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 始祖》凌纱

51、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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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儿猝不及防地示弱，是卡伦联军的机会。反应快得已下了手，反应稍慢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蹲下的人又站起。
　　站起之后，心跳声更强了，但聚合的威压减弱了。这是宿主撤力的迹象。长时间受外界操控的器官在外力撤去、恢复自然状态之时，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官能正常化，但这之后将是大幅度的衰竭。心跳增强有力，便是表现之一。
　　之所以肯定是长亲撤力、撒手不管，而不是加大控制力度，依据是后一条——威压的减弱。可以说，这群新生儿异于普通群族的能力即是长亲的能力。长亲不再继续与新生儿分享自己的能力，则新生儿只剩下原配有的本能，其本能与渡过初生期的成熟血族，自然而然地无法抗衡。
　　但他们之变弱，不会那么快表现出来。从长亲撤力，到余力完全消散，会有一个不短的缓冲期。当然，不短只是针对这场余时不多的战争而言。这段时间里，卡伦不会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战力变化。
　　我们于是从各个角度滑入战场，人手一把类似阿萨迈特兄妹的小刀，将卡伦联军身边的包围缩减至他们能够应付的范围。从五六个到两三个。平均每人身边减少两三个的数量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怀疑，我们也便未有多加掩饰。
　　从山脚到山顶，按之前新生儿的叫程在二十分钟左右。可考虑到他们的行军速度偏慢，沃尔图里又在火急火燎之中，卫士们的行程时间约莫能缩短至一半。何况被发现的时间尚不等于赶到的时间。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是要憎恨血族太过灵敏的五官了。
　　其实发现与否是无关紧要的，纵然变形狼群在卫士到达前撤离，卫士也不可能相信，仅凭卡伦与我们之力便能击退浩浩荡荡的新生军团。
　　何况依照目前的情势，要求卡伦联军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消灭新生军团，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的团灭会显得我们太过于强大，便让鲍尔德斯顿和阿萨迈特兄妹装模作样地穿行在战场，但不出手，我们已决心到最后一网打尽，太过于折腾实在费心。我和格里姆肖则守着贝拉。贝拉一直在告诉我们，她没有关系，央求我们也加入战局。但我可不想因此再和爱德华理论。

　　我们一直一直地等着，直到沃尔图里的气息逼近到卡伦脸色微变。我和格里姆肖从贝拉身边游移走开，不去管什么她是否会成为食物。新生儿已没有那个机会了。
　　我们冲出的几乎同时，阿萨迈特兄妹将自己的身子以漂亮的弧度抛起，擦着腾跃起的狼群背脊撤离出战场。鲍尔德斯顿左右手交错撑着两新生儿的肩凌起后空翻，飞出的笔直双腿夹带的劲风犹如锐剪，将他身下作支撑物的新生儿首级齐肩削去。
　　当卡伦联军的视线与注意力，半被对之沃尔图里的忧心，半被鲍尔三人炫技般的离场吸引，我和格里姆肖已结果了剩余力量。但并不是没有人察觉到我们迅捷得几近不可思议的动作。
　　维多利亚。她盯着我们，眼神里是深深的困惑和怀疑。她挪动着嘴唇，可惜没时间让她说那满腹猜忌。她生平最后一个画面，当是格里姆肖风吹乱的发下一双极魅惑的眼，和笑意温润的唇边吐出的一句，“你的怀疑应始于我们要走你戒指的那日。现在才想起，太晚了。”
　　其实她并非未起过疑心，可她的疑心在逃命面前是何等微不足道。待到逃去之后，应付的重心又转成想监控的犯罪者解释那一枚失落的戒指。她固然可以如实相告，但她却是不敢的。在旁人眼里，纵然窥破天机的我们是不得不防的危机，但道破天机的她才是罪魁祸首。我们或许要对应，可对应我们之前首先该对应的，是她。
　　她的说辞，我替她想了，很简单——戒指送给了贝拉，巩固监视力度。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最好的一定是这个。她若稍聪明些，也会这样说的。看她今日率大军而来，扬眉吐气，面有得色，想必是这样做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如是说了，犯罪者便如是信了。有能力策划这等庞大阴谋的人，自然不会笨。他们对她也不过“将信将疑”四字。疑是未有证据，只得隐而不发；信是她恰有用处，不放用尽后再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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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杀光入侵者，阿萨迈特兄妹已举火把而来。我与格里姆肖飞快点了一两具还算顺眼的尸体，阿萨迈特兄妹抄起便走。所有该做的动作完成在无人注目，结束在无人注目。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他们来了”，沉于突如其来的战局变故的卡伦，才忽地惊醒。带着些惊魂未定的过尤恐极，卡莱尔指挥着变形人群从几处角落分几批怎样走散。看变形人的神情，是不满被血族指挥，但他们也明白此时不适合吵架。
　　沃尔图里虽然知道他们的存在，先时凯厄斯也故意挑衅，但这到底与被见破停战合作，两码事。他们的印象里，溪涧对面的是狼人。而狼人与血族，世世代代，势不两立。违反定律的后代将为同族所不齿。没有人愿意当那样的罪人。
　　焚尸的恶臭被风吹远，山巅稍远已能看见翻飞的黑袍。卡伦一字排开，让我们三人围着贝拉站在后方。此时将她带走已来不及。即便来得及也无济于事，她的气味早为沃尔图里闻到。血族，尤其是饥饿状态下的血族，对人类的气味总稍敏感些。
　　而沃尔图里，似乎总处在饥饿状态下。听起来像是来自卡莱尔的偏见，我和格里姆肖竟也难得觉得他说之有理。

