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间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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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墨绍那小子都在老师家白吃白喝两年了，老师把他的扇面卖了高价居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杜景福一脸嫌恶的对旁边的四师弟蔡虹才说。
“嘘……小声点啊师兄，被别人听见了不好……”蔡虹才皱着眉看着这个比他大了五岁的师兄。
他这三师兄都已经三十有六了，还和个小孩一样，说话做事不过脑，全凭自己喜好，怪不得老师没让他参加这次乡试。
毕竟是纨绔子弟，凭关系当的老师徒弟，比杜景福年纪小辈分小的蔡虹才、四师弟巩元凯、五师弟龚尔都考过乡试，他蔡虹才更是考过会试，就算落榜了，他也是个举人啊，出门进门都被人叫老爷的人，杜景福这斯仗着自己家有钱，硬是要私塾里的人也叫他老爷，真是不知廉耻。
再不知廉耻又怎么样，哎……蔡虹才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叫自己家里穷呢，当年自己上京参加会试有部分路费还是这个三师兄出的，平时这个三师兄也颇为大方时不时就请他们几个师弟吃饭，就算心里再不服他，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一听蔡虹才叫他小声点，杜景福更加不高兴了。“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他天天板着张臭脸，不知道的以为他天天死爹妈呢。”
此话一出，吓得蔡虹才立马手忙脚乱的捂着杜景福的嘴。这等诛心的话就这样大喇喇的在人来人往的回廊里说出来，这是等着老师把他赶出书院吗？
一开始蔡虹才其实对这个小师弟也非常的不喜的，从被老师领进门开始就是冷着张脸，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后来他才发现这个小师弟性格就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小师弟也不是在老师家白吃白喝，是老师不愿意收他的钱，小师弟没办法只能把钱省下来偷偷的给老师的小外孙陈阳煦买糖果零嘴儿，或者偷偷给老师买点不错的纸墨。
蔡虹才自己也是寒门子弟，对这个小师弟是非常同情的，因为自己也曾经这样子寄人篱下被人讽刺中伤过，后来中了举人，都快忘了自己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一想到小师弟的辛苦，在看杜景福这幅嘴脸，不由得对杜景福越发厌恶。
“三师兄是想被老师逐出师门吗？！”蔡虹才低声斥到，“怎可说如此恶毒之话！”
杜景福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忙推开蔡虹才左右看看，发现四周的人都离他有些距离，他有些慌乱的看着蔡虹才。“这……是我气昏了头胡言乱语的，师弟可千万为我遮掩过此事呀。”
遮掩？怎么遮掩？说的再大声点老师估计在房里都能听到了！虽然想是这样想，蔡虹才还是硬扯着微笑说：“那是自然，不过师兄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了。”
翌日，杜景福一早就到了学堂里，等向记名师弟们炫耀完他新买的玉佩之后就去拜见老师，结果刚走到老师书房门口，就见点墨在老师书房后的天井里练剑。
君子六艺里的御、射点墨不能说精通，但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厉害的。而练剑则是一日他去买画扇面要用的墨时在街上碰到个卖艺团队，其中有个女子舞剑舞得精彩非常让他不由得看痴了。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有个人的剑术也非常了得，回去后当晚点墨就做了个梦，梦里一方天地下着纷纷扬扬的雪，庭院里盛开着寒梅，而庭院中有一人穿着暗金色的纱袍在练剑，只见那人手中长剑轻轻一挥,剑气锋芒毕露，一片正在飘落的桃花瓣瞬间破为两瓣。
醒来之后点墨觉得这个梦应该和自己丢失的记忆有关系，而他却只记得那人的外衣罩着的纱袍颜色是暗金色和那绝世出尘的剑法。
为了让自己早点恢复记忆，点墨特意去集市买了把小孩子玩的木头剑，每天晚上练半个时辰再去洗漱睡觉。
就这样一点点模仿梦中人练剑，从想下一个动作能想半天，到现在能流畅的把梦境中的剑法完全练完，也快一个月了，但是从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梦到那个暗金色纱袍的男人。
当他第一次完整连完一套剑法时发现陈老先生的外孙林阳煦在回廊下看他练剑，等他一套剑法练完还拿着毛巾踮起脚想给他擦汗。
小小的林阳煦回去之后就告诉陈老先生点墨在练剑，练得可好可好了！看着外孙这手舞足蹈像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开心，陈老先生也对点墨的剑术感兴趣了。
这才有今天点墨在陈老先生书房后天井舞剑的事。
陈老先生坐在太师椅上，笑着指点下点墨的手势，他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当官，那剑术可是被皇上称赞过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一下雨膝盖就疼得不行，看着点墨那么有天赋，干脆就把自己当年的剑术一并交给这个年轻人好了。
杜景福一来点墨其实就发现了，不过点墨现在还做不到把剑势收放自如的地步，只能一套完全练完才停下来，对陈老爷子身后的杜景福一拱手。“三师兄。”
因为刚刚练完剑，点墨就没有按照一般的文人礼对杜景福，而是做了个武人常用的略微拱手，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杜景福怒火中烧。杜景福这人因为平时学业并不出众，甚至说是有些差劲，因此最强调师弟们对他的礼仪来维持自己的自尊心。
看到点墨这样粗鲁草率的向他行礼，杜景福瞬间就觉得点墨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在看不起自己！
不过好在他还记得昨日他蔡虹才说过看起来和蔼的老师也是会把人逐出去的，只能强忍着怒气，涨红着一张堆满横肉的脸向点墨回了一礼。
