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语宫纱》茉海未成年

46、再次出兵

　　刘菱歌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坏事了，刘晔一记冰冷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她立马噤声了，刘泠瑟两手一摊一副这可不是我说的表情，刘进更是头大的扶额，他三姐这智商，也是堪忧啊。
　　云嫣挑眉，悠悠地问道：“你刚才说，心怜在哪儿？”
　　刘菱歌额头已经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眼珠子转了转讪讪笑道：“母后，儿臣胡说的，胡说的，二姐她病了，就在常宁殿里。”
　　“是吗，那本宫去瞧瞧她。”云嫣作势就要起来，刘菱歌赶忙想再解释点什么，刘晔抢先一步打断她：“母后不必去了，心怜确实不在宫里。”
　　刘晔将事情的经过大体跟云嫣说了一遍，云嫣大惊失色，眼里满是担忧，要不是意珠扶着差点晕死过去。
　　那可是战场上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那孩子怎么跑那里去了。
　　刘晔上前扶了一把云嫣安慰道：“儿臣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雁门关，一定把二妹平安带回来，母后不要担心了。”
　　云嫣握着儿子的手满脸忧愁，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盼着能早一点看到刘心怜，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这五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刘心怜性子内敛，和她不甚亲近，但她对刘心怜不比对刘泠瑟差，知道刘心怜偏爱习武，她不仅给她专门挑了师父，还时不时让霍禹指点，平日里刘心怜在宫里都穿骑装很少穿宫装，云嫣也没多说过什么，毕竟在云嫣心里她跟自己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如今女儿有性命之忧她又如何不担心呢。
　　刘进和刘泠瑟又哄了好久，才让云嫣喝了安神汤睡下了，本来大家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祝贺江翠瑶有孕之喜，谁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样，今天的主角蹙着眉站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刘晔走过来长臂搂住爱妻，手在她腰上捏了捏低声道：“你先回去休息，朕等下就去椒房殿陪你。”
　　江翠瑶摇了摇头道：“臣妾无碍，陛下操劳国事要紧。”
　　刘晔闻言脸色微变，招呼过素素来让她陪江翠瑶回去，看着江翠瑶离去刘晔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宠幸她，她始终淡淡的，如果换了别的嫔妃一定巴不得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自己，可是他却觉得她对他的亲近有所抗拒，刘晔闹不明白，是她天性这样，还是……
　　“皇兄……”刘菱歌很委屈的唤了他一句打乱了刘晔的思考，刘晔低下头看着她，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死丫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刘晔手劲有点大，刘菱歌吃痛捂着额头，其实她也正奇怪呢，什么时候刘晔也知道刘心怜参军的事，为什么常宁殿里的人没有去通知她的，明明她出宫前有嘱咐过她们的啊。
　　云嫣那里有刘进和刘泠瑟陪着，刘晔领着刘菱歌回茝若殿，刘菱歌正庆幸这次的事情可以含糊过去了，谁知道前脚刚进殿门，后脚刘晔就命人把大殿锁起来了，刘菱歌大惊，死命地拍着门板喊道：“皇兄你这是做什么，快开门，放我出去啊！”
　　门板那头，刘晔淡淡地说：“知情不报更有包庇之嫌，等心怜回来了朕再一起处置你们俩，这段时间你就给朕先在这里静静心，在外面野了这么久也是该老实几天了。”
　　刘菱歌一听他要把自己关到刘心怜回来，急得要死，她还跟金言约好了后天再见面的，从这里到雁门关怎么都要一个多月的路程，想到这里刘菱歌拍门的声音更大了，只是语气放得柔软了一些讨好一样地说：“皇兄，我知错了，快放我出去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平常她这样认个错刘晔基本上就不跟她计较了，结果这次刘晔是铁了心要关她，隔着门板道：“什么时候你二姐回来了朕就放你出来，另外，你要聪明点就别跟朕玩什么绝食的花招，朕不介意拿参汤给你吊着精神。”
　　完了，这次是真要死这儿了。
　　刘菱歌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刘晔大概是走了，蜻珏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公主，外面多了好多侍卫。”
