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 始祖》凌纱

6、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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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鲍尔德斯顿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然后朝我眨眼——这种小动作在定下契约的主仆之间完全没有必要。虽然没有文学作品中描绘的那么玄乎，比如通过脑电波交流之类，但最起码的心灵感应还是存在的。
　　所以我想，他这是准备好要演戏了。果然，一直紧盯着他的卡伦们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惊恐不安地看向了我。思想控制。我想，他们一定是那样想的，可惜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瞳孔看上去涣散。起码，在不动用任何法术的前提下，不可能。
　　我装作又惊讶又好笑地将卡伦们来回看了几遍，“你们都怎了？他有什么不对劲吗？我是说，你们突然把我拦起来，想要做什么？”
　　罗莎莉盯着我，那眼神和梅森神似，就好像我是个十足的白痴。好吧，我能理解她的想法——这个人类一定是疯了才会和企图要她命的血族走得这么近。
　　其他人的想法差不了多少，虽然不及罗莎莉露骨，但我想我能感觉出来。爱德华愣了一小会儿，开始斟酌字句，“奥尔德利特，听我说，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事实上，你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样的。所以，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这对你最好。”
　　我在心里悄悄为他竖起拇指。“无法想象”那句形容得简直太贴切。可人类总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们。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吧。可是此刻，我也不得不学着他们自大又不听劝的面目。
　　“事实上，我觉得你比较奇怪。你居然这么和我说……”我顿了一下，望着天，那模样就好像被气到说不出话，“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亲戚。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而不相信我的亲人？”

　　鲍尔德斯顿又向我眨了眨眼。他在称赞我的演技。我趁着卡伦一家面面相觑，悄悄回了他一个笑容。
　　显然，他们没想到我会说我们是亲戚。谁又能想到？一个血族和一个人类？开玩笑吧。哦，等等。我想你可能会说，那些被转变的新生儿，他们的人类家属未必离世。这当然是很合理的假设，可没有太多意义。因为新生儿会被自己的长亲带走——它已然成为血族，另一种物种，没有理由再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哦……这个……我……”爱德华有点语无伦次，我想他一定没有办法对我说出“精神控制”四个字，所以频频在瞪鲍尔德斯顿。爱丽丝上前抱了抱了他，说：“别着急，亲爱的。你为什么不让奥尔德利特先走呢？我想她还没有用餐。现在加入朋友，也不算太迟。”
　　我非常固执地摇头，很严肃地说：“不，我不走。我一走，你们会把他怎么样，我都不敢想象。”罗莎莉低吼了一声，她快要爆发了。可怜的孩子，我理解她。这个人类不能更蠢了，不是吗？
　　鲍尔德斯顿适时地插话，“去吧，不必担心我。我想你的新朋友都是好孩子。”我看着他，有点迟疑，“可是……”他向我眨眨眼，成功地让他们以为他又对我干了什么，“没事的。”于是我安心地走了。
　　卡伦一家极力地忍耐着，大概是怕我再回来。预料中的低吼，直到我走近自助餐厅才听见。

　　我一眼看见了杰西卡。随手拿了点面包土豆，便朝她过去。她和几个朋友聊得很开心，一直到我拉开他们面前的椅子，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杰西卡表现得很夸张，“奥尔德利特！我以为你不会来。你不是说……”我笑着打断她，“我本来想和鲍尔德斯顿一起来的，可他有点事耽搁了。所以我。你懂的。”我耸耸肩，并不意外在她脸上看到八卦的味道。
　　“鲍尔……鲍尔德斯顿？！那不是我们的意大利语老师吗？”杰西卡惊叫着看她的伙伴，他们迟疑地向她表示肯定。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等着我的解释。
　　“抱歉，我忘记和你们说了。他是我亲戚。”八卦被失望扑灭，失望之后又升起了希望。我想很多女生都盘算做给他当女朋友。毕竟他对于她们是那样标致。虽然我面前的女生只有杰西卡一个，但一上午的接触足够我意识到，她简直是小镇女孩的典型。
　　餐桌上的话题就此转向了鲍尔德斯顿。大多数时候是他们在聊，我在听，至少他们以为我在听。我会时不时地点头和微笑，尽管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的谈话上。但我想，他们不会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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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伦们和鲍尔德斯顿的对峙一步一步走向正轨。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把你当亲人？”我刚加入杰西卡的时候，听到爱德华这样质问鲍尔德斯顿。真是单刀直入。一般这么直白的人都不太会是只说不动手的类型。事实上，有种布料摩擦的声音在爱德华说话的几乎同时想起。我想，他是去揪鲍尔德斯顿的领子了。
　　鲍尔德斯顿笑了笑，“当然得做点什么。不然她一个人类怎么会把我当亲人？”
　　反问里透着浓浓的挑衅，这让本就心情不好的卡伦，更为窝火。血族与人类，食物链的上下层，怜悯、关怀不是因有的情绪。然而每千百年总能见到那么些同类，对人类怀着异乎寻常的感情。你若问我这对不对，我当然会告诉你不对。有了仁心，等于是在给食物创造反抗的机会。但我想，以强者之身保护弱者、使与平齐的这份心，值得敬佩。
　　爱德华手中的力道加大，鲍尔德斯顿的脚尖离开地面。四目对视，爱德华盯着后者冷峻的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听着，只要我们在一日，就会守护福克斯一日，绝不容许你做出伤害人类的行径。”
　　“你们以多欺少，我自然不敢硬拼。”鲍尔德斯顿挥手将爱德华扫退三步，同时自己稳稳落地。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弄皱的衣领，他继续道，“可我很好奇，被你们这样全心全意呵护的人类，在知道你们的真身后，会不会同样的对待你们？看你的表情，我想不会。而相反被她发现身份，对你我不仅是没有好处，还可能白白送了命。”
　　避世。如今仅存的戒律。我不知道现下的血族违反了这一条将受到怎样的惩罚。按照我们当时的规矩，氏族会和违戒者断绝来往。这是明文上的说法，但你能想象，失去了氏族支持的血族流浪在外，常会遭到攻击甚至死亡。能让血族死亡的方法虽然不多，但到底不是没有。

