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恋》Jane Austen

2、仲葵泣血火中烬

　　方才出声的青衣男子摘去斗笠，此人便是宦官口中的关将军，大离镇远候关潜。关潜重伤难愈，一脸煞白，惊道：“大皇子是准备赶尽杀绝了？！”
　　宦官微微作揖，摆个形式道：“老奴不能失了礼数，主子念在兄弟一场，交待老奴要对太子恭敬，好生伺候太子上路。”
　　“大哥他就不怕背负弑储夺位的骂名么？！”白衣少年冷笑道。
　　“太子糊涂，史家是为胜者执笔，此道理老奴都懂，”他目光掠过众人，“至于诸位，自然是留不得的，不出几日，官家便会收到丧报，太子清言突患急症，不治，薨于越。”
　　白衣少年怒道：“阉奴，你——”
　　“你先退下，”此时，唯一未除斗笠之人开口了。
　　白衣少年闻言放下，不语。
　　“公公进宫之时我尚未出生，算来也是您看我长大，这狸猫计怎地瞒得过公公。倒是我一直对公公投入大哥门下甚感遗憾。”他继续道来。
　　话语一出，满座皆惊。
　　原来真正的离国太子竟是此人。
　　“青玄公公虽说是伺候父王的，但论武功可称大内第一高手，父王曾赞青玄起刀春百杀，真真佩服。此次派公公亲自出手，大哥未免也太看得起我。”白清言依然不除斗笠，声音却是清澈如山涧溪水。
　　“过誉。”青玄看向先前的少年一行人，红儿紧张，生怕那太监向少年动手，少年一行人却端坐如初，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这边的剑拔弩张。
　　“宁国皇子，您在朝中并无地位，杀了灭口也不打紧，总比远去为质的好。”
　　众人再次哗然，谁能想到雨夜的破草屋中竟会集了两国的皇子。
　　白清言向其点头示意，“宁十一子，李澈。”李澈回应。
　　茶肆风雨飘摇，水已没过渡头。

　　窗外，一片火光。
　　青玄嘴角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如此，像极了猎人端详笼中的猎物。
　　“幸甚，涨水前，商羽卫渡过夜水，虽只十骑，足矣。”语毕，他倏然身形暴起，先攻李澈，一招落雁斩，逼得李澈侧身而闪，谁知此是虚晃一刀，裂地斩骤然挥向白清言，他自小便识青玄刀法，练者阴柔，刀法却极为刚烈，不敢硬接，以一招松柏后凋避实击虚，李澈抢身上前，一招前后相随连出两剑，青玄刀势都聚于白清言，在李澈的疾攻下，白清言才勉强能守。
　　三人兔起鹘落，青玄明显力有所余，此时，关潜与李澈的随从连同那假太子均按兵未动，商羽卫静驻雨中，弓已拉满，只待一刻，羽箭便会离弦而发，他们要防的，正是外面雨中沉默的死神。
　　李澈以高下相倾跃起而击，青玄挥手风裂斩格挡，刀剑相击，电光火石间青玄刀应声而断，，青玄反身一刀合气斩，手中半截短刀正好斩落白清言斗笠。
　　青玄落地，抚着断刀，咂嘴叹道：“跟了咱家几十年，人未亡刀先断，李家小儿，想必手上便是李氏祖传的威武青虹罢，果真是神兵天刃，宁王倒是舍得，哈哈——待我杀了你，溶了这劳什子剑祭我的青玄刀！”
　　在场众人却没有注意青玄的话，甚至李澈，也震惊于斗笠下的那张脸，说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也不为过。躲于墙角的一伙行商也只是痴痴地看着这皎若太阳升朝露的面容。世传离国皇后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之姿，想来太子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当真绝世。
　　白清言目光犀利地望向李澈，李澈猛然回神。此时青玄瞳孔骤缩，踏步而斩。两少年俱急退，他们明白，这招绝难接住。白清言斜挑一招冷月窥人，李澈开合，继是一招有无相生，齐齐把断刀刀势引向身后，青玄本立于门口三步处，弧光斩一出，便给了他们出门的机会。其他人早已杀向外头的商羽卫，只为给二人创造离开的机会。
　　他们忽然感到背后一片殷热，移步门口回头，只见青玄刀生生没入红儿腹部，血顺着布衣流下，她微微开合嘴唇，李澈依稀可辨那是一句“快走”。
　　施展轻功，几下便上马，策马狂奔，不时回头以剑挡去身后来箭。待奔至羽箭难及之地时，李澈拉住缰绳，回头望去。茶肆已是一片火海，似是炎魔的一张口，吞噬天地间的一切。在如此雨势下火依旧烧得张牙舞爪。
　　李澈想到茶肆中的那张笑靥，就像大宁十月的仲葵，橘色的花朵在阳光下舒展，想到血染上那朵仲葵，还有她的那句“快走”，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白清言发现他没有跟上，回头催道：“快走，他们拖不了多久。”
　　他掉转马头，两人继续策马而驰。
　　白清言回头看了一眼，雨水迷糊了视线，愈行愈远，冲天大火也不过是夜水河边的一点火星。
　　云端，应该不远了吧。

作者有话说

　　宁国——李澈（第一次出现的少年） 离国——白清言（其实是带斗笠的，那个白衣少年是用来做靶子的）怕大家不明白，多余地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