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草莓西瓜

7、第 7 章

　　林殊闭上了眼睛，她不想让自己思考，她只是在做一个梦，一个曾经做过但是不到一半就被叫醒的美丽无比的梦。她一直以为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做下去了，而现在，她居然又得到了这个做梦的机会，她居然可以那么近的接触他，她可以倚靠他，她能感觉到这份来自他的温存，不是在梦里面，也不是在她曾经自以为卑微的少女情怀中，更不是在佯装酒醉的时候。

　　周南一只手搂住林殊的腰，一只手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要拒人千里，嗯？”

　　林殊没有说话，他把她散落的头发掠到耳后，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殊心里一阵轻颤。

　　“你在发抖，”周南轻声说，“我很让你紧张吗？”

　　“为什么要来？”

　　“我想你。”周南的声音更低了，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让林殊不知所措。

　　周南抬起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了下去。

　　林殊紧张起来，她想挣开他，却又不知怎么的，很无力，可是，她却不敢接受这样的热情。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来，他的吻只是轻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弱风拂柳蜻蜓点水一般，之后便是春梦了无痕。

　　他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微笑着说：“进去吧，洗个热水澡，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

　　林殊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又升起了一点淡淡的失落，她看着他，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别挽留我哦，我可说不好会做什么，”周南邪邪的一笑。

　　林殊也忍不住笑了，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对站在门外的他笑了笑，他招手，“进去吧，记得回我短信哦。”

　　门轻轻关上。门缝里传出柔和的灯光。周南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嘴角浮出几分笑意，低下头，捡起伞，慢慢往回走去。

　　林殊靠在门上，呆呆的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脑袋里面空空的。她抬起手来摸着自己的脸，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周南的吻，就曾落在这里。

　　她不知道周南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知道她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愿不愿意去相信，现在的她，只是脸上发烧，心头震动。她想笑自己，像怀春少女一样没出息，还在做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可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她让自己不去想这个，却又忍不住担心，外面的雨声好像又大起来了，他会不会淋到？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浑身湿透的那一个。

　　直到周丽的拍门声从背后传来，震得她后背一阵酸麻，她才慌忙让开门口。

　　“干嘛呢你，堵门口干嘛，”周丽抓起门口的抹布擦着鞋，大声的嚷嚷，显然她也被雨水淋了，不过因为有伞，上身并没怎么湿，“哎，我跟你说，我刚才看见……”她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就像狗仔队发现了新的小道消息一样，想告诉林殊自己在小区门口看到周南了，只不过后来她又拐去了便利店，才耽搁了一阵子，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发现林殊明显不在状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个乍看上去有点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心里形成了，然而她却坚信，自己的想法和感觉不会有错。自己刚才看到的确实是周南，而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的这个魂不守舍的林殊！

　　周丽破天荒的没有玩游戏，和林殊一样早早关灯睡觉，可是她忍不住过来找林殊，却发现林殊的手机亮着，她正在跟什么人发着短信，不用问，是周南，她叹口气，直觉觉得林殊这一次处境并不妙。

　　林殊刚躺下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接通了，却是谢辰。

　　“干什么呢？”他难得好脾气的问她。

　　“哦，没干什么，准备睡觉了。”林殊懒得掩饰自己的失望，可是在谢辰听来，却是懒洋洋的，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很久没有跟林殊聊一聊了，既然她要睡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嗯，那好吧，你早点休息，周末我们一起吃饭吧。”林殊答应，挂断了电话。她也觉得没有什么要跟谢辰说的，两个人一直不温不火的走到现在，已经说不清楚是一种惯性还是一种无奈，或者因为彼此都别无选择吧。

　　过了一阵子，她的手机再一次亮起来，在关了灯的暗夜里面显出一种莫名的诱惑的光。

　　林殊抓起手机，“睡了吗？没着凉吧？”

　　“没有，”林殊想了想，又继续写道，“说好了等你短信的，怎么会早睡呢？”她自己当然看不到，自己眼睛里的光彩和唇边的笑意，可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却全被周丽看在眼里。

　　她发完短信，注意到走过来的周丽，周丽怕吓到她，已经打开了并不算太亮的壁灯，屋子里笼罩着一股幽幽的淡黄色。窗子里透过来湿漉漉的空气，这样的夜晚，似乎就是为了某种情绪而准备的。

　　“还不睡觉干什么呢？”林殊笑着看向周丽。

　　长发披散在背上，自然的垂在胸前，落在并不暴露的睡裙上，摘去了厚重的眼镜，衬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林殊现在真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娇艳，周丽心里轻轻叹息，这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啊，可是，这究竟是不是爱情呢？

　　“你干什么呢？跟谁发短信发得这么欢？”周丽在她身边坐下，林殊往里面挪了挪，两个人坐在林殊的小床上。这就是学生时代培养下来的感情，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和你分享一张床，一个被窝，一个秘密。

　　“没谁，一个同学。”林殊低下了头，有点羞赧，她并不是有意要对周丽说谎，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这件事，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初涉情事的小女孩，既想和人分享心事，又不知从何说起，遮遮掩掩，反而将小女儿之态暴露无遗。

　　周丽更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自己也是从这里过来的嘛。但是，她总是有点担心。

　　“是周南对吧？”周丽本想慢慢跟她谈，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冲口就问了出来。

　　林殊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又响了。她没有说话，读短信，回短信。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在后悔。”

　　“后悔什么呢？”林殊不好意思一直按手机，匆匆回了一句，抬起头来看着周丽。她终于觉察到周丽的眼睛里的了然。

　　“我下午看到周南了，他是来找你的，没错吧？”周丽慢慢的说，一只手把玩着林殊垂落的头发，“你这一阵子不对劲也是因为他，对吧？”

　　林殊觉得脸上有点发烧，默默的点点头，半天才说，“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慌忙摁了一下，接着说，“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从那个发错的短信开始的吧？”

　　“嗯，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不过，不过也不能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林殊有点语无伦次了，“其实还没，没开始呢。”

　　林殊一向是班里几个女孩子中最镇定的，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很少有这种失常的表现。周丽忽然想起了学生时代的那个午后，那一次，自己让她看周南和一个女孩子经过楼下，她的表情就非常奇怪，那也是自己见到的唯一一次不太正常的林殊。难道说，那个时候，她喜欢的人是周南？她不是没有猜过，也不是没有暗自观察过，只是总也看不出什么迹象，而现在她又重新想起了这一节。“你，不是现在才动心的吧？”

　　林殊正在把玩着手机，面对着一条并不长的短信，不知道如何回复，那上面写的是，“后悔就那么简单的让你回去了，我至少该跟进去的，关键时刻，我太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