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不正是病，得治》消失的玉石

6、第六章

　　秦风翎哂笑一声，“阿楚你这么老实也有人要杀你？”
　　“你是何人？和，和乔楚是什么关系？”天和派的小弟子元朗讷讷地问道。“我们乃正道魁首，武林第一大派‘天和派’弟子，还请，还请交出本教逆贼。”
　　等下元朗哆哆嗦嗦的说完，秦风翎挑了挑眉梢，所答非所问的说道：“同门相残？师门阋墙？让本座想想，莫惊澜一生就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小徒弟阿楚，另一个是……”
　　“希韫叫你们来杀我，他为何不亲自来见我？”乔楚淡漠的一双瞳眸好像在这一刻，阅尽往生浮华，勘破浮沉万物，再禁不起星点波澜。
　　元朗小声嘟囔道：“掌门怎么会来见一个贼子……”
　　秦风翎搂过乔楚的腰际，亲昵无边道：“阿楚啊阿楚，本座还以为名门正派，素有贤明的正道魁首能与我们魔教有什么不同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世人总说我们六亲不认，冷血无情，怎么不看看自己背地里的龌龊，正邪？正邪？何为正何为邪？”
　　秦风翎广袖一挥，一阵强风扫过乔楚，猛然间，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一旁的大树，“嘭”的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声响起，再没了知觉。
　　秦风翎眉眼戾气尽显，玄墨长袍后随意系起的长发全因真气流动飘飘而飞，星目含威，深邃犀利，这一种人生来就该是睥睨万物的主宰。
　　“何为正，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可做的与我魔教有何区别？不过都是一群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狂吠的狗罢了。人心如此，何来正道？”掌心虚空一握，真气涌动，元朗张开嘴大口呼吸，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众人耳边只余“咔嚓、咔嚓、咔嚓”的骨头扭碎声，不消片刻的功夫，一具变形扭曲的尸体被扔在一旁。
　　乔楚紧紧锁住眉头，他听得见秦风翎近乎疯狂的执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世间不该如此！
　　“秦风翎，那不是正！”乔楚冲破昏厥的瞬间，眼前似乎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线，突破眼前氤氲水雾，明眸中带着淡淡光泽。
　　他面色苍白的倚在一旁，手中却死死攥住了被割断的“勾魂”。很久以前，他以为天下只是圣人笔下的一抹浓墨重彩，所有的纷纷扰扰都不会与他相干，他只要每日与师傅，同门师兄弟在一起就好了，天下间的翻云覆雨，沧海桑田与他何干？归隐于世，安度余生岂不快哉？
　　直到如今师尊离世，师兄污蔑他，只为了得到他从不看重，却又不得不接手的掌门之职，他如同丧家之犬，逃离终南山，那么谁来告诉他，这世间到底怎样区分善恶，怎样区分正邪？
　　正邪？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必须要分的清楚地东西？
　　人心所向即是正，那么错了，也就成了对的。
　　“无正无邪，无对无错，无生无死，世人高举旗帜言其‘魔教必诛之’只因由心而畏，他们怕你，惧你，畏你，全在与你是秦风翎，无关乎正邪，无关乎对错，只在于生死之间。”乔楚面无波澜，慢慢试着站起，身体的疲惫在见到秦风翎的一刻全然没了支撑，一连试了几次，只好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秦风翎反复念叨：“无正无邪，无对无错，无生无死……”
　　须臾之间，只听秦风翎一声张狂长笑响彻九霄，林中走兽皆惊，飞鸟振翅，内力深厚，所及之处犹如疾风骤雨，乔楚一口鲜血喷出，像是用尽一生气力，长叹一声，师傅说，秦风翎喜怒无常，却至善至真，天下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如他；专心武学，又能不局限在招式之间，心由意生，形似飘忽，身且飘渺，武林中人不如他；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心中自有本心道法，天下苍生不如他。
　　可惜，这样的一个人也不能逃过世俗的眼光，所谓的对错。
　　眼前渐渐发黑，人影憧憧，他记不得莫惊澜之后说了什么，哦，是了，之后师尊抱起了他，希韫眼热的在地上抱住师尊的腰，说师尊偏心，然后，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他一直以为那是羡慕，可惜不是，那是沁入骨髓的冰冷，冷的令人心惊胆战，原来，他们之间的分歧很早就有了，只是他不愿去想。
　　… …
　　秦风翎解决了天和派的几个人走到昏迷的乔楚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在乔楚手中死死攥着的残破勾魂处久久停留，漆黑的勾魂与苍白的手指分出鲜明的对比，似是无奈，似是厌恶，他讨厌极了乔楚做什么都为他人着想，讨厌乔楚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倒霉样子，最讨厌他没有自知之明。
