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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为人师徒 ...

  •   我乖乖的坐在案几一侧,逼迫自己不能看谢雨,女孩子还是矜持点比较讨人喜欢,这是他说的原话。我低着头,见桌上砚台没墨了就开始磨墨,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谢卿刚从吴郡回来,一路辛苦了,不过看到爱卿如今这副摸样,不禁怀疑吴郡水土是否真的那么养人了。”
      说来奇怪,这个谢雨披头散发的,形容比之前也憔悴些许,虽是短短一瞥,我就发现他愁绪都凝结在眉梢。
      “多谢陛下关心,臣近日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皇帝表哥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邀谢雨一同下棋。
      没事下什么棋啊,这要放在平时我早开溜了,可是今天却不想走,嫁不了谢雨,能看几眼也好。
      他们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我也偷瞄够了,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
      “心儿,又想偷偷跑掉?我已经想好了,你就嫁给豫章郡王,在豫章玩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回来后哪里都不能去,乖乖的呆在宫里。”
      “臣本不该插嘴,只是这豫章郡王年事已高,常年卧病在床,柳小姐嫁过去恐怕是要受委屈了。”
      皇帝表哥停下手中的棋子,盯着对面的谢雨,笑了笑:”柳小姐?爱卿和我表妹熟识?”
      “几面之缘而已。”
      “哦,爱卿有所不知,我这个表妹,向来刁蛮任性,都是被我惯坏了,受委屈的不可能是她。不瞒爱卿,听说这次去吴郡我表妹还调戏了一个美男子。”
      谢雨没吭声继续下棋。
      这个司马玉则真是越说越过分,说我刁蛮任性就算了,还当谢雨的面说我调戏谢雨,我担心再这样下我的老底都被他揭发了,我还是先走为上,免得到时候无地自容。
      谁知皇帝表哥挡住我的去路,毫无预兆的将我搂住,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油腔滑调的讲着:”心儿,心肝宝贝,以后要调戏男子的话就调戏我吧。”
      真是太过分了,火大!我一手拧着他的耳朵,一手掐着他的脖子:“表哥,那这样算不算调戏啊?啊?”
      直到看见谢雨惊愕的样子,我才松手,可恨皇帝表哥‘哎哟哟’的喊疼引来了守门侍卫,真是冤枉,他是皇帝,我哪敢下重手。
      “你看,爱卿我真是拿我表妹没什么办法,这才说了一句,耳朵就不保了。”
      皇帝表哥哪是在抱怨,一口一个‘我表妹’,分明是在炫耀,生怕谢雨不知道我俩亲密的关系。
      “倘若皇帝应允,臣可以效劳,臣允诺不出三日,一定还您一个知书达理的豫章郡长夫人。”
      皇帝表哥一口答应,这也来得太突然了,谢雨要我入住谢府,我心里一阵狂喜,一阵寒颤,另外夹杂着些许尴尬,这传出去名声何存啊,照他们的意思是我连出嫁的资格都不够,他们爽快的达成协议,谢雨从明天开始担任我的三日之师,并且签了责任状,如若没成,就要答应皇帝一个要求,说什么大丈夫一言九鼎。
      很明显,这个决定把哥哥惊着了,哥哥对我询问再三,才消除了疑虑,他以为是我要和那谢雨私奔才编织出的计谋,连亲哥哥都这样想我,看样子我胆子是有点大。
      我又起了个大早,出门来接我的士兵,就是当初在吴郡抓我的那两个家伙,他们牵着一匹白色的马,对我客客气气的。哎,不知谢雨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也不派一辆轿子来,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进了谢府,一小哥把我领到了南阁门口,说是雨公子在里面等我,听他说吴郡的南阁就是仿照这里建的。我轻轻推开了门,眼前全是粉色的海棠花,晨风阵阵,落瓣肆洒,幽香迎面而来,日日与这样的景致为伴,难怪谢雨越看越像海棠仙子,长着一张人神共怜的脸,一笑便倾尽我心。
      可惜这花的主人的脾性就没有这花可爱,我摇头晃脑的来到阁楼门口,敲了敲门,喊了几嗓子,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也没用,那就别怪我直闯了。我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一步一步爬上了楼。正厅没人,书房也没人,难道谢雨在卧房光想到谢雨入睡的画面,我心里就痒痒,稍稍犹豫,不管了,去就去,难得一见,是他自己说在里面等我的。
      我整了整衣襟才敲门,敲了十几下也没动静,所以我自己开了门,慢慢的走到屏风前。
      “谢将军”
      “谢师傅?”
      “谢雨!你到底醒了没?”
      这么大声他都听不见,我只好冲到屏风后面看个究竟,谁料一头撞在谢雨的怀里,他一侧的肩膀还露在外面,我微笑着睁大眼睛欣赏,当然我不是有意要看,就是忍不住而已。
      “看什么看,出去!”
      谢雨大怒,我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如我所料,他捏着我的耳朵,用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告诉我,身为女子的我真是令他汗颜。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师傅,今天我就教导你第一条规矩:不要随随便便闯进他人势力范围。”
      完了,还势力范围,他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他的兵了吧,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明明用心梳洗了一番,在他心里,却连女人都不算,只是一个女兵。
      这里真是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我还必须帮他梳头发洗脸,一切完毕后我们俩才进了书房,这还没吃早饭呢,就得被灌一大堆文字吗?上次也是在南阁,被灌了一肚子苦茶水。
      我们面对面坐了下来,果不其然,他要教我老子《道德经》之《道经》里面的一篇文章,其文如下: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主要意思就是轻率和急躁会失去根本和主导,这不是拐着弯说我脾气不好嘛,每次见你都饿着肚子,不急噪才怪呢;更何况我不是君子,是女子,是女子!