　　“所以，就该像你一样地摆布他们吗？”艾美特箭步冲上，握紧的拳头在颤抖，若不是极力忍耐，他早已挥出这拳了，“我是真的不懂，你既然能够篡改她的记忆，把她强行留在身边监视也罢了。为什么还要把她扔进冰湖？那可是冰湖！就算夏天也能把人冻死的地方！”
　　鲍尔德斯顿摆摆手，“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他没有再说什么，这已经超出我们的剧本范围。他显然也意识到卡莱尔是个医生。很不错的医生。胡乱解释一通再被抓到把柄，可就够烦的。
　　幸好卡伦们也没在这点上多纠缠。
　　“我还没看见任何关于她的图像，这证明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会活得很好。”是爱丽丝的声音。我想她一定轻盈无声地跳到她的兄弟姐妹面前，息事宁人，“鉴于我们又无法矫正她的记忆，也只能让她和你呆在一块。”
　　“但你记着，我们会看着你。只要你对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动作，我会亲自把你打包送去意大利。”爱德华补充说。
　　然后鲍尔德斯顿进了餐厅，和我打了招呼又走了。卡伦一家在他之后现身，看我的眼神有隐隐的担忧、也有谴责。我想是觉得我不识好歹吧。
　　他们最终没能打起来，这让我有点小遗憾。说实话，我很想看看那些孩子们是怎样打架。鲍尔德斯顿虽然看着斯文儒雅，但打起架来可是一点不含糊。不知道艾美特健美的身材能不能唬住他。

　　但鲍尔德斯顿的出现总算让我的饭友们意识到：他们还没有向我介绍自己。也许现在的孩子都比较……不拘小节。我只能这么说。他们认识我，很显然，所以大概理所当然地以为我也认识他们。
　　埃里克和迈克。一个像得了白化病，一个阳光活力，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我很好奇他们平时会和对方聊些什么。我是说，埃里克大概不喜欢篮球，迈克也不喜欢诗集，他们能找到什么共同语言？但我没有问，问别人这种问题，总显得不太礼貌。
　　我们又随便聊了会，主题还是鲍尔德斯顿。连男孩子都对他这么感兴趣，说实话有些让我意外。他们开始不断地问我一些问题，可能觉得正儿八经地介绍后，更熟了。我一一作答了。胡乱作答。他们问我鲍尔德斯顿最喜欢的食物、书……对应的答案是人血、《贝奥武甫》和《玫瑰传奇》……我想不适合让他们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最喜欢的事物，应该不至于和中世纪搭边。

　　之后一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女孩加入了我们。她叫安吉拉。她说她是校刊社的，想要用我做一个专访。专访？意思是我得专门腾出时间，去回答他们稀奇古怪的问题。似乎挺麻烦的。
　　我建议她找卡伦一家，理由是人多，好写。她好像也有这个打算，开始和我们探讨。杰西卡他们大概也厌倦了总是在谈鲍尔德斯顿，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卡伦。
　　安吉拉问我是不是认识卡伦？今天很多人看见我坐爱德华的车来。她这样一说，杰西卡像想起什么似的滔滔不绝，把那场面讲得绘声绘色。她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这么想着，我留意到爱德华的目光定在了我们这桌，就连其他卡伦的视线也时不时地扫来。
　　我耸耸肩告诉他们不认识，心里清楚他们不会就此不问。果然，杰西卡第一个不相信，“你不知道，今天一上午有多少女生和爱德华告白。他理都不理，可却载着你来！说没什么，鬼才信呢！”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
　　这孩子年纪轻轻迷倒人的本事倒不差，只可惜他不是我那朋友，不然早和哪个女孩调着情了。这样想着，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在看我。杰西卡几个本来就盯着我们，这一下当然没逃过他们的眼睛。一阵小小的起哄。

　　“鲍尔德斯顿昨天有事，我又不舒服，他把我托付给卡伦医生。我在他们家里住了一晚，今早才搭爱德华的车来的。”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了一半就听见罗莎莉嘀咕我很会编。倒是事实。这本领其实不难学，如果她和人类打交道的时候不总像现在这样装清高的话。
　　“天哪，都把你拜托给人家了，还能叫不认识嘛！”安吉拉直摇头，看她的表情，就像恨不得她是我的样子。埃里克拍了她一下，大概觉得她太夸张，可自己又忍不住问我，“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只是鲍尔德斯顿认识卡伦医生而已。好像是之前工作上有过来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是个很笼统的解释，但我想他们不会再问。比起提问，他们首先需要花点时间消化。
　　我是说，一个医生和一个老师的工作往来能分许多种：可以是医生突发奇想要学老师教的课，也可以是老师得了什么病拜托医生看。就看他们喜欢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