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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世事的诡谲 ...

  •   网络上,电视里,铺天盖地的传播着“女明星及其工作人员车祸致死”的消息。粉丝在扼腕叹息的同时,有细心网友开始对事件的前后进行缜密分析。
      一时间,娱乐风向标转了方向。人们争先恐后的指责车祸当事人不关注道路实况,直到有知情的围观群众发声说现场缺少适当的指示牌。
      这一爆料引起轩然大波,最终施工方的下属单位不得不发表致歉申明,并表示会给受害人家属提供一定金额的赔偿,试图控制住事态朝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只是任何的这些,都带不回逝去的三条生命。

      装修简约的办公室里,男人伏案批着文件。刚想细看几眼时,手肘一抬,撞倒了一旁的水杯。水流在皮垫上蔓延开,碾成细线淌下,重聚在光亮的地板砖上。
      他盯着地面,出了神。
      办公桌前的助理已经快速清理干净桌上的水渍,悟不出他的心境,只道:“霍总,我重新拿一份来。”
      他回过思绪,点头示意。看着助理的背影远去,不明白刚刚那种怅然若失之感从何而来。

      电话声起,他拿过听筒,“怎么才谈好?”
      短暂的沉默,令他不由心生忐忑,“没搞定?”
      “我说你还真是与世隔绝啊……”一句吐槽过后,跟了一声叹息。他听得皱起眉,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杜思尔车祸,去世了。”
      他说不出话来,因一个还没见过面的艺人,也许是为灵狐千年前的回眸一笑。直击他内心深处的惊鸿一瞥,那种源自内心的表演,难舍。
      “……”沉重感逼迫他清了下嗓子。

      “……我说你不会哭了吧?”电话那头的人轻言细语的问。
      “没有。”他否认,问:“具体情况有了解吗?”
      周墨告诉他目前已知的,又提起另一个奇怪的现象,“施工队追偿到她以前所在的孤儿院,媒体觉得有料可报,追着这条线……”
      “还能这么厚颜无耻。”霍时镇面露厌恶之色,打断他的话问:“有没有想办法压下去?”
      “当然,我就想说这个。”周墨的语气充满怀疑,“只是在我有动作前,媒体就放出星芒一个男艺人的猛料,明显是内部抛出。声势之大,立马就斩断了杜思尔这边。”

      “你是觉得杜思尔的事跟他们有关?”
      “不好说,只是他们的举措难免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摒除这种不靠谱的揣测,追溯到根本,霍时镇不由问:“动机呢?星芒难道智障?”
      “哦。也对哦。”
      果然他这种智商就只够拍点文艺片。
      “不过这里面还是有点蹊跷。”腹诽的同时,霍时镇又多想了一层,“说不定也是有人躲在星芒背后。”
      可是杜思尔才只是个二三线女星吧,谁会费那么大劲儿折腾。周墨心说,顺便还脑补了一遍各种阴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更适合走小清新路线,跟着就问:“那电影呢,找谁补角?”

      所有看过的烂片佳片里面,就只有一个杜思尔符合他心目中的雪妖形象。霍时镇沉默,听见敲门的声音,便放下了电话,“再见。”
      “进来。”助理送来新的文件。
      霍时镇唰唰签着字,魂不守舍着。直到翻开最后一叠,小标题上写着:“《风花雪月》投资相关事宜”
      “这部先延后,我跟周导谈妥了。”他把它抽出来,装进抽屉里上了锁。面对助理眼中微小的异样,只道:“其他的你去处理。”

      循着河边书包里校牌上的线索,杜思尔搞清楚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柳凤英。家住在观海路9号,听名字该是别墅区。不过她这一身的行头,却不像富家小姐。
      总之,杜思尔先坐车找了过去。一路上,翻看着网上各种关于自己的报道,恍若隔世。一切被掩盖得好似一场事故,甚至连她本人也无法将谁列入蓄意谋害的名单。
      思来想去间,目的地到了。果不其然,站台后方是偌大的别墅区。她走向大院门口,一身还未干透的校服引来私家车内贵妇的侧目。
      她全然不在意,沿着人行道向前走,远远便听见那女人尖细的声音,“我说啊,后面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孩子,你可别把随随便便的人都放进来!”

      立在门卫室旁的保安向侧瞥了眼,对女人眉开眼笑,“您放心。”
      随着车窗的合上,杜思尔也就识趣的停住了脚步。只是没想到保安目送豪车离开后,过来却没有凶她,而是说:“忘了路?好在不是被苏太太撞见,不然又要骂你一顿。”
      至少她确实住在这,杜思尔顺着便说:“是啊,究竟是哪个方向呢?”
      保安向她走来的那条路指去,“路口左转,进里侧的院子,你的钥匙在第五个通道刷。”
      走后门?搞不好是小三的孩子。杜思尔愣住一下,快速反应过来,“那我知道了,麻烦你。”
      “可再记好啊!”保安笑眯眯看着她离开,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皱巴巴的校服。来不及发声问,心里却有了另外的疑惑:
      这丫头,怎么突然嘴巴这么利索,还走得那么稳呢?

