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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比翼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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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飏站在他们后面，表情很冷，他叫静女：“六妹，不是跟你说了司雨结束就回宫吗？”
静女震惊地回头，青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还不跟我回去！”
静女有些心虚，赧然的站起来，看看敖飏又看看青乌，然后侧身小声对青乌说道：“我五哥来了，我先走啦。鲲清山暂时不会下雨了，等十四日后我再来。”静女看见青乌微微点了下头才向敖飏小跑过去。
敖飏看见青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觉得受辱，于是指桑骂槐：“六妹，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理鲲清山的事。你是仙，和他们来往身份不符。”
青乌听之，眼皮抬了下，翘起一边嘴角，并不在意。
静女倒是替青乌觉得委屈，解释道：“五哥，青乌很厉害的，法力很高。”
“是吗？”敖飏觉得十分不可信，跃跃欲试想与青乌比较一番，继续说，“那就来较量一番！”
青乌有些不耐烦，他的每日例行修行已经被破坏了。他站起来，一言不发往相反方向离开。
显然，敖飏不愿意这么轻易地让青乌离开，汇聚仙气，闭眼，开锋，四周立刻被气息围起来形成了一个让人动弹不得的领域，然后敖飏游刃有余地准备攻击无法动弹的青乌。但是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当敖飏将凌厉的金色光芒击向青乌时，青乌竟然动了！他没有被束缚住，动作十分迅速，躲开了敖飏的攻击。但是，令敖飏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青乌反击了！
青乌动怒了，刚才敖飏一点儿没有客气的意思，想直接将青乌打回原型，废了他这么多年的道行。于是，青乌也没客气，两人正式开战，一片混乱。
静女由于道行上的差距被隔离在他们的打斗场外，焦急却束手无策。她希望两方都不要受伤。
所以当战斗结束敖飏惨败的时候，静女是无所适从的。她既不相信敖飏会输也不敢责怪青乌。
敖飏不是惨败那么简单，被打回原型，直接将仙骨都捏碎了，敖飏变成了肉质凡胎。
可笑的是这不单单是敖飏和青乌两个的恩怨了，敖飏是整个龙族的骄傲，青乌是整个妖界的骄傲，于是，这演变成了一场动乱。
各路神仙原本以为随便打打就能平息的动乱，却没料到事情愈来愈麻烦了。这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妖界的一次危机，仙界觉得妖界法力普遍不高，偶尔还出一两个大妖怪祸乱六界，于是决定夷平妖界！真是可笑的断案！
妖普遍法力不高是因为修行够了就能位列仙班，纳入仙界。但是对于妖来说，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甚至没有人的天赋高，人是神女娲直接创造的，骨子里就有神力，他们修仙比妖天赋高很多，妖就算努力修行了也只能做一个下仙。
后来，拯救了整个妖界的是羽族的最后一个神，凤凰新思。仙界忌惮的新思的力量，中止夷妖之战。新思为了永葆妖界，定下契约，放弃了神的身份入了妖籍。
神，意味着什么呢？仙界法力最高的天帝也不过到上仙之位，一步也是咫尺天涯。
同时，新思规定，妖，永世为妖，不能修仙。
这也是为什么此次因青乌而起的动乱久久没有平息的原因。妖，永世为妖，修炼成为仙的品阶已经没有了，就无法再看清一只妖的实力。现在的妖，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
天帝似乎隐隐支持着龙族，以至于当新思又出来平息这场动乱的时候，天帝煽动龙族不罢手。
被软禁在龙宫里的静女心情忧郁，她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从那日到今日已经三月有余。不管是敖飏的挑衅还是青乌的报复，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她该认真听司雨之道，不去招惹鲲清山是非。可是这样，她就不会遇上温润玉凉的青乌了……
尽管知道青乌深不可测，但是当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静女的闺房时，静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静女看见了他，很高兴，嘴角的笑煞是灿烂，她还是为了客套问：“青乌，你怎么来了？”
青乌是打算来兴师问罪，肚子里有一大串想使静女难堪的话。但是，最终说出来的话是：“没有事情做，顺道来看看你。”青乌自己很不想承认自己说了什么，脸红耳热地将头扭去另一边故作高冷。但说出来那句话后心情好了很多，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只是不想承认。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太思念。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
知道青乌傲娇，所以还是静女先开口：“父皇他们真是不可理喻，一点小事干嘛要大动干戈呢？”
“不小，我把你哥哥伤了。”
静女更是发言反驳：“五哥早就没事了，太上老君送了几颗仙丹来，五哥自己又悟性高，早就恢复了。”
