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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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却说黄药师还在四下寻找周伯通的踪迹。先倒是还有些残余痕迹，可看出是两名高手前后追逐，可等追出数里，却成了一道向东折返，一道向西而去。黄药师担心是欧阳锋折返，唯恐伤及黄蓉等人，只得顺着折返痕迹，也一路往东返回。
走到半路，忽听得有兵刃交接之声，他心急之下本不欲多管闲事，却被熟悉的嗓音按下了脚步。
侧耳细听片刻，他面色微变，身形几个起落，如一只大鹏般飞掠而去。
“好一个全真教！七个人围杀我一个瞎眼徒弟，真是好本事！”他身形甫定，已面如冰霜，冷笑连连。
梅超风已被全真七子伤到几处要害，全身鲜血淋漓，仅凭一口气苦苦支撑，此时不禁大喜过望，嘶声叫道：“师父！”
她与陆乘风一起，已在归云庄被黄药师重新收入门墙，这声“师父”叫得既欣喜又惶恐，却听得黄药师眉头微皱。
马钰为人向来持重，虽人在阵中并未停手，但已出声回应：“梅超风习练九阴白骨爪伤及许多人命，本就是恶贯满盈。何况周师叔命丧你手，莫说我们尚未取她性命，就算真的杀了她为师叔报仇，又有何不可？”
黄药师见到梅超风惨状，心里已然大怒，全不打算善了。他为人高傲，不屑解释，也懒得追问这谣言是从何而出，只傲然道：“原来中神通教出的弟子都是这么报仇的，打不过仇人便杀仇人的徒弟，还要七个打一个。呵呵，我要是王重阳，便从地底爬起来自插双目，宁愿从没有你们这样的徒弟！”
全真七子是从裘千仞那儿听说此事，听他言之凿凿，也只是将信将疑。他们这些年也查访了许多地方，对周伯通困在桃花岛一事也算心中有数，正在谋求解救之法。裘千仞又是江湖名宿，似乎犯不着说谎骗他们。但黄药师真的会下这狠手？众人却是惊疑不定。商量许久，他们决定上桃花岛问个清楚。
偏偏半道上碰巧让他们撞上了梅超风。马钰知她习练九阴真经功力大进，单打独斗定不是她的对手，这才将那北斗七星阵使将出来困住了她，本是想要从梅超风那儿打听周伯通的事。谁知梅超风听出除马钰以外几人声音都与当年在蒙古遇到的“全真七子”对不上号，知道当时定是马钰使计骗了她，让她失去了最佳的报仇时机——现在黄药师让她等战事平定方可找郭靖报仇，报仇几乎是已经没了指望。
两边于是争执起来，话越说越僵，手上也越打越有火气。梅超风虽然功夫不错，到底不是王重阳殚精竭虑弄出的北斗七星阵的对手，于是连连受创，若不是马钰宅心仁厚手下留情，恐怕早已横死当场。
这下听黄药师没有否认，全真七子便以为周伯通真的已被黄药师杀死，他们跟这小师叔关系甚好，个个心中悲愤，又听黄药师出言辱及师父，更是如沸油当锅群情激愤。丘处机仰天大笑，恨声道：“弟子无用，辱及先师！弟子无能，难救师叔！只好以这柄剑这条命向老贼讨还一个公道！”说罢，竟弃了梅超风，直向黄药师冲来。
全真七子七人一心，他既动了，旁人也只略略一怔，便也人剑合一，跟着他一起疾冲，脚下步法丝毫不乱，仍然是一个完完整整天衣无缝的北斗七星阵。黄药师冷笑一声，道：“来得好！”
他一生睥睨天下，难逢敌手，虽敬那王重阳几分，却不把他留下的阵法放在眼里。阵法这东西本就是他闲来无事玩惯的把戏，即使是王重阳倾力打造的阵法，但只要是他黄药师想要破阵，却也不难。
他身如青叶，在一片剑光中翩翩舞动，将那端端正正的阵法带得东歪西倒。
他速度太快，全真七子轻功远不及他，每每绝招指向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全真七子自身轻功也高低不一，好的如马钰丘处机，比相对较差的谭处端孙不二高出不止一成。习练这北斗七星阵法，最要紧是步法站位，众人轻功不一致时，便只能就低不就高。若是与对手相差不大，步法的诡异是可以弥补这个差距的。然而和黄药师比起来，相差何止是不大……
不出一刻，孙不二已全身是汗，喘息连连。马钰知道阵法被破是早晚的事，望着那人怡然自得的身影，不由心生绝望：难道全真七子今日真要全部葬身于此吗？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黑衣人灵如狡兔，忽然窜出，直奔梅超风而去。一招！仅仅一招，梅超风便狂喷出鲜血，整个人飞向半空，重重砸落入地，看得黄药师目眦欲裂。
黄药师脚下一错，厉声喝道：“谁！”
黑衣人却不答话亦不停留，只管转身疾奔，转眼消失在天际。
