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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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罗那的大奖赛男子单人总决赛过后，勇利一直都缓不过劲，可能是因为维克托突然说要重新复出，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银牌，可能是自己破了维克托的自由滑记录。不管怎么说，他快要被各种各样糅杂在一起的情绪给压垮了。
欣喜、激动、不安……
“勇利，你没事吧？”
维克托凑近了勇利的脸，让他吓了一跳。勇利这才想起来，维克托说自己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带他来看看第二天的女单比赛来放松一下。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了观众席上，等待比赛开场。比赛前的准备工作和六分钟的自由练习时间，令勇利不自觉地发起呆。也许真的像维克托所说，他心不在焉，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遨游了，好像昨天的比赛都是在梦里完成的一样。
自由练习时间还有一分钟，场上的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用来热身的跳跃。勇利注意到其中一个看似亚洲人的面孔，黑色齐肩发，与周围人比较起来稍显扁平的五官，穿着渐变色的服装，从场地这边滑到另外一边。他在日本的比赛中没有见到过这个人，大概是来自中国或者韩国的选手吧，也或许是其他国家的，勇利心想。
练习结束后，黑发女子回到场边，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交谈。看样子那是她的教练，她似乎师从一个外国教练。
“那好像是骏河春美吧。”勇利看她看得出神的时候，维克托在旁边说出了她的名字。
这不是个日本人的名字吗？勇利一惊。
“你知道她吗，维克托？”
“我们认识啊，一起训练过的。她现在的教练是雅科夫的熟人。”
“是、是嘛……”勇利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了，不过几分钟后他就知道了答案。
黑发女子第一个上场，赛场上空回响着西班牙语和英语的“骏河春美”，勇利隐约听到了“represent Russia”。他看向维克托，对方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原来是俄罗斯人！
全场响起欢呼和掌声，她在场内绕了两圈，最后回到全场最中间的位置。摄像机给了她一个近景，她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弧度很小的微笑，随后开始自己的表演。
维克托在一旁低语：“据说她是夺冠的热门，成长得果然很快啊。”勇利听得一愣一愣的，能被维克托褒奖的人，一定非同一般，并且他还说她是夺冠的热门。
选曲好像来自于某一部电影的插曲，开场是气势磅礴的交响乐，低沉的管乐声仿佛要把耳膜压到水底。
音乐逐渐平缓之时，紧接在莫霍克步后的是一个三周勾手跳。
“John Powell的Dragon racing，品味不错。”维克托评价道，“而且很完美的勾手跳。”
越往后，曲子显现出它充满北欧维京人的味道，粗犷却也柔情。她配合着长笛的独奏来了来了一段接续步。如果说尤里的节目是富有美感的芭蕾舞的话，那么现在骏河春美的短节目就是在钢丝绳上的舞动。她的每一步刀刃都踩得很轻盈，同时音乐也给她的表演加了成。
阿克塞尔三周跳、后外结环两周跳、后内结环两周跳的联合跳跃。
“厉害！”勇利小声赞叹。虽然男子和女子比赛的规则不一样，但他从心底里觉得骏河春美很厉害，她非常巧妙地把自己的技术组合在一起，展现在大家眼前。
她拥有勇利所欠缺的、眼神里迸发出的由内而外的自信。
果然这首曲子的风格很适合她，也难怪维克托会对她有很高的评价。节目后半，全场的观众跟着音乐的节奏一起打拍子，她也越跳越投入。冰刀与她全身融为一体，她的步伐无一不张扬帅气。
阿克塞尔两周跳也顺利地完成了，骏河点着音乐的重音节踩冰，后脚划出一个自然的弧度。勇利不禁愈发看得入神，如果一定要比喻，那她就是彰显北欧勇武的女神。
最后一跳是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加联合旋转结束这个短节目。
观众热烈地鼓掌，勇利也跟着所有人一起献上了最卖力的掌声。此时此刻，骏河身上渐变色布料上的亮片反射着灯光，就好像滑冰场上最闪耀的星。最后动作完成后，骏河也高举双手表示自己的兴奋之情，摄像机有始有终地再次给了近景特写，勇利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她向全场的观众鞠躬、挥手，远处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她不着声色地擦了一下眼角。
骏河滑出场地，勇利的眼神始终跟着她，直到她和教练走到观众席看不见的死角。
他喃喃自语，似乎说出一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真想让这么厉害的人当我的教练啊……”
“嗯？勇利，你刚才说什么？”维克托抓住勇利的肩追问着。
“不！没、没什么！”
“这个主意很不错啊！”
“什么？什么主意？”
