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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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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赞冥想片刻,作揖,“博誉,先告辞了。”锦袍一甩,出门远去。
“哎?”宋临紧赶几步,望着他的背影,诧异不解。
转身回后院,刚到门口陡然看见徐津跟拖死狗似的拖杨敬研。宋临往门框上一靠,没好气地嘲笑,“尽干些丧尽天良的龌龊事儿!”
徐津斜着眼睛耸眉毛,一脚踹开房门,把杨敬研扔进去,又探出脑袋,“明天他要是还敢打我的主意我就不姓徐!”
宋临摆摆手,“多行不义,你小子就等着遭报应吧!”
“就算遭报应也不能栽在姓杨的手上!丢不起那个人!”“咣”门关了。
宋临懒得理他,撑着腰杆扭了两下,朝天打了个大哈欠,累得不行了,回屋睡觉。
再醒来时已然临近黄昏,宋临睡眼惺忪地出去,懒腰刚伸了一半,对面屋子“咔嚓”一个响雷直炸过来,宋临吓得猛一跌。慌忙跑过去拼命砸门,“徐津!徐津!你出来!你要弄出人命吗?”
过了好半晌,“吱呀”,门掀开一条缝,徐津铁青着脸伸出头来,宋临一愣,左右端详,“你额头上……的血印是怎么回事?”
“没事!”“砰”又关了,隔着门板,徐津恶狠狠的发誓:“敢殴打朝廷命官,找死!”
宋临一呆,嘴角悄无声息地咧开,仰天想大笑,用力过猛,“吧嗒”一声脆响,腰杆牵着屁股疼痛一路蔓延。
宋临推了推门,嘟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龇着牙拐出大门。
尚书府的马车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宋临坐上车,马车缓缓起步。宋临挑帘子问:“小哥,府上有多少马车?”
“小哥”侧身行礼,“回公子,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七辆。”
“哦?”宋临沉吟片刻,慢慢荡出笑容,“就那点儿兽皮,七辆车来回跑两趟就搬空了。”
不一会儿进了府,宋临一揖到地,朱佑杭笑眯眯地看他行礼,这么客气肯定没好事。
宋临站直身子刚想借马车,朱佑杭根本没给他机会,拉着手说:“博誉,过来看看。”
“看什么?呃……啊?”宋临眼前一晃,骤然张口结舌,绕着圆桌转了好几圈,傻愣愣地问:“从哪儿来的?”
“皇上赏赐的。”
宋临伸食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雕花玻璃盏,“这东西中原少见,价值连城啊!”
朱佑杭拎起一块破铜,掂了掂,“西汉规矩镜。可惜,残了。”
“西汉?”宋临使劲咽了口唾沫,伸手极其仔细地翻了翻,金光灿灿银光闪闪,珠光宝气晃得眼睛睁不开。凑过去悄悄地问:“皇上干吗下这么大血本?奖赏你平定叛贼有功?”
朱佑杭捡起一块玉璧挂在他腰上,眯着眼睛欣赏,“嗯,晶莹剔透雕工精美。可惜只有一块,配不成对。”抽下来,扔进满桌子古董堆里,跟釉里红莲口瓶相撞,“叮当”一声脆响,瓶子摇摇欲坠,宋临赶紧抱住,心肝怦怦直跳,道:“你要是不稀罕,送给我,我帮你卖掉!”
“本来就有一半是你的。”
宋临一愣,“此话怎讲?”
朱佑杭往门口退了两步,笑说:“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新婚贺礼,恭贺我们终于喜结连理,当然有一半是你的……哈哈……”宋临眼里喷火,朱佑杭哈哈大笑,“全是你的全是你的!我不跟你争,以后我那些狐朋狗友送的也是你的!”
宋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不跟我吃午饭就为了四处宣扬昨晚那点破事儿?”
朱佑杭故作委屈,“你不能冤枉我,我分明是被叫进宫里的,要不是皇上告知,我都不知道昨晚我们算是成亲了。”
“狡辩!”宋临狠狠瞪他,“你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说的?”
宋临一跌足。
朱佑杭勾唇一笑,弯下腰对着宋临眨眼睛,“怎么办,我的名誉被你玷污了。”
宋临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色,朱佑杭拉住他的手,唉声叹气地出门,“这样好了,我们一起进宫谢恩,顺便……”瞧瞧宋临的脸色,情不自禁地大笑,“顺便还我清白,就说是你赖着我不放……”
“进宫?”宋临拼命甩手,没甩开,宋临恼羞成怒,“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不去?不好吧,皇上要是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我腼腆矜持,简直太害羞了!”宋临冷笑着往回后,朱佑杭拦腰抱住,点头称赞:“嗯。果然害羞!不过没关系,我不害羞,你对我名誉的诋毁,我也一力承担。”抬眼看看沙漏,已经初更了,“只是……御赐的御膳……不吃可惜了……”
“啊?御膳?”
朱大尚书笑了。明明进宫已经来不及了,但是——
尚书大人说:“肯定有红烧鱼,我请求的。”
宋临瞪他,“糊涂!好不容易蒙回御膳你吃什么红烧鱼?熊掌鱼翅,哪样不比红烧鱼稀奇?你放手!”