　　刘菱歌怎么会不知道外面多了好多侍卫，仰天长叹一声，明明是盛暑天刘菱歌只觉得周身哇凉哇凉的，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蝉嘶--
　　还真是绝望啊。

　　而雁门关处，刘晔派去的人还没到，刘心怜就又要上战场了，她原来的那一队人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他们七个完好无损的，于是他们就被编进了另一支队伍。
　　上一次她已经亲身实战过了，也算积累了点经验，所谓战场，和她平时在上林苑的训练完全不一样，在这里没人知道她是公主，不会手软，刀剑都是货真价实地往身上砍的，刘心怜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如今平静地接受，站在队伍里，刘心怜定定地望着前方，这一次，从这一次开始，她绝对不会再迷茫了，她在战斗，为了自己的兄弟，为了亲人，为了国家，她要击退入侵者。
　　奚辕还是跟她一个队，就在她前面两排，他知道刘心怜是女人的事情，但奚辕没有跟上级汇报，他劝她离开，但是无果，从那以后奚辕就没再多说什么。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很照顾她，却不像从前焦叔志那样，奚辕是个话很少的男人，但是如果说话又带点痞气。
　　以前扎营的时候，大家无聊凑在一起聊天，内容无非是说说自己的故乡亲人什么的，而奚辕似乎从来没有谈起过这些，虽然刘心怜也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但还是跟大家说过家里的概况，只是隐瞒了他们都是皇族的身份，只说自己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他们兄弟姐妹无人，所以他才来参军的。她的话亦真亦假、虚虚实实，但很快跟别人打成一气，现在想想，好像奚辕真的没有说过他家里的情况，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想编点什么，这个男人，还真是神秘啊。
　　另外还有一点，军队里有军妓，行军打仗难眠寂寞，不出战的时候男人们就会去军帐里滚一圈，她是女人没有去过，从前焦叔志为此还戏谑过她，但是奚辕，她观察了下似乎也没有去过，而且看到那些狎妓的士兵奚辕脸上总是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嫌恶，好像沾了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
　　把这些综合起来，刘心怜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他身手了得更是精通诗书，出身神秘而且不近女色，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女的？
　　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能看出来自己是个女人，毕竟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可是……
　　刘心怜抬头瞅了瞅奚辕近八尺的个子一阵唏嘘--
　　可是女人能长这么高吗？
　　看样子要找个机会好好打探打探，再怎么说在军队里遇到个同性不容易啊！
　　刘心怜的思路被号角声打断了，战鼓声声令人慷慨激昂，这次韩增将军亲自带兵，与匈奴抗争，刘心怜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带兵的不是霍禹，不然自己就被认出来了。
　　匈奴人已经开始攻城了，只是匈奴本就是游牧民族，武器装备上远不如大汉，比起攻城还是实打实的作战更适合他们，刘心怜不属于守城的队伍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随着城门打开，前面的士兵已经举着刀剑喊着“杀啊”冲出去了，相比第一次上战场，刘心怜的内心更加坚定了，杀起敌人来毫不手软，她本来就练过，身手比一般士兵灵活，不一会儿周围就已经尸横遍野，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刘心怜的剑刺进一个匈奴人的胸膛，她提气将剑又用力拔出来，肌肉收缩绞着长剑并不那么容易，砍了这么久刘心怜有些体力不支，这次剑拔出来脚下一个踉跄，结果跌到了一个人的怀里，奚辕一把按下她的头，一支弩箭从头顶飞过直直戳进前面那个人的眉心，刘心怜回头望了一眼，是从城楼上射下来的弩箭，上面是一排弓箭手。
　　攻城的人已经全被剿杀，战鼓锤得更响了，匈奴的领军见大势不好，下令撤退，刘心怜离得领军比较近，快步闪到他脚下，手起刀落将马腿砍断，匈奴的领军猝不及防从马上跌落下来，但是好在他反应还算敏捷，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有摔伤，刘心怜一看没有摔死他，举着剑就往他身上刺，可是那个人的身体也很灵活，几下都躲开了。