      进院子后,找准方向,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杜思尔走在月色下,感受着身边舒适宜居的环境,面色波澜不惊,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感慨。
      世事的无常,体现在上一秒的生和下一秒的死亡。而其诡谲,则是这种生死的……
      “啊!”这种哲理性的思考才刚开始,便被肩上的疼痛感打断。
      回头,砸到她的篮球已回到始作俑者的手中。他拍起球转在指尖,携着青春的气息走近,出口的话却不似长相那般讨喜,“眼睛耳朵都是白长的么?想什么那么沉迷?”
      ……中二少年!杜思尔甩给他一记白眼,不予理会。

      因她这反应而感到惊奇,苏长宇愣住半秒,直到看见路灯下她的校服。迅速联想起什么,他快步到她跟前拦住去路,若无其事的问:“你放学去哪了?”
      难道是朋友?但这小子却一身阔少爷的装扮,最多只会是同学。杜思尔快速盘算完,放慢了脚步但依旧向前,自认为态度好了很多,“干嘛?”
      这突然变得不卑不亢,腰板还挺得笔直……简直跟中了邪似的。苏长宇有些蒙圈,但还是端着自己的身份,“哪来那么多毛病?问你什么回答就是了!”
      听到这儿,杜思尔便停住了脚步,漫不经心的对他挑着眉。声音不大,气势却丝毫不输,“你以为你谁呀?我跟你很熟吗?”

      “……”从小到大,从没见过她对自己露出这种近乎鄙夷的神情。苏长宇竟答不上话来,看着她稳稳当当的向前走远,只得在心中埋怨:
      也不知道他那贪玩的表妹今天把她怎么了……这还是那个习惯对他言听计从的柳凤英吗?怎么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路拍着球回到家门口的过程中,苏长宇都被她周身陌生的气场压迫着胡思乱想着。直到看见她这会儿还立在身侧,他没伸手开门,睨着她,“喂柳凤英!想从这里进去,讨一顿骂么?”
      同样停留在精致的门前,两人浑身上下的差距似乎在宣告着他的嚣张是理所应当。杜思尔一牵唇角,就是一个嘲讽的笑。

      难堪倒不至于,只是苏长宇确实有些哑口无言,一直持续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他转回神,愤懑的冷笑一声,抬手捶着门,“挑衅啊臭丫头!脑袋被门夹了么?”
      就在前门合上后,杜思尔也找到了自己该走的侧门。进入后她下意识的向前走,没几步路便被人拉扯住。
      “怎么鞋都不换就往里面瞎跑跑啊?”说话的人压低着声音,她望过去,对方一身保姆的打扮。正困惑时,身上的校服又给顺了两下,“哎你衣服……怎么还湿答答的?没出什么事吧?”
      “喔?没啊。”她感觉大脑有些空白,怎么这发展不太对,“能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保姆瞪着她,目光慈爱却又警惕,“怎么突然那么大嗓门讲话?只有夫人在家,又要不高兴啦!”
      她竭力掩饰惊讶,点点头,拉下她的手。
      “先回房写作业吧,等忙完了我拿饭菜你吃。”
      见她摆摆手便转身走开,杜思尔回想起侧门旁的小木门,试探的走过去推开门。
      居然不是储物室,而是一个小单间!床旁的柜子上摆着的相框里,赫然正是保姆和模样腼腆的柳凤英的合照。
      她不由目瞪口呆,挪进去后靠着门席地而坐。

      所谓生活啊,就是当你庆幸自己至少还是有钱人家的骨肉时,却发现原来只是他们家保姆的女儿。
      老天简直丧心病狂,活着时让她在孤儿院度过漫长时光也就算了,死后也还要让她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但话又说回来,寄人篱下至少好过魂飞魄散,总归还有明天。
      这么想着,她平复好了心情,提着书包走到柜子前坐下,一拉抽屉却发现上了锁。
      翻了下书包,找到钥匙打开。杜思尔一眼看见最上面的厚笔记本,拿出来随手一翻,原来是日记本。

      这么一来,想了解清楚柳凤英就易如反掌了。只是中间怎么缺了一页?谁撕掉了?
      带着疑惑,她向后翻过一页,却只见字迹沉重的一句话,摘自《简爱》——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丑陋、矮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么?
      再往后,便没有更多的言语。只剩无数个重复的相互缠绕的黑圈,诉说着已逝少女无力挣脱的万千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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