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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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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鲍尔德斯顿去邮局办事,遇到了投递公文的斯旺警官,便结伴从镇中心西下回街坊。多少也算有些熟悉,警官与他聊起了女儿贝拉,说是被小伙子存步不离地陪着。鲍尔笑说做爸爸的看着心里定是不舒服。一句戏言,不料查理当真,答曰:“所以眼不见不为过。”这番轮到鲍尔惊讶,以至回家把门关得作响,操着比关门更高的嗓门嚷嚷,卡伦戒备到难以理喻的地步。
      当时在场的格里姆肖不甚为意,说是追女孩子呵护备等同于胜券在握。见我俩不约看他,越发笑得神秘,“何况他们或许已共处过一室。”他暗示的意思颇为正常,如果对象不是血族——人类组合。并不是说血族不能让人类怀孕,只是绝大案例撑不到十月怀胎已永辞人世。
      言归正传,卡伦的防备不是没有道理,尽管防不防得成是另外一回事,贝拉的确是最瞩目的目标。吸血鬼之间到人类想不瞩目都难。所以我也一直好奇,沃尔图里那位名叫吉安娜到人类卫士,为什么会被纳入。血族与人类的联盟并非史无前例,而这些前例无一以人类的无知为前提。
      近几日不断被谣传集结中的国际刑警队,终于在周一抵达梅森郡。FBI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探员陪着两名国际刑警,又一次找到了学校。来得很及时,体育老师刚下达完跑圈的命令,就领了外挂离开的感觉实在很好。虽然我也并不是跑不同。
      和卡伦同车挤在后座,爱德华顺势带来了贝拉,气氛有一时尴尬。我还好,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知会否把自己憋到内伤。警员例行公事地问了些探员早已问过的问题,看探员的神情明显气恼对方不将自己当回事。内部矛盾,级级之间的互看不顺,左右与我无关。两小时车程绝大部分在凝滞的沉默中度过。
      鲍尔德斯顿没有与我们同行。出发前斯旺警官向刑警提起过他,约莫是觉得目击者足够,他们以不打扰教学为由,没有批准查理叫人。我们被带到罪案现场,翻松的泥土里摆放的半旧标示被另一批取代了一半。原来案件的交接包括得不止卷宗。
      不知卡伦有无察觉,车驶近的时候我便捕捉到了同类的气息。不很陌生,似有一面之缘,可也记不很清。国际刑警里的族人,不知是自愿从警,抑或别有安排。

      披着FBI和国际刑警外套的侦查员四处走动,人满为患的情形让你有种到了闹市的错觉。树荫下黄色警戒线圈围的木屋似是临时的指挥中心,警员让我们在原地稍候,快步进了木屋。两三分钟后再折返,同行多了名西装革履的老者。
      木屋左右都搭建有帐篷,白色塑料布,隔光很好。老者朝我们身后打了个手势,草地边黑衣黑帽的年轻人小跑着奔来,带我们进了左侧的帐篷,又兀自离开。这大概是个简易的证物还原室,套着白大褂的鉴定抑或实验人员,拿着记录板和试管穿梭在超净工作台间,只在我们走将来时施舍一眼,过后各自投入,不闻不问。
      老者随后入来,揭帘前布置了陪我们一路的二位新的任务。循声抬头,眼里只有工作的实验者竞相停下手中的活,看来老者是负责人之类。他随意摆手,悉索的交谈和流动才复归来。他背着双手踱步到我们面前,用慈祥但不容拒绝地语气要求我们配合。
      所谓配合无非是再一次确认已多次确认过的现场云云。他带着我们一个个工作台地走去,看样子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如果那位不甚讨喜的警员没有满面犹豫地告诉老者:实验室主管指名叫我们过去。侧对着我们,他的神色绝谈不上友善,然而思量片刻,他还是将我们交与警员,自己跟在几步开外。
      被从左侧带去了右侧,灯光相对暗些,气温相对低些,不得不说更符合我的喜好。周围的卡伦暗暗舒了口气,看来也是不喜闷热嘈杂的环境。领路的警员才是登上台阶,门帘便从内里掀开,醒目的气味无疑于早前所识。卡伦戒备审视的同时,几乎全隐在帘后的身形也在打量我们。
