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过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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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闹了一阵子之后，众人又打起精神，再次投入到了舞蹈排练当中，而多愿则是独自坐在靠墙的‘VIP席位’上饶有兴趣地旁观着。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凌晨，大家也纷纷开始收拾随身物品，一个两个地结伴离开了。直到最后，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剩下了她和吴世勋两个人。
“都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多愿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累得气喘吁吁的吴世勋，试探性地问道。
“你呢，想回去吗？”对方仰面朝天，似睡非睡地半闭着眼，声音里是明显的困意。
“再过一会儿吧……”多愿浅浅地叹了口气，“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去吧。”
谁知话一出口，就见吴世勋从地板上一咕噜爬了起来，接着就径直往她身边一坐。
“那我也过一会儿再回去。”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地坐在靠墙的长椅上，背倚着清凉的墙面，不期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手中握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多愿的心里有一丝纳闷，想着都这么晚了，她母亲怎么连一条短信都没给她发呢……
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已经早早睡下了吧。毕竟她从小就常听母亲讲——
‘难过的时候，就闭上眼晴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想到这里，多愿尝试着缓缓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睡意，便睁开眼往身旁瞅了瞅，轻声问，“睡着了？”
“当然没有。”吴世勋合着双眼，把后脑勺枕在墙上，像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闻言立即张口答应了一句。
“那你留在这里干嘛？”她直截了当地抛了个问号出去。
……结果弄得对方一脸无语。
“你傻呀，我总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吧。”
“为什么不能？这里可是地下室，四周连个窗户都没有，外面又有保安层层把守，超级安全的。”多愿偏要得理不饶人地再跟他拗一下。
吴世勋随即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摇头叹息道，“你这人真是……”
多愿不自觉地绽出了一个微笑。
因为她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竟然从未追问自己在来这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份体贴的不过问，让她禁不住从心底漾起一涟暖意。
“我没事的。”她微扬起下巴，开口时的语调变轻快了许多。
“……你看上去倒是没事。”只可惜某人并不愿意买她的账。
其实吴世勋早就发现了，对付眼前的这种‘演技派’，任凭他再多的察言观色，到最后也只能靠直觉判断。
而此刻的直觉告诉他，今晚绝对不能让对方一个人待在这间冷冷清清的练习室里。
眼前人眸中明显的不信任令多愿有些讶异，只好淡淡一笑道，“是真的已经好多了，放心吧。”
没想到话音未落，就被吴世勋滔滔不绝的一段说辞给怼了回去。
“呵，谁不放心你了。我是怕你嘴上说没事，转头又跑去星妍那边告我的状，说什么‘明明好心来探班慰问，最后却大晚上的被丢在了练习室里’。再说了，你要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你妈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该怎么办。”
说真的，他早就觉得多愿的妈妈看他不顺眼了。
“……真是的，少说一句又不会掉你一块肉。” 多愿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
“还好意思说我，少逞强一次是会掉你一块肉么？”吴世勋边说边用扔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切……”多愿不甘心地暗自咬牙，却又自知说不过他。
就在这时，她受伤的头部右侧再一次猝不及防地疼了起来，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头重脚轻的眩晕感。
紧紧闭上双眼，她装作瞌睡的模样，斜过身子，把头轻轻地枕在了吴世勋的肩膀上。
谁知刚一靠上去，她就格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浑身一僵，仿佛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整个练习室瞬间变得极为安静，完全听不到一丝声响。
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也许是因为太晚了吧，她现在又累又饿又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严重。
是不是应该去一趟医院……
……还是算了。她既不想付诊疗费，也不想浪费钱去买止痛药。
不知过了多久，多愿终于感觉好些了。她睁开眼，本想老老实实地把借用的肩膀就这么还回去，但又有些懒得动弹。
多半是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吧，感觉比枕在女生的肩上要舒服多了。
“怪不得……”她豁然开朗地嘀咕了一声。
怪不得个头小的星妍和其他女同学们都喜欢动不动就拽着她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她的肩上，可当她反过来这么做的时候，却只会觉得脖子硌得慌……想想还真有点不公平。
“……嗯？你说什么？”吴世勋这才回过神来，疑惑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莫名的慌乱。
“啊，没什么。”多愿这才直起背，双手撑在椅面上调整好了坐姿，然后用力摇了摇头，“刚才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太困了吧。”