“让春美当你的教练，她今年就引退了，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比赛。”
“诶？”勇利怀疑上天又给他开了一扇窗。
维克托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里的电话：“我去问问雅科夫能不能找到春美的教练，让他们两个，哦不，加上我是三个，让我们三个给你和她牵线。”
“这么麻烦，还是算了吧！”
“你不觉得机会很好吗，而且还很值得。相信我，明天自由滑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春美都是会同意的。”
勇利认为自己真是轻而易举地就会被维克托说服，他就因为这一句话，放弃了抢夺维克托手机的念头。他自己也很吃惊，骏河对他的吸引力不经意间变得这么大。
那维克托呢？维克托怎么办？心里突然浮现另一个声音，质问着自己。勇利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维克托还有接下来的比赛，同时担当选手和教练一定会让他的水平有所下降，既然有更好的选项，即使是妄想也要试一试。
维克托那边电话似乎通了，他和对方的对话是一长串勇利听不懂的俄语。和他说英语的时候不一样，他的俄语听上去语速快了很多，像勇利根本学不会的绕口令。
通话进行到一半，赛场左右两侧的大屏幕上出现了骏河和她的教练，两人坐在一起等待结果出炉。骏河恢复了无表情的面孔，看样子不像是紧张，但教练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大屏幕下方闪出分数条——64.38。
与此同时，维克托与教练雅科夫的通话也进展到同意可以和骏河的教练交流这一步。他朝勇利比了个OK的手势，勇利感觉到自己渐渐地心跳加速，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
这种心脏撞击胸膛的实感，和维克托第一天光临胜生Utopia很类似，可又有点夹杂着在优子小姐面前表演维克托的自由滑节目时候的模糊不清的心情。
模糊不清，这个词用得非常恰当，勇利很多时候都是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要是没有维克托，就没有昨天的自由滑，也就没有现在的胜生勇利了吧。不可置否的是，现在的勇利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维克托塑造出来的，放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才不相信还有这么大一股潜力等待自己去挖掘。
维克托的通话已经静默了快十分钟。大屏幕早已开始拍摄下一位选手的短节目，等到维克托开始新一轮对话的时候，勇利猜电话那头大概是骏河的教练，依旧是什么都听不懂的俄语。
勇利开始担心，骏河会不会拒绝。这样他刚才模糊不清的感情就好像扔到了空气中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了。
正当他的心情左右摇摆之时，维克托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勇利发现维克托把手机递给他，通话界面还保持在那里。他一下子慌张起来，急忙表示自己不会俄语。维克托告诉他已经是骏河在听电话了，说日语就好。
勇利战战兢兢地接过维克托的手机，双手握着贴到耳边。手机屏幕在发烫，和他冰凉的耳廓形成鲜明的对比。
“您、您好……”
“胜生勇利是吧，维克托都跟我说了。我是骏河春美。”熟悉的日语，这是他第一次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家乡的语言。
“是的，我是胜生勇利。那个，虽然很冒昧，但是我想请问您有意向担任教练吗……”勇利的声音越来越轻，唯恐自己说出了什么不礼貌的词语，况且他明白自己这个请求有多么过分，即使是有维克托的担保，他也不敢太过强硬地向本人提出来。
“你的日语听起来很生疏呢。嘛，算了，我是没什么意见。这场比赛结束之后我就正式引退了，那个时候我再来当你的教练可以吧？但我是女单选手，对男子滑冰的把握不大。”
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勇利的大脑宕机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向对方道谢。
骏河说：“我看过你昨天的比赛，非常精彩，我可能都教不了你什么。”
“不不不，并不是，我的技术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
“都拿了银牌了，自信一点！”被骏河教训了。不过她的话里为什么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凉意，好像已经能预见自己的失败一般。
“好的，我明白了。”然而勇利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忍不住咒骂怎么会有这么不吉利的第六感。
他把手机还给维克托，维克托又跟电话那边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
勇利的心似乎安慰下来，不用再摇摆不定。只是他还是没法打消那股模糊不清的情感和来源不明的第六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