      老者拨开我们抢前走去,却被冷鹜的声音喝止。门帘后人横步挡于门口,开口却是他背后看不清的剪影。两方对峙,我们故作隐形人。老者贴近裤缝的双手紧握成拳,想来是不满这般的当众羞辱,而僵持良久,却还终于他恼羞成怒地转身退让。

      ***
      我们依次通过,我走在最后。卡伦聚在一处窃窃交谈,显然不想我听到。执帘人在我身后拉紧门帘,我回头时正与他视线相撞,他对我报以一笑。看到这张专注而略显稚嫩的脸庞同时,我便想通莫名熟悉感的源头。是马顿。马顿·辛摩尔。至于他身后的那位,必然是休斯·乔凡尼。
      我不过稍稍打量马顿几眼,立刻引来休斯对我的关注。我侧首不偏不倚对上他稍显阴鸷的目光,凝顿。贝拉悄扯爱德华衣袖,示意后者关注我们之间异样的氛围。所有人或有知觉地瞩目,牵起他一句似无所谓的问候:“想必是奥尔德利特小姐。”我带着稍许自居主人的倨傲,淡淡与他颔首,“幸会。”他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兴味。
      帐篷内被分成许多小隔间,此刻我们所处类似共用的休息大厅。然而没有旁人,想来是被特意关照。马顿无动于我和休斯小小的较量,从门口走回,他在贝拉面前微微一顿,问一句,“你也要一起来?”语气里尽是不赞同。
      而贝拉的执拗的性格,你越不让她做,她便偏要做也是明摆着的。马顿未必察觉,但休斯一定看出了什么。所以当她一脸倔强地说出“当然”,不顾爱德华反对抽身到队伍前段,休斯不过冷冷一瞥,而后轻拍马顿安慰无需介怀。
      他们驾轻就熟将我们带入最隐蔽一处隔间。中央手术台上丢散的蓝布血迹斑斑,似未及处理。边台上小型冷柜里封存的怕正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心脏。马顿带上塑胶手套,打开冷柜将心脏取到分析仪器的同时,休斯三下五除二地收拾着手术台。
      借此空档,爱丽丝凑近问我可与休斯马顿相识。我故作思索停留的空白,恰够休斯不冷不热插进一句,“不知名的小姐,我恐怕听力比你想象得好。”然后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我,眼里多少带着“你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的警告。如果阿罗在找合格的卫士,我想他就是一个。尽管我也很清楚,能让他效忠的只有他自己。

      我们这些围观的人里要数贝拉最认真。对人类科学最感兴趣到底不过人类本身。我没有注意马顿的操作,因为分析仪本身不过一个障眼。众多卫士里阿罗选择了他们,便表明了所谓的研究调查,依靠不过法术二字。
      分析仪的周围笼起白雾,未受过特训的眼睛注意不到。我垂下眼睑,观鼻观心,此时此刻并无暴露必要。结果如何,演示的马顿自会有番妥帖的解说。手术台前的休斯似是不得要领的打扫,而鹰隼般扫掠即转的目光无疑是最好的监视。
      正是法术迭起的高潮,白雾围拢的心脏渐从冰冻回暖,忽有不寻常的响动发起。几乎刹那马顿停下手中术法,因那绝无可能是场意外,优秀的法师永远不会迷惘该掌控的局面。侧对着我们,可以看见双眸寂静为狂热火焰吞噬。休斯移步,转瞬与马顿并肩。
      响动愈加频繁,伴随有规则地嗡嗡声与时现的荧光。卡伦忍不住聚拢,尤数贝拉靠得最近。我在外围不着痕迹地打量。当贝拉双腿跨过某一特定的距离,就像是启动一个预设的程序,她的身体产生共鸣。所谓共鸣,确如你想肉眼难见,而头疼欲裂的抓挠尖叫我想任何人都不会错过。
      一时间,她用自己代替了心脏的中心地位。休斯、马顿看看贝拉,看看心脏,看看对方,正在无声交流。时间不多,我把藏在体后的右手稍稍一甩,召唤被封印的戒指夹在指间,明显感到跃动频率的提升。
      果然吗?休斯、马顿尚无定论,我以戒指为介输导共鸣法术,贝拉的狰狞随无声的咒语加剧。猜想得证,无需冒着法师的危险再继以法术。指尖甩力,将戒指送回,我若无其事地看着休斯将贝拉制服。爱德华狂怒爆发却被兄妹围拢,爱丽丝出前要求解释。
      所谓解释也不过马顿不轻不淡一句“她有问题”。的确有问题,可问题不在于贝拉。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也不会说。共鸣的出现未必限于同一人手,但只存在于同种手段之间。换句话说,笼络利用维多利亚的与谋划这庞大计谋的是一伙人。只是他们为何选择了她?是无差别?还是令有深藏条件?