“哦……”陈老先生扭过头，看着杜景福，“今儿来的早啊，昨日老朽布置的功课你啊做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
随后又转头向点墨，说：“墨郎这剑着实练得不错，先去打通热水冲冲澡，大冬天的别着凉了，一会儿清清爽爽的来上课。”
点墨应了声，对陈老先生行礼退下了。
虽然点墨并不会生病，但是大冬天洗冷水澡的滋味也不好受，点墨想了想还是去厨房找厨娘要了桶开水。
还有一刻钟就要上课了，点墨拿井水兑了热水打算就拿毛巾擦一擦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去上课。刚把衣服脱掉，他房间的门就开了。
点墨背脊一僵，谁会这个时间来他的房间？一般这时候他已经在教室里了，今天因为要练剑给陈老先生看所以去了趟厨房又回了房间，而他这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点墨微微从屏风后面探出头，看到地上有个小小的人形黑影一晃一晃的走进屋子。
原来是小小的林阳煦。
“墨郎~~~~”林阳煦软绵绵的童音似乎还带着点奶香味，让点墨的心也跟着软绵绵飘忽忽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点墨在东陵山上醒过来快五十年了，五十年里他对其他小孩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不光是小孩，别的动物也没有，别人都说兔子猫仔多可爱，可是点墨觉得和山上的石头地上的土没什么差别。
唯独碰上林阳煦，让点墨体会到了所谓的可爱，让点墨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他。
不管是糖果、糕点、还是点墨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只要林阳煦想要，点墨就算没有也会给小小的林阳煦弄来。
“我在这儿。”点墨不顾自己还果着上身，走出去把林阳煦抱在怀里。“林郎冷不冷？怎么找来我这里了？”
摸了摸林阳煦嫩嫩的小手，发现还是热乎乎的，点墨心里舒了口气。
虽说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无病无灾，但是点墨还是不放心。
小小的林阳煦窝在点墨怀里，两只热热的小爪子上下摸着点墨赤果的胸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外公以外的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呢，点墨和外公完全不一样呀，皮肤滑滑的，好喜欢！想着，他就吧唧一口亲到了点墨的下巴上。
“啊！墨郎你下巴歪了！”林阳煦抬头就发现点墨的下巴好像有点歪了，他赶忙想扶正点墨的下巴，可是越扶越歪，突然，点墨的下巴就掉了下来。
惊恐的看着手里的下巴，林阳煦觉得自己是做了大坏事了，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眼泪，开始要掉金豆儿了。
点墨一看不好，这孩子要是一哭起来肯定会引来其他人，到时候发现他有易容，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样的事端。
“林郎。”点墨赶忙吧林阳煦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平时他。“你看我下巴没有掉呀。”
林阳煦抬头一看，点墨脸上果然没有缺少任何一块，就是这下巴怎么变尖了点。他伸手摸了摸点墨的“新”下巴，滑滑的，和他的胸口一样。
看了看手里的下巴和点墨的脸，林阳煦疑惑了。“咦？为什么呀？”
“因为那是戏法呀。”点墨摸了摸林阳煦的脸，柔声问到；“林郎喜不喜欢戏法呀？”
一听是戏法，林阳煦立刻高兴了。“我最喜欢戏法了！”
“那你手上的就是戏法的道具哦，如果我戴上这个道具，就可以变出好多好多东西，但是只有我能戴这个。”点墨诱哄道：“所以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我有这个戏法道具哦，他们抢走了这个我就变不了东西给你了。”
“啊！我不告诉别人！”林阳煦闻言立刻把手上那个软软的下巴塞会点墨手里。“那你会变戏法给我看吗？”
点墨把假下巴重新戴上，其实应该从新加点粘合用的药，但是现在先把林阳煦哄过最重要。“当然会！来，林郎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林阳煦歪着头想了想，早上奶娘好像买了粽子糖，外面的糖甜甜的，里面的松子香香的，可惜奶娘不给他多吃，就给了他一颗，现在好想吃粽子糖呀。“我要吃粽子糖！”林阳煦嘟着小嘴巴，双手合十一幅祈求的样子满眼期盼的看着点墨。
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小样子，点墨的心都要化了。只见他双手交握，不一会他就有黑色的液体从他交握的手中滴落，但是还没滴落到地上，液体就变成了透明的。
短短的几秒钟，点墨说：“来，手放在我的手下面。”
林阳煦兴奋地把两只小手捧成碗状放在点墨交握的手下。
点墨手一松，三颗粽子糖就掉到了林阳煦的手心里。
“哇！！”小孩子兴奋的叫了起来，把点墨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指竖在林阳煦的嘴上。“嘘…小声点，奶妈要是看到你吃粽子糖……”
林阳煦一听立刻捂着自己的嘴。
“以后还想我给你变戏法不？”点墨问。
眼前的小脑袋狠狠的点了点，让点墨都觉得这孩子脑袋都要点地上了。“那么就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会变戏法。“
“为什么呢？”林阳煦还捂着嘴，小小声的问到。
点墨摸了摸林阳煦的小脸蛋。“因为他们也会要我变给他们看呀，这样轮到你的时候我就变不出来了。”
“啊……那我绝对不说！”林阳煦立刻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可是这张小脸怎么看怎么可爱，一点也严肃不起来。
小小的林阳煦在房内和点墨保证他会为点墨保守这个秘密，殊不知窗外杜景福已经兴奋得快难以自持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间篇-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