青乌淡淡说：“大概是因为我们是妖你们是仙，不是一路人。我们。”说完就没再开口，低着头想转身就走。
静女拉住青乌修长的手掌，急急忙忙打断：“不是那样的。你们好多同类都令我敬佩！”
“妖界要毁了。龙王和天兵天将一起，步步紧逼。”
“你们愿意议和吗？我可以去劝父皇停战。”
“妖界能够安宁，自然可以。”
静女又重新笑了，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青乌向她道别，他想立刻回去给姑奶奶说这件事。临走，静女叫住他，因为忸怩显得局促不安，静女低着头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卷结结巴巴地说：“我知道你是只比翼鸟了，没事做就画了幅画，是比翼，送给你，你看看和你像不像……”
青乌感到很意外，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特别的礼物，伸手接过来。
静女又赶紧开口嘱咐：“你离开了才能打开，画得不好也不准扔了！”
青乌终于没有忍住，露出白牙俊朗地笑了。
出了龙宫，青乌便腾云回鲲清山。在一片红色云海上，他缓缓打开那幅画……
真的一点都不像！像一只肥胖的绿色猫头鹰，居然还给了它一个丑陋的笑脸……
青乌看了，情不自禁，摇头叹道：“果然，就不该对她期望那么大的。”
画的右下方还有几行小字：【引用《诗经》】
静女其姝
俟你于城隅
爱而不见
搔首踟躇
青乌看完，一言不发，郑重的将画叠好，视若珍宝地放在了怀里。
青乌的姑奶奶就是凤凰新思。放弃神邸，护得妖界一方安宁。但是从未说过什么居功的话，安安静静地做一个隐居者。姑奶奶与他亦师亦友，他有如今的优秀，全靠姑奶奶的栽培。青乌曾问过姑奶奶，为什么要规定妖永世为妖，不能成仙？
他记得姑奶奶将颈上的玄色琉璃珠抚了又抚，才缓缓道：“不成妖，便成魔。”
六界八荒都对新思没有好感，厌恶她的嚣张跋扈冷漠高傲霸道乖张。比如她总是不给谁好脸色，包括天帝。她说妖界不能伤，谁也不敢侵入分毫。
那一身噬血的红裳，颈部的玄色光芒，和永远恬静不惊的倾世容颜成了他对姑奶奶全部的印象。
他到了鲲清山，走向姑奶奶的洞府——清欢洞。
青乌将停战的打算告诉了新思，新思无所谓地道：“你们愿意，仙界也不一定同意。我走一趟老龙王那里，先说好，我只是随便说说，成不成你都别谢我。你也告诉你父皇，别打了。至于吗，又打不过。”青乌的父皇便是妖界之王。
老龙王见到新思受宠若惊，依然尊称她为上神。新思不在乎这些虚名，也不喜欢兜圈子，直接问龙王，愿不愿意别打了。龙凤千万年前就是一家，什么都好说。
本来应该是圆满的大结局了，龙族与妖界握手言和，静女和青乌感情升温谈婚论嫁。
但是，似乎美好的事总是注定被破坏。
天帝的圣旨来了！静女触犯天规，三月前鲲清山当下三尺三寸四十八点雨，然而却下了六尺六寸八十点雨，虽然有妖界皇子收回多下之雨，然而依然罪不可恕，打入冥狱最底层，永世不得放出。
青乌知道了这件事后，着急地跑去东海龙宫，然而已经迟了，静女已经被带走。东海龙王落寞灰败，连搭理青乌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乌不明白，天帝为何如此苛刻。似乎刻意找妖界麻烦。
他立刻回到清欢洞找姑奶奶。
姑奶奶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对青乌说：“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规定妖永世为妖吗？”
青乌不解地看向新思。
“我现在告诉你。很久很久了，在天帝刚问鼎仙界的时候，称妖界邪念深重，唯恐祸乱六界，于是要替天行道夷平妖界。”
“什么？意思是说……”
“嘁，什么鬼借口。天帝想一统六界，魔界与仙界实力差不多，于是先拿最弱的妖界下手。我让妖永世为妖的原因就是，希望妖不要再这么弱。还有，仙清心寡欲的坏境不适合你们。”
青乌看着新思，曾经的至尊者，如今却隐居在这小小的鲲清山，感叹道：“姑奶奶，谢谢您为妖界做的一切。”
“哦，不用谢。我小时候常来妖界玩耍，留下的印象还不错。这么有趣的地方不能没了，否则我的记忆多可惜。你说是不是？”新思摆摆手。
“我只是不明白，天帝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青乌知道新思不喜欢别人的感恩戴德，他转开话题回到难过的心情上，天帝是在迁怒，他生气龙族就这么平息了战火。青乌双手捂面想将自己藏起来，终于遏制不住，扑在石桌上恸哭。
新思迟疑着要不要伸出手拍拍青乌的背，安慰安慰他？最后她说出了有些拙劣并且断断续续的语言，她不适合做这种事：“不是他位置高，是他觉得渺小的东西不该存在。妖界，似乎真的是父神创造的败笔。”
然后，好像青乌哭得更难受了。不常哭的人果然一哭就停不下来。新思讪讪抽回手，喉咙动了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说话比较好。
新思最后想了想，决定去冥狱救出静女，因为青乌整天忧郁着一张脸让她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天帝是不会释放的，她决定抢！
……
医生把故事就说到这里，然后整个人像是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
于络奇怪地凑过来，伸出手在医生面前晃了晃，看看医生到底有多入迷。突然于络吃痛地收回手揉了揉，医生下手没客气，用力拍开的。
于络嘟嘴嘀咕了两声医生的坏话，又提起声音问：“之后呢？新思把静女救出来了吗？”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很不愿意地说：“没想到她会那么善良。”
于络顶着白眼，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小声抱怨道：“能不能说清楚……”
医生一听，转过身对着于络咆哮：“我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善良了！”