      ***
      被同伴包围的爱德华勉强按耐怒火,眉峰紧锁,俨然思考入神。但我想你与我一样明白,他并非在思考,而是集中注意探听他们的心声。一直以来,他都做得不错,用明知故问掩饰着特殊的天赋。
      然而,来之不易的表象和平终于奔溃在马顿手中的光团包裹住贝拉的那刻。爱德华挣开艾美特与贾斯帕的钳制,两人跌开的身形撞落一地器皿。他带着暴怒的嘶吼双手紧钩如鹰爪,冲到休斯门面,所有攻击却化于对方不过轻轻一挥掌。他不甘心地再三尝试,结果又何非徒劳。他自是奈休斯不得,因后者竖起的结界挡开了彼此。
      爱德华的指节被他自己砸出了血渍,手腕已被缓神的兄弟牢牢扣住。他立在那里,不骄不躁,像是突然冷静下的智者,可谁也清楚他并非。他直视着休斯,说得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这本不应该。但是你相信吗?即便是抓住贝拉实施暴行的那刻,你同伙的脑中连半点关于她的思绪也无。他甚至还在想今天要把哪个女孩作为猎物。不止是他,你也一般。”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也没有必要。一个人或许可以三心二意,但他不可能连一点都不想到他手头正在进行的动作。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在误导潜入意识的窥探者。而意识本是很难左右的东西,不会因为你决定“不去想”就真的能不想。所以这简简单单的“误导”二字,并不仅源于意识本身。
      休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讳莫如深的目光毫无预兆地越过人群,对上了我。卡伦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然后听他不轻不淡地与我说:“你没有告诉我,他们那么难缠。”震惊、愤怒、不可置信占据了他们的眼球。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我听到自己的笑声在这说不出诡谲的地方响起,一样地毫无预兆。“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在今天之前把自己介绍给我认识的话。”他的眼里又一次浮现了兴味,一张繁复风云的嘴才张起,便被我略带冰寒地打断,“他们自是比你愚笨许多,但也请别挑拨离间。”即便要挑拨,我也会自己挑拨。
      他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转开去目光。也是这短短被转移聚焦的一分不满,马顿完成了手头的法术。他向正偏头来的休斯略带失望地摇头。然后结界解除,贝拉被粗鲁地推向爱德华的怀中,力道之大让爱德华脚下踉跄。
      爱德华搂着安哄吓坏的贝拉,休斯已漠漠道下逐客令。目送卡伦从我眼前经过,我立于原地毫无动弹打算。末端的爱丽丝不解地拉我衣袖,指尖距离衣摆不足一厘,却再也触碰不到。末了是她懵懂地一瞥和尚未出口的话语。
      我回首毫无意外地看见马顿平举的手,以及指尖萦绕的光芒。是他的法术把他们隔离。无论打闹与不满,他们都撼不动我们分毫。我看见休斯眼中卡伦慌张的倒影,魔法的此岸与彼方,我们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
      马顿道一句“开始吧”,徒手掀开手术台。打开的手术台里满是文件。我抵着手术台一端,看马顿不急不慢地摆开文件;休斯抵着另一端,忽对我说:“你那个读心的朋友,比阿罗讲得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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