朱佑杭刚放手,小厮飞奔来报:“公子爷,宫里送御膳来了。”
不一会儿,俩人端坐桌前,宋临遍寻一周,“哪来的红烧鱼?你尽骗人!”
朱佑杭夹起一片油腻腻的叶子,凑过去,“这是什么?”
宋临都懒得掀眼皮,“我哪知道?你自己尝。”
朱佑杭连叶子带筷子一起扔了,往圈椅里一靠。
宋临刚夹起虾球,滔天腥味扑鼻而来,赶紧扔了。拉起朱佑杭,“精华凉了也成糟粕了。我要吃红烧鱼,走,上大街去找!”
俩人漫无目的地沿街闲逛,灯火阑珊,行人稀疏。
美其名曰寻找红烧鱼,实则六个菜肉包子就把他俩打发了。
一人拿一片西瓜,宋临三两口啃光,擦干手跟朱佑杭勾肩搭背。朱佑杭把西瓜喂进他嘴里,顺手擦了擦他头上的汗,“博誉,前面是朝阳门,我们到城楼上乘凉好不好?”
宋临吓了一跳,“军事重地,不好吧。”
“我倒是想到长城上乘凉,就是太远。”拉着宋临上了城楼,宋大人惊奇地发现居然没人拦着。
朱佑杭靠在躺椅里,宋临头一回上这种军事重地,绕着城墙转了半个多时辰,趴在箭垛上感叹:“大开眼界!”
朱佑杭轻轻摇折扇,“过来,一头的汗。”宋临走过去跟他挤在一起,朱佑杭贴着耳垂说:“博誉,我们随时可以告假……”
宋临拿过扇子使劲地扇,“皇上准许的?”
朱佑杭点头,吻着他昏昏欲睡的眼睑,“我带你去开眼界好不好?到大雁塔上刻经,沿丝绸之路骑骆驼游览戈壁风光,返回衡山采茶,登滕王阁欣赏‘落霞与孤鹜齐飞……’”
宋临原本神情恍惚地迷醉着,一听“落霞与孤鹜齐飞”,陡然回神,冷着脸直指朱佑杭的鼻子,“滕王阁?你这头猪,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绕来绕去就想把我拐到南昌府去!”
朱佑杭笑着摇头,“你也可以把我拐去苏州泛舟太湖嘛。”
“想得美!”宋临跳起来跨到箭垛边。
朱佑杭直起身,“过来,不觉得那里很危险吗?下面是护城河,水里全是铁网利刺倒钩。”
宋临干脆一屁股坐在箭垛上,斜着眼睛俯视黑咕隆咚的河水,“我要下去捞鱼,你管得着吗?”
朱佑杭侧头凝视城底,点头赞同,“嗯,就是为了养鱼才挖护城河的。”趁其不备把他拉下来,十指交握下城而去,婉言谢绝守城将军护送的好意,背起宋临往回走。
“你不准骗我去见你父母!”宋临觉得自己精疲力竭,耷拉着脑袋委顿不起,“还有,你的那帮同僚我一个都不见!”
朱佑杭仰头失笑,心说:不可能!你不见他们,他们绞尽脑汁也要见你。
嘴上可什么都没说。
还没到家宋临就睡着了。朱佑杭帮他洗完澡,搂着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神情愉悦地吃早饭,小厮来报:“表公子到。”
朱佑杭一句“有请”还没来得及说,宋临站起来钻到了屏风后面,朱佑杭好笑又好气,“你连梁磊都怕?”
“废话!一大早就在你家吃饭他会怎么想?”
梁磊进来,深深一揖,“表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朱佑杭意外,“去哪里?”屏风后的宋临也意外。
“回家温课,来年参加会试。”
朱佑杭示意他坐下,皱眉问:“你打算放弃罗赞?”
梁磊嘻嘻一笑,凑过去说:“表哥,罗公子为我着想,说我这样没功没业在京城游荡终究不是长久之策,还是早做打算为好。以后与他同朝为官也好更为亲近。”
为你着想?朱佑杭微不可闻地叹息,夹起小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梁磊左右瞟了瞟,见全是心腹,悄悄地说:“昨天,罗公子向我打听您和博誉的事……”
话音未落,宋临稀溜溜倒抽凉气,竖直耳朵贴到屏风上。
“哦?”朱佑杭抬眼,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屏风,笑问:“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呗。”梁磊笑得一脸猥琐。
可惜——
那表情宋大人看不见,要不然他那悬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肝绝对不会放得这么快!
朱佑杭无声地笑了。
梁磊一走,宋临转了出来,长出一口气。
朱佑杭笑说:“梁磊被罗赞支走了。”
“罗赞那块天鹅肉梁磊能吃得着?”宋临一口将稀粥喝干。
朱佑杭拿起毛巾细细擦拭他的嘴角,“现在我才发现,梁磊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唯一的使命就是把你送到我身边,任务完成了,他也就该回去了。”
宋临懒得理他,抓着糕点拖着朱佑杭出门,“去衙门!你今天去哪个衙门?”
“户部。右侍郎要正式见见你。”
“砰”,宋临一头撞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