全真七子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弄得大吃一惊，但手下却不敢停。黄药师胸中惊怒，手上更不容情。他的身形飞快旋转起来，绿树黄土间，那片青叶似乎无处不在。“锵锵锵锵锵……”七声轻响，众人长剑碎了一地。
丘处机盯着自己脚下的碎片愣了愣。他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伴随他这么多年的长剑就这么碎了。
谭处端却是执拗的性子。剑碎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虎吼一声，一拳击出。
黄药师也没有收势的意思，他低低笑了一声，原先屈伸的手指忽地舒展开来，如兰花盛放。
拳掌相碰，谭处端面色一白，“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黄药师飞身掠过，俯下身子，将梅超风扶在肩上，道：“超风。”
一手输入真气，一手探她脉搏，他眼里映着血色，嗓音却无比轻柔：“是谁？”
梅超风咳出一口血来，说得很是艰难：“不……不知道，他……他蒙了面……”
黄药师闭闭眼，又道：“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师父……”梅超风翕动嘴唇，竟绽出一个很美的笑，“徒……徒儿有一个心愿，要……要为玄风师兄……报仇……”
黄药师顿一顿，点头：“好。”
梅超风眼中滴下泪来：“师父……师父要好好……保重……身体……”
黄药师低低嗯了一声，慢慢替她合上眼帘。手上的触感仍温热，而他的徒弟又少了一人。
他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慢。或许是他这一生，走得最慢的一次。
身后留下的七人，却已无力再追。谭处端所受的那一掌，看似柔弱无力，却是黄药师盛怒之下的全力一击。马钰替他把脉，却发现他肺腑尽碎，早已没了生机。全真七子的北斗七星阵就这么破了。他们少了一个同伴，多了一个此生难以望以项背的敌人。
梅超风被黄药师带回桃花岛安葬，傻姑亦随行。杨康穆念慈留在原地处理杨家后事。莫愁和黄蓉、陆乘风等人均随黄药师回了趟桃花岛，送梅超风最后一程。
安葬之后，黄药师单独留下莫愁，平平开口道：“超风临走前，要我替玄风报仇。我答应了。”
莫愁心里“咯噔”一声，这几日她担心的事果然没能躲过。原著的力量实在太大，黄药师和全真七子的一战未能避免，梅超风也还是死了。原著里杀她的是欧阳锋，现在会是谁呢？能一招毙命的人实在不多，她心里也有模糊的推想。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郭靖怎么办？
黄药师答应了梅超风要杀郭靖，而郭靖又不再是他的女婿……
她无奈道：“我会提醒郭兄，让他尽量不要被您遇到。”
黄药师点点头，又道：“那黑衣人是谁，你心里可有想法？”
“梅师姐一生树敌众多，您的敌人怕也不少。”莫愁顿一顿，道，“我只想问您，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除了这些人，还有人能将梅师姐一击致死吗？”
“当然。”黄药师道，“裘千仞可以算一个，你师祖自然也在其中，我师父当然也可以……”
“自然是要在世的才行。”莫愁有些无奈，“您觉得是裘千仞吗？”
“或许是。”黄药师说，“目前已知的人里，他的嫌疑最大，有时间有动机有能力。七兄可以排除，他伤势未愈。段皇爷也应该不是，他擅长的是一阳指，不是掌法。欧阳锋据你们说已经离开，但他当然可以折返，暂时还不能排除。其余的人却不好说。有些高人不愿意抛头露面，我们得到的消息便少，尤其是西夏一品堂，里头的高手多年未出世，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境界……”
莫愁心里一动，试探性地问道：“蒙古那边呢？可曾出过什么高手？”
黄药师摇摇头，道：“灵药堂与阅古轩在蒙古尚未开设分店，所以消息掌控上面我并不比你强多少。”
莫愁轻笑道：“我曾好奇岳父这些年都在桃花岛上闭门不出，江湖上消息如何得知，原来是灵药堂与阅古轩。”
灵药堂乃是大宋排名第一的药局，分店遍布大江南北，即使西夏大理也有不少分店。阅古轩是高端古董铺子，莫愁虽所知不多，却也听过它的名号。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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