于络被吓了一大跳，拍拍胸脯传来清丽的声音：“与我何干？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时而深沉时而不可理喻呀？”
“没有，对不起。”医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冷静下来对于络表达歉意，“还是继续给你说后来的故事吧。新思没有救出静女，也没有再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成了一介凡人饱受轮回之苦。”
“啊~~”于络听了觉得失望，对故事发表评论，“这是个悲剧呀，男女主最终没有在一起，女二结局也不好……”
“她不是女二。”医生快速反驳。
于络没计较，继续问：“我问的是房间里那一对男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这个故事干啥？”
“唉。”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冥狱最底层是极度阴寒之地，六界没有几个能随意进出的。青乌试了几次，还没靠近就被逼了出来。但他一直没放弃，几百年来不断修炼，最后找到了我。我也才知道了这件事。整整五百年了。然后我把迫寒剑给了青乌，让他顺利到了冥狱救出静女，但是静女被困太久，法力尽失，冲出来时已虚弱无比……”
“等等，你是说……”于络缓缓打断，五官里都是不可置信。
“嗯。你房间里就是那对苦情人。”医生云淡风轻地回答，“不说了，先吃饭吧。”
经医生这么一说，于络就隐隐想起刚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子身上皮肤好像真的有几块闪闪发光的鳞片……于络一阵恶心，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房间里的青乌听到动静，飞身而来，见到倒在地上的于络，立刻走过去将她抱起来，询问医生：“姑奶奶怎么了？”
医生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
“慕炽，不管怎样，谢谢你。”青乌真诚地表示谢意。
医生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一声叹息：“你还是骗了我。”
青乌深情地望着静女，回道：“慕炽，请原谅我，利用你救回了静女。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姑奶奶变成了这样，法力尽失，神魂俱毁。但是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帮到什么。不过我可以推荐你一位仙家……”
“谁？”
“花喧谷主溪梧仙君。”
“唉，就知道是他。”
“溪梧仙君常与姑奶奶来往，并且通晓古今。我也曾想问问有没有救回姑奶奶办法，但是我区区妖身，总是被拒之门外。我想，慕炽上神从来都没有这种烦恼吧。”
医生不再深究，换了话题：“你和静女以后准备怎么办？”
“仙界可能早就忘了她了吧，静女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我准备带她回妖界，就在以前姑奶奶的鲲清山清欢洞住下来，那里很好，是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我慢慢等她恢复。”青乌的视线从苍白的静女身上转回来，说，“慕炽，姑奶奶以后就拜托你了。”
“哼！”医生别过脸，果断回道，“我与那只老凤凰毫无干系！”
青乌淡淡笑道：“和姑奶奶相处久了，是不是觉得她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她只是在人间呆久了。”才有了凡人那些可笑的自以为是的感情。医生心里说道。
“不。你不知道真正的她。”
……
于络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房间里，眼珠子转来转去打量一番，坐起来，看到干净如新的床单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开门探头探脑的。
医生突然出现，冷不丁地敲了一下于络的脑袋。
“嗷！”于络抱头仇恨地看向医生，问，“他们走了？”
医生抱胸故作高深地点头作答。
于络松了口气，半晌，忽而问医生：“他们不是人，那你！！！”
医生嘿嘿一笑，翘起嘴角傲慢地告诉：“不错，我乃玄武大神慕炽是也！”
于络呵呵干笑嗫嚅：“玄武？乌龟？”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哎，别晕呀！”医生晃着于络大声喊着她，“我还没告诉你是一只老凤凰呢？”
另一边的鲲清山清欢洞府。
静女也醒了，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青乌。青乌握着她的手，溢出的笑意眼睛都装不下，缓缓而道：“静儿，受苦了。”
后来，青乌等静女好的差不多的时候，说要送给她一份礼物。青乌说：“还记得你曾送给我一幅画吗？我忘记回礼了，我也画了幅画。”
静女缓缓打开画卷，一片雨中的苍穹引入眼帘，一条矫健的青龙在起雾的山川中腾云而上！与当初她的画作天壤之别！相同的是，右下方也有几行字：【引用《诗经》】
静女其娈
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
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
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
美人之贻
月正中天，风正轻拂。此夜，静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