　　忽然，一声极低的喃尼打断了秦风翎的思路，即便是连秦风翎这般内力深厚的人也只能蹲下身，屏住呼吸，顷身贴近才能在断断续续的微弱呼吸中听见“阿芝，阿七你们快走……勾魂断了，怎么办？勾魂断了，秦风翎没有勾魂了……师尊，师尊……”
　　秦风翎听到此处，眉头古怪的蹙起，他从来不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执拗’的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阿楚，你该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当指骨分明的手掌摸上乔楚苍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面颊时，冰冷的质感从指尖划过，他的眼中多出一抹毁天灭地的炽热。
　　“阿楚，人心本为万恶之源，你这般干净透彻，真的让本座忍不住想一点点将你慢慢染黑，阿楚，你合该是本座亲手调*教出来的魔道第一人。”
　　昏厥中的乔楚仿佛听到了秦风翎狂妄的自语，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秦风翎打横抱起乔楚，嘴角瞥过讥笑，目光眺望远方，山峦层叠，大道蜿蜒，脚下真气流动，须臾之间，几个跨步便以越过两三个山头，几百里地路程，这等上乘武学轻功，足以称得上神迹！
　　秦风翎一路无遮无掩的大步走进城门，怀中昏迷的乔楚‘娇弱’惹人怜惜的模样，配上他那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不禁让城中各路人想入非非。
　　杨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是百年传承下来的老诸侯封地，又因为山高皇帝远莅临蛮夷边境，城中江湖中人，商贾小贩，外邦蛮夷，两汉混血比比皆是。城中繁荣程度不亚于中原帝都。
　　秦风翎熟门熟路的走到城中最大的客栈，一脚踏进去，店小二忙带着招牌的笑容迎上来，再一看秦风翎怀中的美男子，眼角一抽，顿时呆在原地，心道“这是位喜欢男色的爷，要是自己迎上去，这爷要是瞧上了自己怎么办？。”
　　秦风翎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斜睨一眼，冷声一哼：“带我去你们家床最大的那一间。”看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如何比的过本座怀里的这个？不自量力。甩手扔给店小二一锭银子。
　　店小二暗舒一口气，摸了摸手中的银子又挂上笑容，在前头给秦风翎带路，“这位爷要找最大的床，可是找对地方了，不是小的吹，我们客栈最大的床足足可以睡七八个人……”小二推门进去，又指了指窗外，“从这里可以看见杨钏城的后湖美景，爷要是觉得乏了，想去哪街巷走走，出门直走左拐就是，……不过想来爷是不需要了。”
　　店小二偷瞄了眼被秦风翎小心放在床上的乔楚，暗暗咋舌，说什么来着，能被人抱出来不怕人瞧的，皮象上没有资本哪能让这种漫天撒钱的主看得上？这一身美人胚，果然有让人疼爱的资本。店小二俨然将乔楚当作娈童小倌。
　　“去买些伤药送来我房里，再端些好消化的食物上来。”随手又扔给店小二一颗银锭子，转身坐在乔楚身边。
　　店小二嘻嘻一笑，点头哈腰的退出门外，关上门的一瞬间吐出一口气，暗道这里面的这位爷，气场忒强大，不过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对着那躺在床上的兔儿倒是有心。
　　秦风翎听见一声合门声，伸手捏过乔楚瘦弱羊脂玉般的手腕，两指扣上乔楚的脉搏，听了半响，冷笑一声：“你倒是能忍，怕是在进杨钏城时你就醒了吧，怎么被本座呵护的找不着北了，不想起身？”说着扣在命门上的两指稍稍用力，乔楚双目紧闭，手掌一个翻转，牢牢握住秦风翎的掌心，朱唇轻启，“劳烦秦宗主了，小子破败之躯，身无分文，实在没什么资本当得掌中玩物，还请秦宗主放区区一条贱命。”
　　这一番自谦下来，秦风翎知道自己是有些玩狠了。一个名门正派的翩翩公子，被至亲之人从掌门之位污蔑为恶人，从九天跌落到泥潭，这种云泥之别高低落差，难为乔楚还能心若止水，随遇而安。
　　可是，秦风翎真是喜欢极了乔楚恼怒不已，微微涨红的脸蛋，他做事向来由心而动，站在世间高处太久，所有人都对你俯首帖耳，忽然有人对你不屑一顾，这种妙不可言的稀奇感忽然让他哈哈大笑起来，“阿楚啊阿楚，你让本座说些什么好，有的人跪在本座脚边，本座都不一定愿意踹他一脚。”
　　乔楚将手心中的“勾魂”摊开在二人之间，淡淡回道：“那秦宗主骗我的时候，那些愿意跪在你脚边让你踹的人一定也非常羡慕了。”
　　秦风翎奇道：“哎呀呀，难道阿楚你是因为‘勾魂’才生的这么大的气？这就要怪莫惊澜了。”
　　乔楚脱口而出：“关我师尊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莫惊澜的事，若不是当年因为他与本座比试时剑舞的那么飘逸，本座为了输人不输势，何至于要拿出腰带抖落两下，又何至于让你看见什么‘勾魂’要知道本座的‘日月乾坤’心中自在，随便哪一条绳子、丝带都是能施展的出，若不是莫惊澜，怎么就能然你误会到今日？”
　　“……秦宗主，真是好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