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势不两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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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穆遗书》踪迹既已知晓，留在临安就没了意义，但藏这书的铁掌山却是问谁都不知在哪儿。莫愁无奈之下向丐帮分舵询问，对方查过后答说此山大约与铁掌帮有关，但铁掌帮所在却神秘得很，以丐帮的情报能力，也不知其具体位置，只知大约在湖南境内。
这下线索又断，莫愁苦思良久，忽然想起有一人必知铁掌帮之所在，而这个人似乎可以在一处故地遇到，于是决定去碰碰运气。
“蓉儿，”她笑眯眯道，“上次你说那铁八卦是练八卦掌所用？”
黄蓉点头道：“是啊。”
“之前和你分别后，我去过一个地方，在那里见过铁八卦。而且……”莫愁笑着道，“那庄中道路奇诡，若是没有庄中之人带路，多半会迷失其中，现在想来，倒有几分像你们桃花岛。”
黄蓉讶异得很：“竟有这回事？这庄子定有古怪。主人家是何人？”
“主家姓陆，是太湖流域巨富，武林之中也有几分声名。你听说过江南两个陆家庄么？这便是其中之一。”莫愁道。
“两个陆家庄我自然听过，一个在嘉兴，以刀法闻名，一个在太湖，以腿法著称。”黄蓉蹙眉道，“嘉兴那个是家传的功夫，太湖这个却是着意经商，这两年才在武林之中微有薄名，好像还是他家少主拜了名师习得高明功夫，跟八卦掌应该全无渊源才是……”
莫愁心里暗暗开心鱼儿上钩，偏头笑道：“蓉儿你精通五行术数，不如便随我去访访故人？”
两人于是泛舟太湖，先赏景，后访人。名帖递上去，陆乘风竟亲自开了正门迎接。
“李姑娘在中京令彭连虎伏法，大江南北尽皆听闻，老朽亦感之佩之，常念之前相聚日短，不想今日又能得见姑娘，实是幸甚。”他坐在肩舆上，满面欣喜，施礼道。
“陆庄主客气了。”莫愁恭敬还礼，“莫愁一直惦记着陆庄主的全鱼宴，这才携好友前来叨扰。”
陆乘风哈哈大笑，又跟黄蓉见礼：“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老朽陆乘风，乃是平淡无奇一商贾，犬子倒是粗通一点武艺……”
黄蓉只觉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喃喃道：“陆……乘风？”
她爹六个徒弟，皆以风字命名，之前已在牛家村遇上曲灵风尸骸，这下居然又活生生跳出来一个陆乘风，要说巧，未免也太巧了些。
陆乘风心中微凛，就见莫愁拉了拉黄蓉的衣袖，状甚亲昵。
黄蓉回过神来，歉然一笑，施礼道：“失礼了，陆庄主名讳与一故人相似……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
陆乘风却不知道面前这容貌绝佳却稚气未脱的女孩子就是他家小师妹，心里微微起疑，面上却只微笑：“黄姑娘若是不弃，晚间可否指点下犬子武艺？”
双方都存了试探之心，黄蓉倒也是正中下怀，却只假意推辞：“陆庄主言重了。我年幼力单，恐不是少庄主敌手。”
“黄姑娘何必过谦，既是李姑娘好友，必然不是寻常身手。”陆乘风引她二人入内，笑道。
再三推辞不下，晚间黄蓉便与陆冠英对打了一阵。她身形灵动飘忽，功力亦远在陆冠英之上，尚未使出本门功夫，已经把陆冠英逼得左支右绌，十分狼狈。陆乘风看出她留有余力，且所用功夫杂糅，多半是些来历分明的大路货，心中的疑惑不免更多了一层。
陆冠英原看她年幼，心存轻视，倒如今不禁拜服：“姑娘神技，冠英远所不及。”
黄蓉试了半日，也知陆冠英功夫完全不是桃花岛一路，心想难道只是同名巧合？可是一路进来，她也确知这里处处都是学着桃花岛布置，暗合五行八卦，绝不是巧合可以解释。那便是——陆乘风虽是桃花岛出身，但没有自行传功夫于儿子。
她心下了然，再开口时言语中便多了一分亲近之意：“少庄主不必妄自菲薄。仙霞派亦是玄门正宗，只是少庄主功力尚浅，不足以发挥其中威力。若是勤于研习，来日不可限量。”
陆冠英颔首微笑：“姑娘所言甚是，倒是冠英唐突了。”
指点完功夫，两边气氛都松快下来，聊起两人北上之行，说起北边人情风物，陆乘风叹道：“当年放翁诗云：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可怜北方大好河山竟陷于金人之手！”
莫愁点头道：“北边义军云起，一呼百应，偏偏官家竟不思进取，任其自生自灭，白白浪费了多少豪杰性命。”
