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之乐莫乐兮新相知》玉羽儿

133、笙箫默的烦恼（14）

　　眼看场面将要陷入僵局，基于千年的师兄弟情谊，我决定帮师兄一把。于是故意打岔，夸张地向他挑了挑眉毛，朗声问道：“师兄，你之前编的摇篮可还留着？”
　　这白衣仙人先是一怔，须臾便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脸上随即蒙上一抹可疑的异色。
　　花千骨未重生时，师兄不堪打击变得疯疯癫癫，一度沉沦在卜元鼎的幻境中自我欺骗。当时他在幻想着之前一切的祸事都没有发生过，自己与徒弟结为夫妻隐居云宫过着世外桃源的小日子。我有次去探望，正巧遇到深陷幻境的他坐在廊下非常认真地编织摇篮，问他为何如此，他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告诉我他即将要为人父亲。
　　对于这段心酸往事，花千骨并非毫不不知情。早在她恢复记忆之初，幽若为了达到让他们和好的目的曾经将师祖疯癫一事告知过她。但因为那时大师兄将此事严密封锁，幽若也仅仅知道师祖发疯，并不了解其中细节，更不用说花千骨了。而她的夫君，我的师兄素来极重视自己在爱妻眼中的形象，断然不会将自己当年疯癫时所做下的种种荒唐行为说与她听。如今我故作轻松地将这些隐秘的往事讲出来，希望能有助这好面子的男人一臂之力。
　　听了我的话，小女子果然好奇地抬头看向我，疑惑道：“摇篮？”
　　我指指她身旁的男人，故作神秘地笑道：“问你家夫君好了。”
　　师兄给了我一记刀锋般的眼神，冷声低斥道：“师弟！”
　　然而他的反应实在过于欲盖拟彰，愈发激起了妻子的求知欲。花千骨转而向夫君投来询问的目光：“你什么时候编了摇篮？”
　　白衣仙人面色微窘，眼神游离不定，好半晌方才含糊地应付道：“……就是很久以前……”
　　“师兄，那摇篮编得不错，若是还留着就不用再编新的了。”我百无聊赖地打着扇子，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加上一句。
　　小女子闻言先是微微转头瞥了我一眼，继而绣眉轻拧，追问夫君：“你编摇篮做什么？”如今的她可是不好搪塞的。
　　我一边扇风，一边插嘴道：“摇篮还能做什么？——给孩儿睡的呗！”
　　“孩儿？”花千骨一双水眸瞪得老大：“哪来的孩儿？”
　　长留上仙面对妻子一再地追问，窘迫到了极点。最后只得投降，无奈道：“……等下再慢慢告诉你……”说完，他豁然站起，黑着脸对我下了逐客令：“师弟，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好吧，以上话语在我看来都不足以形容我的这位师兄，幸而我他的这番做派早已经习以为常。
　　世人或许难以想象，贵为六界第一人的白子画千年来其实都是一副德行：心比天高，脸比纸薄。
　　“好好好，多谢师兄的点心，我走了。”我耸耸肩，晃悠悠地站起来，眼角的余光偷瞄着花千骨的反应。
　　“慢。”果然嫂子适时发话挽留我——即便此时她表面上对一切都不冷不热的，但我仍能感觉出她对夫君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是万分在意的。她带着歉意对我笑了笑，轻扯着夫君的衣袖，柔声劝道：“儒尊难得来，何必如此呢？”
　　或许是久未听过爱妻这般温声软语，原本态度强硬的仙人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异，接着便气短了。而我，早在花千骨说出那一声“慢”之后，便重新落座，接着喝茶。
　　花千骨见夫君仍兀自站在那儿瞪着我，低眉凉凉地来了一句：“莫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吗？”
　　此话一出，师兄还能保持淡定？伟岸的身躯不再坚持屹立不倒而是即刻坐了回去，堪堪解释道：“那些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罢了，你莫要多想……”
　　那仙人给了我一记冷眼，暗自传音责备道：“小骨有孕在身，莫再提那些陈年旧事徒增她的烦恼！”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十重天也不是天下无敌的。我强忍住满腹笑意，心领神会地冲师兄眨眨眼，传音回道“不敢不敢”，便低头继续喝茶。
　　不料如今的花千骨既不是昔日那个低眉顺目的小徒弟，也不是那个乖巧伶俐的小娘子，性子不好抓摸。她不以为然地向师兄怼了回去：“既然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那说说又有何妨？”说完，她把脸转向我，淡淡一笑：“儒尊，您刚刚还没告诉我摇篮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呢……”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之中，小嫂子这会儿又给我出难题了：继续说不是，不说更不是。我一边低头假装很认真地在品南域仙茶，一边偷瞄着对面别扭的两夫妻。
　　唉，为何我要是师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