      “先抄写十遍,然后背给我听。”
      他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真是太小看我的实力了,真以为我不学无术呢!
      我很快的写好了十遍,流畅的背了出来。
      “你不是要背给我听,是要背给自己听的。”
      自己听就自己听,我闭着眼睛又背了一遍。
      我一睁眼,就看见他冷笑了一下。
      “吃饭去吧。”
      总算听到吃饭二字,心情真的好激动。我跟在谢雨身后,一路上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豫章郡长夫人,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都能感觉到,谢雨看把你厉害的,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饭后歇息片刻,他就把我带到训练场,私家训练场。
      不愧是我朝四大家族之一,连训练场都大的惊人,抬眼望去竟然有身在草原的错觉。有人大声吆喝少将军来了,只见二十来个少年飞奔而来,成两排站在我们面前,这场景和那晚爬墙看到的一模一样。
      “上午的训练科目改为蹴鞠,和往常一样分两队,一会儿我和身边的柳小姐也会加入,好了,大家去换衣服吧。”
      真是把我当兵了,而且是男兵,穿着裙子怎么蹴鞠啊,我顿时欲哭无泪,斜着眼狠狠瞪了一眼谢雨。
      一咬牙一狠心上场了,我站在队伍最后方,希望那个小皮球不要朝我这边飞过来才好,可好死不死的,小皮球直线朝我脸扑来,正中我的右脸,是真疼,真想哭,为了不让他们看笑话,赶紧爬了起来。渐渐的脸上的灼痛朝心口涌来,我抱起球冲到队伍最前面。号鼓一响,对面十几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朝我跑来,吓得我抱着球满场跑,最后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埋着头尖叫。
      不知道是谁在我小腿上踢了几下。
      我实在太累了,睁开眼睛眼前都是黑蒙蒙的,周围的动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记住,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是谢雨在我耳边说话,这是我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再睁眼已是黄昏,头顶的蚊帐,左侧的屏风,四周弥漫的花香,我这是在谢雨的卧房。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脑袋却阵阵眩晕,胸口一阵恶心难受,算了,还是躺着吧。
      我瞧见屏风外侧貌似有人,就咳嗽了几声,真是谢雨坐在那里,此刻他已经端着茶水站在我眼前。
      “你中暑了,喝点水吧。”
      我中暑了,才不到一天我就被他折腾的中暑了,蓬头垢面,四肢无力,连个说内心话语的人都没有,从小到大我哪受过这等罪过,亲哥哥,皇帝表哥和柏叔以及柳府上下哪个不是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想回家。
      我侧着头不想看谢雨,满腹的委屈化作枕边的两滴泪水。
      “乖,喝一点吧,我喂你,你以后嫁到豫章去,要吃的苦头又何止这些。”
      他用手帕帮我擦去眼泪,亲手喂我喝水,往日的严肃全然不见,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微笑,温柔的微笑,而不是以前那种挑衅与威胁。
      伴随着谢雨的温柔,我安心的睡着了,再醒来时,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我从小就怕黑,每每睡觉时必会留一盏小灯,因为被黑吞噬的感觉太可怕了。我发出阵阵尖叫,黑暗中我听见有人来了,不管来的是谁,我都要把他死死抱住。
      “别害怕,你先松手,我给你掌灯。”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谢雨,我承认刚开始是因为害怕才想抱住一个人,只要是人就可以,不管是谁,可当我知道抱住的是谢雨,我就不想松手了。
      “看样子,明天我要对你更加严格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就放手了。
      屋内的灯盏都被点亮,光明又回到了我身边,是谢雨带来的光明,此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好高大。
      他叫人端来了早已准备好的粥,看着我吃完才走,临了留了一盏灯。
      “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原来生病还有这好处,真希望自己能中三天的暑,这样就可以霸占谢雨的卧房,见识谢雨的温柔的内心,尽情享受谢雨的体贴照顾。
      想是这样想,可不忍心欺骗他,更何况我已经看出了他近日的愁绪,就更加不能给他添累了。所以,一大清早,我就起床了,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推开窗户赏花了。
      没想到才一夜之隔,海棠花就花落过半,心里的哀叹和清晨的凉风夹杂一起,我这中暑的身子竟打了个寒颤。
      “你还没全好,把这个披上。”
      谢雨说着就给我披上了他的绛红色披风,披风太长,地上还拖着一大截,我怕弄脏了用一只手提着。
      “这里的海棠花都是你种的吗?”
      “怎么说呢,是我,也不是我。”
      谢雨双手紧紧抓在窗沿上,愁绪又爬上了眉梢,我好想问他怎么了,可又害怕他嫌弃我,嫌我年幼无知,什么忙都帮不上,徒增烦恼。
      “你喜欢吗?你只要你说喜欢,这里的海棠就都是你的了。”
      送给我?哄我的吧!他那么爱惜的海棠花会舍得给我?上次在吴郡的南阁,我不过就是在地上捡了几多残花,他就说我是偷花贼,现在竟然要把整个南阁的海棠都给我,难以置信。就算是真的,难不成他要把这些娇滴滴的海棠花连根拔起,再把血淋林的叶子和花瓣一起送至柳府?想想就太残忍。
      “怎么送啊,这海棠树在这长得好好的,若要送我,那就非要把他们弄遍体鳞伤了。”
      “我可以完好无损的把它们送给你,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凭你的智慧和胆识一定猜得出。”
      谢雨第一次夸我,什么时候我在他心中是智慧与胆识的化身了,既然这样我是断断不能辜负他对我的期望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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