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命笺》拟疏醉

4、不可理喻3

　　“你这杂种，偏又来坏爷的好事。”大汉啐了一口口水，伸手就要去抓游离的胳膊。

　　“你敢？”游离躲过去，生来明媚的眼角拉下来，带上了几分狠戾，“再往前一分，我便剁了它。”

　　“李衡，曲口关地穷人稀，李大人何故将你安排到这么个地方，恐怕你我心知肚明。”游离把玩着银枪上的红缨，“还望你大事为重，不要白耗了李大人一番心血。”

　　李衡闻言，面色黑沉：“游离，你一介白身，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

　　“乐意恭候。”游离一挑眉，嘴角微微勾起，轻蔑地很。

　　李衡的手背暴起青筋，最后勉强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走。”却不料三人连三步都未曾踏出去，一人便猛地回头抱住游离的腰，将他扑倒在地。

　　棍棒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专朝着肩膀而去。李衡大声笑出来：“处理掉你确实麻烦得很，但我是个莽夫，看你不爽得很，怎能要我满脑子权衡利弊呢？”

　　游离倒在地上，泥水混着雨水将眼眶刺得生疼，肩膀发出断裂的声音。暗暗咬着牙龈一使劲连着给了身上的人几肘，直把人打得哀嚎着翻下去。李衡没有防备，被一记枪法扫倒在地上。

　　“何方宵小？”帐中传出一声呵斥，制住了还欲往上的李衡，只得愤愤而去。

　　游离这才脱了力，喉管里烧着血腥味，将银枪用力插进地里，摇摇晃晃地朝下倒去。

　　预想中的湿冷的地面触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几分独有的草木香安抚了他阵阵作痛的神经。

　　游离忍着刺痛，睁开些眼睛，季清带着愠怒的脸庞，水湿的头发都模模糊糊的：“英雄救美这下可变成美救英雄了。”

　　季清不理这花哨的嘴，打横抱起他，往账内走去。

　　“别别别，老子还要脸……泥泥，别放我床上，都是泥水……”

　　季清揉揉肿胀的太阳穴，不堪其扰地开口：“闭嘴。”

　　游离抬起脸，平日里就十分漂亮的眼眸此时笼上水雾，好似含了一汪眼泪，眼眶泛着红，还委委屈屈地低声嘟囔：“疼。”

　　“你何苦与他们逞凶斗狠，真当我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不成。”季清看着游离煞白的脸，听着布帛从血肉上撕下来的声音，眉心越拧越紧。

　　“这不是我害公子腿受伤，自然不能让别人伤了公子。”游离说着，季清开始给他伤口上药，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季清还想说什么，游离却翻坐起来：“天色不早，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外面这般大的雨，你还要去哪，便乖乖在此处歇下。”季清一使劲把他压回去，自己却也躺了下来，将灯吹熄。

　　平白多了个人躺在身边，季清难以入眠，却听着耳边少年已经陷入沉睡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与他的交织在一起。不觉竟也陷入了沉睡。

　　也许是前一夜忧思过重，睡得不好，直到第二日正午，季清才勉勉强强清醒过来。一看枕边，游离果然不在。

　　“公子，季公子！”季清黑着脸从床铺上爬起，一看白色的身影端着个黑乎乎的盆跑了进来，哐地砸在桌子上：“烫烫烫。”

　　两只手捏着耳朵跳来跳去，游离的脸红扑扑的，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早晨见你没起连早饭也没吃，我今日给你炖了只鸡，快来尝尝，小黑和我抢，我都没给他一口汤，都是你的。”

　　季清捏了捏肿胀的眉心，接过了碗。

　　“公鸡的口感是差了点，我多添了些调料，滋味大不一样了。”游离一脸期待地看着季清，“怎么样？好喝吗？”

　　微辣的热汤顺着喉管滑进去，四肢百骸都暖融融的，味道固然不错，但是听到他的话，季清手里的勺子当地掉回碗里：“我记着，好像只有一只公鸡？”

　　游离眯着眼睛笑了笑：“是呀是呀，公子说对了，何换这只大将军每天天不亮就叽叽喳喳的，烦人的紧，我今天趁它不注意，搂回来就拔了毛炖汤。”