陆乘风顿一顿，道：“官家……呵，岳爷爷的命都拿去了，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说起来……”莫愁道，“不知陆庄主是否知晓，岳爷爷遗下了一本兵书。”
“哦？”陆乘风陆冠英闻言俱是大喜，“这倒不曾听闻。不知李姑娘从何得知？”
莫愁便大致讲了讲夜闯王府及临安皇宫的过程，只听得两人心怀激荡，连饮数杯。
“大丈夫当如是！两位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堂堂男子汗颜无地。”陆冠英举杯敬酒，连连称赞。
陆乘风要含蓄许多，但也举杯同敬：“妙哉妙哉，果然后生可畏。”
众人互相称赞一番，莫愁说起皇帝夜不能寐，竟只是因为怕济王抢了自己的位子，不免叹息：“今上恐非英主……”
陆乘风与陆冠英暗暗对了个眼色，陆乘风笑着转移话题道：“只可惜这一趟折腾，竟还是未能找到那武穆遗书。”
莫愁知他们尚存疑虑，也不勉强，遂笑道：“皇宫之中没找到，但武穆遗书倒是另外有了个线索。前些时日，我们在临安附近的牛家村盘桓，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密室，其中有许多财宝画卷，中间有一副图，在进那皇宫瀑布时破损，露出里层字迹来，正有关武穆遗书的下落。”
她说着从随身包裹里拿出那副画来，递给陆氏父子观看。陆乘风捻须道：“……铁掌山？”
“陆庄主可知这铁掌山身在何处？”莫愁顺势问道。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来都来了，便顺口一问。
果然陆乘风凝思许久，摇头道：“倒是听闻过铁掌帮，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
莫愁也不觉失望，心念一转，把那密室之中情形详细解说了一番，听到那大内侍卫和曲灵风的死法，陆乘风面上变色，显然大为吃惊。而提到那柄尖刀上的“曲”字，他呆了半晌，竟然泪下。
陆冠英吓了一跳。他父亲平素温和，但一向严肃，他何曾看到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样子？
黄蓉心下叹息，温声勉慰道：“人死已矣，陆庄主不可太过伤悲。”
陆乘风老泪纵横，咬牙道：“不瞒二位，这被杀之人乃是我本门师兄弟……”随即一掌狠狠拍向桌面，“武师弟丧于金人之手，曲师弟竟死在大内侍卫掌下！可悲！可叹！”
黄蓉冷不防又听到一位师兄亡故的消息，不免愣了一愣，心内涌起一阵无力感。
莫愁见她面色一白，知她初知噩耗难免痛楚，从桌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黄蓉回握住她手，朝她微微弯了弯唇角，示意自己无事，就见那人也笑了笑，那手却并未松开，依然握着她的手，不紧也不松。
温温的体温传过来，像是一个无言的承诺。
那边陆乘风在佣人服侍下净了面，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怒火与悲痛俱都收藏于黑眸之中，宛如火山口的岩石，沉静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二位，既然朝廷杀我师兄弟，我只能与朝廷势不两立。李姑娘上次来大约也注意到了，这太湖水匪之所以剿之不灭，正是因为我陆家在背后统领。二位如想置身事外，就请离开吧，省得被我陆家连累。”
陆冠英大惊，心想您一直让我小心谨慎，万事不可对人言，您怎么自个儿把这话给抖出来了！
今晚的父亲简直让他有些不认识了。他记事以来，父亲双腿已残，只顾经商，哪来什么师门？
莫愁莞尔一笑，道：“陆家忠肝义胆，起聚义军，不为谋反，只为替苍生讨还一个公道。莫愁怎会不知？又怎会甘心置之事外？不瞒两位，莫愁亦有逐鹿天下之志，想要内修德政，令百姓安居乐业，想要外抵强侮，收复我万里河山！”她站起身来，毕恭毕敬施了个礼，“请二位助我！”
黄蓉随她起身，亦是盈盈一拜：“陆师兄可还记得桃花岛上试剑亭？爹爹常在那里教我武艺，亦常提起诸位师兄师姐。爹爹常说，朝廷昏庸无德，致有靖康之难，惜时无英雄，不能取而代之。如今天下纷乱，蓉儿已寻得明主，请师兄助我们一臂之力！”
陆乘风瞠目结舌，面上神情变而又变，许久方颤声道：“……小师妹？”
黄蓉微笑颔首，又施一礼：“见过陆师兄。你没有私传武艺于人，爹爹知道了，定然高兴得很。”
陆乘风抬手欲止住她，手甫一伸出，已是老泪纵横。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势不两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