　　卫士的数量不比新生儿军团少。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卡伦们此刻但神情有多紧张。
　　领队的是个漂亮的金发女孩。若我没有记错，她的天赋是烧身术，一种让人产生精神错觉，从而感到痛苦难堪的能力。让人痛苦的女孩。呵。她似乎非常钟意自己那独到的能力。嘴边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瞧起来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害人似的。
　　走得近了，他们反而更放慢脚程。一动不动地等人靠近，就像是砧板上等着挨刀的鱼肉迟迟等不到刀子——明知要死却不知死期何时，折煞人。我能感觉到卡伦这边的空气明显变得焦灼。
　　他们终于停下，停下的时候，卡伦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卡莱尔前跨出了半步，点头，致意，“简，一路远来，辛苦你们了。但如你所见，战争结束了。”
　　简冷淡地动了动下巴，算作回应，“我看得出来。但我很惊讶，惊讶你们居然能从这样大规模的战斗里全身而退。何况是以区区几人应对一整支军团。沃尔图里的卫士都办不到。之前的战争，我们，伤亡惨重。”
　　她把话挑得太明太露骨，卡莱尔只能哂笑着不语。我们中间的贝拉伸手拽了拽爱德华的衣服，她没有说话，她终于学会不在血族面前讲话。她的意思很明了，希望爱德华编一个谎话，把简唬弄过去。
　　但这已没有必要了。
　　“这也并非是没有可能，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深谙魔法的话。”
　　队伍最尾有人越过两翼，站到与简比肩的位置。队伍之中，小小骚动；队伍前方，简，眼神晦暗。那两人混不介意地朗笑，揭开兜帽，露出果不然是休斯和马顿。
　　斗篷下翻出的衣领绣有繁复花纹，那是辛摩尔和乔凡尼的标示。我知此事体大，却不知这两个青年如此重视。他们竟为着这事，连族徽纹章都添上了。当年希尔德加德和拉姆斯戴尔定下规矩，不到石破天惊，不以家族名示人。
　　艾力克冷冷答复，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嘲讽，“那依二位之见，可有？”
　　他们摇了摇头，摇头之时，艾力克和卫士都冷笑出声。但我想摇头不是否认。背对着，卫士看不见他们神情，但我们看得到。他们并未受此影响。休斯淡然道：“我们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相信是有的。有这样的高人在暗中助着他们。”
　　能破新生儿之局的，唯有魔法。因能压制魔法的，从来就只有更强势的魔法。这是即便我们都无法粉饰的事实。

　　休斯说到“高人”二字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贝拉的眼里闪过怎样的狂喜。我并不明白她为何而喜，有爱德华护她，还不够吗？还是说，她喜欢的其实只是“高人”，而现下的爱德华便是高人的代名词，倘若他日，她遇到了更妙的“高人”，便能心无不舍地将他丢弃。
　　我从贝拉身后握住格里姆肖的手腕，将我之想法传递给他。他的回答，真爱也好，假爱也罢，除了爱德华，贝拉别无选择。纵然再遇见更妙“高人”，“高人”约莫是实际、清醒的，便不可能爱上她，将她做了食物填饱肚子，到那时才悔过还不如不遇到的好。
　　我们打趣着孩子消磨时光，简却在不饶人的追责“避世”一条的触犯。终是逼得贝拉向她承认，他们已选定了转变她的日子。简这才满意离开，带着一队的卫士。
　　离开之时，休斯和马顿忽往我们而来。对峙的双方就好比两条战线，越过战线之间的休战地，总会叫人警觉和反感。卡伦全身戒备，戒备着看他们直走向自己背后。
　　马顿从衣襟里取出模样精致的棱形水晶在我们面前摇晃，洋洋解释着用途。我未去听他叨扰的内容，因为这水晶我们是认得的。他唤它“魔幻冰晶”，玄乎又玄，其实是个简易的魔力探测仪。水晶显像的颜色即为魔力值。水晶此刻呈冰蓝色，说明马顿的修为约莫中阶。
　　他终于说完，却未告诉我们最关键的颜色的含义。他将水晶更向我们递近，要我们叫身边出现的同族都去触碰它。我们无人去接，也不能接。魔力在魔力起源面前，很难掩饰。或许可以用许多个细密小巧的隔断层连环而伸，去骗过探测仪。但这太精致的法术施展起来太繁琐，无人愿为他们动这干戈。
　　未想到的是，卡伦对此大有兴致。滔滔指责马顿拿我们的性命作他们实验的玩笑。但他的论据确实充分：“如果真存在如你所说的魔法大师，他们必然是认得你们测法力的冰晶。他若不愿暴露，又怎愿意接手？可他不去接手，岂不又暴露他的本领？如此算来，他定会恼恨于奥尔。你们置她于何地！”
　　简并不相信法术，又被卡莱尔驳了面子，当即冷下脸，喝马顿归队。马顿去看休斯，休斯耸肩，二人便一到走了。
　　从那时的情形来看，他们并不疑我们的不肯接手有他。毕竟我们在他们的印象里，还是初生的毛头小子，不值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