　　刘心怜杀红了眼，脑海里都是当年“外祖父”李广利投降的画面，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她完全可以脑补，她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匈奴的守领，她要弥补当年祖辈犯下过错。
　　奚辕一个分神没有顾上她，再回头就看见她追着匈奴领军一顿乱砍，本来匈奴都下令撤退了又有几个人折返回来，奚辕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将手里的长剑掷出去，他力气甚大，长剑直直穿进了折返回来的人的肩膀，从马上摔了下去。
　　奚辕脚又踢起一把大刀握住跑过去支援刘心怜，她只顾着眼前的守领根本没有发现不远处几个骑马的匈奴士兵折返回来。刘心怜刺了好几次终于刺到了他的腿，那人吃痛用胡语骂了句什么，动作也慢了下来，刘心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向着他的脖子看去。
　　长剑被一把弯刀挡住了，一个匈奴人翻身下马将她狠狠踹了出去，然后牵过刚才被奚辕打死的那个人的马递给他们的守领，守领受了伤血淙淙地往外冒，但是他也顾不上伤口了骑上马就跑。
　　刘心怜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追，奚辕晚了一步没有帮上她，只好拦住她，低声道：“将军已经下了命令收兵，你莫要追了。”
　　刘心怜红着眼厉声道：“他被我砍伤了跑不快，我们追上去杀了他们！”
　　说着一把推开奚辕，奚辕拽住她也沉声道：“穷寇莫追，不要胡闹。”“胡闹？”刘心怜瞪了他一眼，“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说完从边上扯过一匹马来翻身上去，这马是匈奴人的很是桀骜不驯，刘心怜也顾不上这许多，骑着它就去追刚才的两个人。
　　奚辕低声骂了句，快跑两句跳上马去，刘心怜被他吓了一跳，奚辕顺着她的手扯过马缰，努力训着战马。
　　那个守领大概也听见了韩增收兵的号令，加上又受了伤跑的并不快，奚辕和刘心怜很快就追上他们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有追兵，慌忙加快了速度。
　　再往前就是匈奴的军营了，再不动手他们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奚辕已经渐渐稳住了马，把缰绳交给刘心怜，刘心怜还没反应过来他先一个侧身翻下马，只把身子挂在马上，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头，马跑的速度太快，奚辕的手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刘心怜侧头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奚辕没回她反而让她低下头，刘心怜顺从地伏下身子，奚辕将手里的石头掷出去，石头打在马腿上将那个守领颠下马去，陪同的士兵见情形不好急忙调头，但是守领不知道喊了句什么，他又继续向前飞奔离开。
　　奚辕让刘心怜驾马，绕过那个守领就调头，刘心怜点点头，只见大马越过那个男人的同时奚辕翻下身子手里的匕首飞快地割断了对方的喉咙，马蹄落地，刘心怜手里的缰绳一甩顺势调头，奚辕翻身上来从她手里接过缰绳，策马飞奔。
　　身后是一队匈奴兵马，奚辕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死掉的那个男人让他的手下去调兵，刘心怜看了眼后面的追兵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奚辕冷着一张脸努力让马跑的更快一些。
　　越过交界线，匈奴人没有继续追，奚辕知道他们现在安全了，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将马速放慢了一点。
　　刘心怜从来没有骑马跑这么快这么久，大腿内侧磨得生疼，她咬着牙不出声，奚辕也没有说话，但阴沉着的一张脸透漏出他此时很不高兴，刘心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奚辕先猛地勒住马，马蹄高抬差点将刘心怜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看见城门前一排士兵正拿刀对着他们。
　　“将军有令，请你们去一趟大营。”
　　领头的一个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刘心怜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被人拽下马，接着自己就被绳子捆了起来，奚辕也是一样，刘心怜哪里受过这种待遇，挣扎了几下，结果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押着往大营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