“哦……这样啊……”吴世勋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之后便垂下眼帘，无声地盯着地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想回家。”多愿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
“诶？那你今晚住哪里？” 吴世勋吃惊地转头看向她略带倦意的面容，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嗯……”放眼扫了一圈这间现成的免费‘避难所’，多愿懒懒地决定道，“不如就睡这里吧。”
以前她在便利店的长台上趴着睡过，偶尔也会去便宜的汗蒸馆里过夜。可今晚既然甩不掉面前的这条大尾巴，她就只好留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了。
“额……你确定？”听到这里，吴世勋终于露出了彻底懵圈的表情。
尽管这地下练习室的确是和旅馆一样全天‘营业’，硬要在这里过夜也不是不可以，连他自己偶尔也会和哥哥姐姐们一起通宵练舞，累了就直接倒在地板上睡一觉。
“嗯，”多愿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反正明天周末不上学，也不用回家去换校服。”
讲到这里，她忽然玩心大起，把脸一下子凑到对方跟前，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还想要留下来陪我吗？”
两人之前的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近得似乎连时间都静止在了原地。
然后多愿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从对方放大的瞳孔中渗透出来的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吴世勋腾地一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拧起眉头，忍无可忍地瞪着她吼道，“你、你疯了吗？！”
“哈哈哈……”目睹了这种瞬时移动般的夸张反应，多愿被逗得边笑边捂住了肚子，“你是……是见到鬼了么，逃什么呀？”
“你、你、你在笑什么？” 吴世勋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往头顶上窜，“你是精神不正常么？！”
他觉得自己人生中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渴望过回家……
“怎么办，你的脸好红……”多愿使劲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呀？”
“我、我什么都没想！你……你……”
“我又怎么啦？”她故作理直气壮地抬起下巴。
“你…………”就见吴世勋的双颊越涨越红，一副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却终是连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能让这么一张面瘫脸表情管理失败、外加哑口无言，让多愿顿时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成就感。她不禁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想着今天终于‘反霸凌’了一次，今后总算又有力气继续怂下去了。
这之后，她连哄带劝地把吴世勋拉到了练习室另一边的墙角，两人背靠着落地镜面，在木地板上‘安顿’了下来。
“你家里不会催你回去吗。”迟疑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再开口确认一下。
“没事，”吴世勋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他们知道我晚上要来公司训练，我也说过了有可能会练到通宵。”
“那就好……”多愿低低地应了声。
一想到世勋和他家里的关系似乎也有些紧张，她便不希望再给对方徒增麻烦。
“你们练习生周末一般最早什么时候来这里练舞？”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道。
“早上八点以后吧，这之前一般会先去晨练、吃早饭。”
“那我就定七点的闹铃喽。”她边说边从身旁的书包里掏出手机，低头捣鼓起来。
“哦……”吴世勋木木地答应了一声，然后两人之间就又没了话。
其实多愿能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很不想在这里陪她过夜，但又不忍心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才落得现在这么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周身都围绕着一种不尴不尬、进退两难的低气压。
但这也怪不了她，谁叫他这个吴大少爷如此地讲义气呢。
就在这时，多愿的脑海里乍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房间里应该有监控摄像吧。”她转头确定道。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把吴世勋听得一愣。“……当然了，你头顶上就有一个，”说着又伸手指了指天花板右上角，“对面的墙上还有一个。”
“哦……”多愿抬眼望向右上角安置的小型监控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吴世勋隐隐预感到他们的对话又要拐往某个奇怪的方向去了。
“既然有摄像头，那就别关灯了吧。”多愿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诶？你说什么？”他难掩诧异地挑起了眉。
“关灯的话，它不就看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了吗。”多愿继续就事论事地解释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吴世勋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搐起来，“所以……你、你想做什么？”
“嗯？”多愿不知所谓地眨了眨眼，“我没想做什么啊。”
所以才更加不能关灯。
她可是很深谋远虑的，毕竟坐在自己身边的有可能是未来的韩流明星，所以从现在开始就需要适当谨慎一些了，以防日后被有心人挖出来招黑。
于是，她自顾自地往墙角挪了挪，接着搬起书包，像立碑似的把它正正地摆在了两人中间，最后大功告成地搓了搓手。
“好啦，我要睡了。你随意，别打扰我休息就行。”
“……”心气不顺地翻了个白眼，吴世勋怨念满满地嘟囔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多愿不再理会他，而是侧身缩进墙角，把未受伤的半边脑袋轻轻枕在光滑清凉的玻璃墙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坠入了睡梦中。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过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