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少年》谢一子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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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一个人之后，会不自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会因为她的随心之举而抓耳挠腮，还会发现各种各样的缘分——虽然好多时候是自己强加上去的。

　　那时，他已经听到人说顾明月一意孤行退出了国家级计算机比赛。
　　学长学姐们说着要去安慰顺便问她原因，姜潮生想了很久，没去。
　　虽然他也想多一次接触她的机会，但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更不应该是去安慰或者去问她原因。
　　这两个行为，都很没必要。
　　顾明月啊，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不需要安慰，更也不需要问——你为什么不去。
　　她是有自己想法的人。

　　总之姜潮生如此觉得，也就固执地按照自己的猜测做。等学长学姐们人都没找到，败北归来之后，他更觉得自己想法没错——这时候，顾明月不喜欢别人打扰。

　　他没去看顾明月，但顾明月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这真的真的，是好有缘分——她也来喂猫。

　　大学校园里，总有很多情侣谈恋爱要养一只宠物：你当爸爸我当妈妈，宠物是家里的小宝贝儿。
　　玩着小朋友痴迷过家家的游戏。而责任也跟小朋友差不多水平——恋情分手之后，叫着儿子闺女的小可爱就成了感情里被剩下来，不想再看见的存在——不爱了，丢弃，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做，但十有七八，校园里的猫猫狗狗也不少了。

　　X大里不错的一点就是不驱逐这些小动物，反而力所能及会给些照顾：食堂剩下来的饭菜有人放在这些流浪的小动物常出没的地方，宿管阿姨也会照料在自己领地内的小不点们。
　　学生们更是支持这些毛团们的主要客户。
　　姜潮生也是其中一员，虽然他没有太多的钱，只能每天把自己口粮省下来一点，更多时候是跟它们聊聊天。
　　宿舍的人偶尔看到过一回，说他幼稚。
　　但姜潮生觉得，它们是能听懂的，而且也需要人来说说话。不然，多无聊啊？

　　其中，跟他关系最好的是一只白猫，像雪团。
　　姜潮生叫它小白，小白有着湛蓝色仿佛晴空万里的眼睛。他说话的时候，小白就安静看着，眼睛里都是理解和温柔。
　　那次，他正带了省出钱买的小鱼干要去见小白，在拐角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顾明月。
　　别人找都找不到，结果她在这里？

　　姜潮生心里升起压不住的喜悦，小心藏在拐角处，偷偷看她。

　　她带着黑框眼镜，盘坐在草地上。托腮在跟端坐在台阶上的黑猫絮絮叨叨——那只猫他见过，跟小白关系不错，就是不爱理人——居然没有拒绝顾明月？
　　姜潮生收敛了惊讶，观察着逗猫的顾明月。
　　大概是独处的缘由，她身上没有一贯的桀骜和冰冷，反而充满了放松和……小女孩的幼稚。
　　姜潮生默默看了一会儿，还是转头走了。
　　属于一个人的时光太难得，他……不该去打扰，也不想去打扰。

　　从那之后，姜潮生就经常在那个地方见到她。
　　但从不打扰。
　　开始是不愿意，后来是在犹豫，在心里想着怎么打招呼更合适的时候——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顾明月已经不在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后来姜潮生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等她喂完离开他再去喂猫，这样就挺好的。

　　对，挺好的。
　　大家都是来喂猫的，干嘛要跟人说话？
　　他就抱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古怪想法，每天顾明月离开之后，才从拐角出来——开始姜潮生与猫咪的投食聊天工作。值得欣慰的是，现在除了小白，小黑也会搭理他一下了，这是进步！
　　姜潮生想，小黑都认识他了，那离顾明月认识他也不远了！

　　于是附近楼的宿管阿姨就发现——自己的领地内多了两个喂猫官——时间交接很准时的喂猫官——前一个走了后一个来。这默契，说不是巧合她都不信！
　　阿姨冷眼看着，最后都忍不住想提醒后一位喂猫官，这样追女孩子是追不到的。
　　但还没来得及说，男孩就被人叫走了，而且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姜潮生拿着报告表站在小机房里，有些无措。
　　师兄大力拍着他肩膀，“院长说你这个设想很好，不过要先做出一个大致的软件来看看。”说着他忍不住心里又有些羡慕嫉妒，但一想到学弟要面对的机房小怪物，升起的一点嫉妒也化成了同情——不知道这个小学弟做出来的软件会被顾明月怎么毒舌呢，“好好加油，给我们男性争光！最好超过你明月学姐！”最后一句话他自己说的都颇没气势。
　　师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好在姜潮生没注意到他的话，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个是顾……学姐来指导吗？”
　　他眼里有不自觉的期待。师兄心里啧啧两声，这又是个被外界传闻骗到——盲目崇拜顾明月的小学弟。他好心提醒：“她很严格的。” 很凶的！
　　可惜小学弟太软白甜，不能理解学长的苦心，反而一脸认真，“严格是好事啊。”
　　“哎呀！”学长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一跺脚，“算了！”
　　转身待走又撇到学弟眼巴巴的目光，叹气，“看情况咯，要是你做得好，她感兴趣的话就会来指导你。”
　　姜潮生点点头，抱着手里的报告表，心里满是喜悦。
　　他最近好幸福啊！
　　进了机房，遇到了顾明月，认识了小黑小白。
　　现在小黑对他不抗拒了。顾明月也来指导他了！
　　太棒了！
　　他全然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发现学长的欲言又止和颇有深意的话。
　　做得好，以及她感兴趣。

　　后者，才是重点。
　　接下来的几天，姜潮生时间都花在机房里日夜颠倒地做软件。
　　等最后基本调试完成，都是一周后了。
　　事情忙完之后，脑子暂时空下来，他才想到其他的事情——这一周缺的课院长早批准了，明天补张请假条就好。然后……
　　好久没见小黑小白了，该去见见。姜潮生看了看时间，在食堂吃完午饭又买了份煎炸小鱼——这是它俩都很喜欢的食物，只是有点贵——但偶尔买一次也关系。
　　熟悉的地方，小白不在——估计又去玩了。姜潮生摸摸小黑的毛，发现好像有些暗淡，“不会你去打架了吧？”想到一脸高傲不屑的小黑被其他猫按在地上打，就觉得不可能，但一时又不到其他解释。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姜潮生吸了口气，熬夜熬得太猛了。
　　他揉揉太阳穴，把小鱼放下，看着小黑的眼睛，轻声：“和小白一起吃哦。”
　　小黑安静地看着他，像是听懂了。
　　姜潮生忍不住一笑，揉揉它的毛，“算了，你自己吃吧。下次我再给它带。”
　　“小黑再见。”
　　黑毛团子被风吹得毛有点乱，姜潮生忍不住笑，又轻轻一点他的额头，回了宿舍。

　　宿舍里，难得其他三个人都在，言谈中好像在讨论着摄影部的活动。
　　潮生打了招呼匆匆洗漱就上床睡觉，秦时忽然开口，“姜潮生。”
　　“恩？”
　　“学校里的猫经常出现在哪？”
　　“对哦，你经常喂猫，一定知道。说说呗，我们部门有关于猫的活动。”旁边的人跟着催促。
　　这样啊，姜潮生点点头，躺到床上，疲倦和困意一点点涌上来。他凭最后一点意志力说了几个地方就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