟了后头尾巴摇的欢快。想了想干脆对着空气拜托了几句。烧好了开水再出来时四只鸡已经齐齐卧倒了。一丝声响也无，连血都没怎么留。
把几只肥鸡在盛了滚水的盆里烫了烫，丢了盆里，交给了瑞哥儿，悠然自去厨房里忙活了。瑞哥儿搬了板凳认认真真的拔着鸡毛。还去屋里寻了把小镊子慢慢收拾。瞧的帮忙出手杀鸡的那位仁兄嘴角抽搐不已。瞧这事儿给办的，小殿下的手都烫红了。早知道这活计要落到小殿下身上，还不如一道儿替她收拾好了呢。
这厢悠然在里面忙个不停。虽说大家回来的都晚。但是时间上也是赶的急。把发好的面团儿放了案板上。又在上面撒了些面粉。拿擀面杖慢慢擀匀了，成了一张薄薄的面皮儿，再折了几折，拿刀照着一指宽的距离细细切了。又在上面撒了些面粉，用手提了散开，铺了簸箩里备用。
又细细洗了葱姜红枣，还有些干菜。一股脑儿倒了锅里。瑞哥儿那边也收拾好了。麻利的去了内脏拿净水仔细将里外洗了干净。也懒怠去切了，就这么囫囵个儿放了锅里，舀了满满一锅的水，加火添柴，慢慢熬煮。
笙宁来的正是时候。
虽然文哥儿他们还未回来，但也是快开饭了。炖煮的鸡汤往外噗噗的冒着热气，香味四散。悠然诚心邀请：“既来了，便一起吃个便饭吧。”
笙宁嘴上道扰，身体却诚实的紧。瑞哥儿都在卷了袖子帮着烧火，他自然也不去坐着等开饭。也要挽了袖子帮忙。只是实在没什么让他干的。便让他去外面陪阿花了。
阿花：本神犬何其无辜！
暮色西沉，文哥儿明哥儿两人居然一起回来的，倒也是稀罕了。从柜子里寻出个小坛子，自汤锅里捞了一只整鸡出来，又浇了些汤水。又拿些面饼子一并包了，递与笙宁道：“王老先生他们也是辛苦，还要劳烦宁大哥跑一趟了。”
笙宁：......怎么蹭个饭这么难！
到底赶在开饭之前回来了。有客人在，悠然又紧赶着添炒了两个菜。与盛了汤碗里的整鸡一道儿摆上桌，余下的两只端了院子里。专门留与了暗卫的。
几人都是风尘仆仆，净了手抄起筷子开吃，便是再普通的饭菜也是美味。更何况鸡汤味道咸淡正好，汤色浓白，肉也炖的酥烂，拿筷子轻轻一拨，便分离开来。一个清炒豆芽儿，一个醋溜白菜，再加上用白水下好的热汤面，简直不能更好了。
几人吃的酣畅淋漓。
虽然对暗字队的人能分到两只鸡有些碎碎念，但这顿饭蹭的，实在是不虚此行了。难怪小殿下被养的这般好。
自小炉子上拨了拨火，取下烧好的滚水，慢慢冲了茶水。分别倒了杯子里分于众人。笙宁忙起身谢过接了。
“说起来，宁大哥今日来，除了来瞧瞧瑞哥儿是否安好，可还是有什么事儿么？”悠然问道。
笙宁忙放了杯子道：“今日接到消息，前方战事已了，只剩了扫尾。再过几日，宫里那边......就会有消息了，还是早些准备准备吧。
悠然握着茶水的手一顿。
“这是好事啊，瑞哥儿早些回去，你们身上的担子好歹轻省些。”悠然咧嘴笑道，又瞧了垂了眸子不言语的瑞哥儿，慢慢道：“能早些见到家里人，总是好的。”
一阵寂静。
尴尬的沉默。笙宁极有眼色的告辞了。
悠然发现自己强扯着的嘴角有些痛。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心里的热乎劲儿却是凉了。又是深深的无力感。
文哥儿还好，只小口的啜着茶水，却不见喉头滚动。倒是明哥儿，眼圈儿都红了。憋着气不敢出声。
深深吸了口气，又揉了揉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轻点几人的额头道：“都这个样子做什么！早晚都是要分开的，又有什么可难受的。都给我笑一个！”
只有明哥儿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就知道！
“这几天要不要我陪你们睡？”
“要！”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4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