　　季清沉默了一瞬，还是捞起勺子继续往嘴里送。祸已经闯了，左右这口锅扣不到他头上。

　　“公子脸色不是很好，可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游离突然凑近，看了看季清眼下的青黑，季清吓得一哆嗦。拿食指顶开了毛茸茸的脑袋。

　　“呐，看你今早起的那么晚，我就知道，给你带了个护身符，晚上放在枕边，会好很多。”游离摊开季清的手，一个五角的香包塞进了掌心。

　　季清话少，游离毫不在意，两颗虎牙明晃晃地漏在外面。

　　“公子的腿伤基本上痊愈了，我看今天天气好，可要随我进城转转？”游离摩挲着腕上的红绳笑道，“缺些什么也该添置添置。”

　　如游离所说，阳光确实好的很，曲口关不比京城，道路都是灰扑扑的，来往城民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神色倒是悠然自在。

　　“公子，城北有一家饭馆，做面一绝，随我去尝尝。”游离拉住季清宽大的袖口，拖着人一路叽叽喳喳。

　　“哎，你……”

　　两个容貌卓绝的男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没人关注是不可能的。路过的娇俏少女偷偷看来，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游离脸皮厚惯了，哪怕这个，反倒朝姑娘挑挑眉笑起来。惹得姑娘低头羞走。

　　游离所说的面馆只是家小小的铺子，进出都要弯着些腰。掀开帘子，香气混着热热的水汽铺在脸上，游离皱起鼻子使劲嗅嗅：“王姐，来两碗汤面，多多的小鱼儿。”

　　“好嘞。”布巾裹着头的老板娘爽朗应下。“小黑没来？”王姐把面搁在桌子上，擦了擦手，“我家妮子可等他好多天。”

　　“娘，您尽说些什么？”一个藕色短衫裤的少女从后院出来，娇嗲一声，“我何时盼那黑小子。”

　　游离扯扯季清袖子，低声交代：“王姐的女儿，小黑的小相好，婉儿。”说完把两碗面拉到面前。金黄色的汤里泡着晶莹剔透的面条，上面搭了一层厚厚的肉酱，配着三条卤的酥烂的指头长短的小鱼儿。

　　饶是季清见过诸多珍馐美味，也被吸引，执起筷子挑起面条。游离也正准备尝一口。婉儿却臭着一张脸坐了下来，抢走了他的筷子没好气地说：“别吃了。”

　　“不是，那黑小子不来见你，便面也不让哥哥吃上一口了？”

　　婉儿被惹恼了，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谁说这个了？你往后看，谁来了。”

　　“游大哥。”扭头去看，却是一容貌清丽的少女，一席水蓝色的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烟眉微蹙，眉眼含春。

　　游离神色有些尴尬，客气地摆手向婉儿对面：“刘小姐来了也一道坐下吃面吧。”

　　又低声在季清耳边解释：“刘城主的女儿，刘妍。”

　　季清捞面的动作停了一下，用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慢悠悠清晰发问：“你的小相好？”

　　游离正在喝水，听到这一句，猛烈咳嗽起来，水呛进了气管里，把眼角都辣红了。反观刘妍神色无异，只是脸上泛起飞红。

　　“胡……胡说八道。我早就定了亲事，莫要污我清白。”游离好不容易缓过劲，忙解释到。

　　刘妍的脸色惨白，一副将泣不泣的模样。游离却没有管这些，从婉儿手里拿过筷子继续捞面吃。

　　刘妍好像好半天才缓过来，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继续说到：“游大哥，你可要帮帮我。”话才说了半截，刘妍好像被吓到似的，四处惊恐地看了看，“我爹他，他遇到了麻烦。”

　　游离闻言皱了皱眉头：“你爹是城主，若是他解决不了，我一个武夫又有什么办法，要是想让人贴身保护，府上的护卫终归比我方便些。”

　　“不不，此事，我……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刘妍说着又开始梨花带雨，还用两只手去抓游离的手，“游大哥，我害怕的很。”

　　“刘小姐，游大哥是军爷，不好直接插手城主的事情吧。再说又能帮上什么忙。”婉儿冷笑一声，直接把她的手扒了下来。

　　刘妍摇摇头，抿了一口手边的热茶，又拿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才冷静下来。

　　“此事，事关藏宝图。”

　　“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