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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思 ...

  •   梁国的叛国重犯秦治在祁国的天牢里莫名其妙的待了两天后,面如菜色的出来了。

      他眯着眼看了看久违的阳光,叹了口气。祁国的天牢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有棉褥子,还顿顿吃肉。他试着装个病,半个时辰没到就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爷子来诊治了。

      秦治上了来接他的马车,莫名其妙被运到了皇宫门口。然后他被一个躬得背都不敢抬的老太监领着绕了几个弯,才到了一处幽静的花园。花园下的凉亭里坐着他的便宜爹,正一个人拨琴。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小路的尽头死角处侧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勾着头看江漓,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秦治过去在他背上撞了一下,被那人转过来的满眼怒意吓的退了半步。

      “治儿?”江漓在凉亭里看见小路的枝杈旁有一个人影。

      秦治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江漓脸上刚堆出一个笑,又马上放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江漓把琴弦一按,琴声戛然而止。祁律咳嗽一声:“朕的皇宫,朕还不能走了?”

      秦治听见祁律的自称,腿一软就要给他跪下。江漓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你又作什么妖?”

      祁律很满意秦治的识相,拿腔作势的对江漓说:“他跪朕是应该的。”

      “爹,到底怎么回事啊?”秦治站稳了腿,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突然把我关进了天牢啊?”

      祁律在秦治的后脑上扇了一巴掌:“别瞎喊了,他是你舅舅!”

      秦治摸摸自己的头,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回过神来猛地一震:“舅舅?”

      “行了,说正事。”江漓站起身来,面色严肃的对秦治说:“治儿,你怕是要自己去白鹿书院了。”

      秦治脸上也收了笑意:“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像江漓说的那样,我派人送你去白鹿书院。”祁律露出的得逞的笑:“其余的跟你关系不大。”

      “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你母亲手里本来有一块玉,但是现在在梁帝手里。这块玉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信物,我现在必须把落在其他地方的玉收回来。”江漓和秦治对视了一眼,从他眼里读出了点深谙世事的意思。

      “你是说九龙玦吗?”秦治似乎在考虑什么,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祁律语气郑重了起来。

      秦治打量了江漓和祁律一眼,判断两个人的关系。

      “你但说无妨。”江漓冲秦治点点头:“他姑且算是我的徒弟。”

      “厉害了我的爹,你居然把皇帝叫畜生啊?我…”秦治话说了一半,又被祁律在后脑上扇了一巴掌。他审时度势,立刻又把话题拐了回去:“我在来长安的路上无意间听人提起的,觉得有点像,所以问一问。”

      “江云树,你侄子真是心机沉重。”祁律在旁边冷笑一声,语气嘲讽。

      “跟你当年差远了。”江漓罕见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头跟秦治商量:“治儿,你先去白鹿书院,就说是江云树的后生,然后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到那边要听话,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去找你。”

      秦治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黑漆漆的,个子又矮,看上去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姑娘。但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像——“好。”

      “你母亲林筝当初嫁给秦立阳的时候,你外祖父其实是不满的。”江漓见他一句话也不多问,抓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突然讲起了往事:“你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不送你去你外祖父那里吧?”

      秦治安静的看着江漓。

      “秦立阳年轻的时候,没有家业,空有一身的热血,就单枪匹马的想在梁国闯出一片天地来。你外祖父就你母亲一个女儿,一直放在心口上疼爱,自然不舍得她嫁给一个穷小子。更何况这穷小子的志向还是披战袍上战场。”

      江漓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你父亲真的是个英雄,很快就在战场上崭露头角,提升到将军的职位,但你外祖父仍是不同意。恰好机枢谷的一位青年才俊爱慕你的母亲,他的天赋、品行又都是上上之选,你祖父就私自将你母亲与他缔结了婚约。你母亲大婚当日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祖父哪里丢的了这种脸,当时就发话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直到你母亲死,他们两人也没有再联系。现下突然让你外祖父见到你,除了徒增他的伤心,也没有别的益处。”

      秦治知道江漓在给他解释前因后果,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故事讲得真烂…而且这不就是一个狗血言情小说吗?”祁律坐在旁边喝了一口茶,附和道:“他讲故事确实特别烂。”

      江漓忍了半天才没爆发出来。

      “那我什么时候走?”秦治问江漓:“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当然会了…”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祁律打断了江漓的话。

      “嘿我这暴脾气!”秦治早看出祁律跟江漓关系不一般,临走前胆也肥了:“你一个皇帝你管那么宽累不累啊?你咋句句怼我呢?”

      祁律皱着眉毛看了一眼江漓,听不懂他的侄子在说什么。

      秦治越说越来气,语出惊人:“不是,你俩是一对儿啊?你老看我不顺…”江漓直接把桌上的一碟糕点带着盘子塞进了秦治的嘴里:“胡说八道。”

      祁律这句倒是听懂了,但他乐呵呵的,一点也不反驳。

      三个人在后花园里简单的商量了一会儿,就敲定好了秦治的行程。江漓把白鹿书院的诸多规矩和禁例都同秦治细细的讲了一遍,又不放心的写了一封信,叫秦治装好,拿给书院中的人看。

      秦治最后几乎是被祁律抽走的,江漓看着挂着祁国战旗的马车,惴惴不安。

      “放心吧,你不是还用我的印给他盖了个免死金牌吗?”祁律抱着胳膊站在旁边,俯到江漓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江漓不动声色的侧开耳朵,半点没有被揭穿的惊慌。

      祁律挺直身子:“我们什么时候走?”

      两个人站在城门上,被冷风吹了一会儿,江漓突然开口说道:“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去吗?”

      “你留在这里,控制好自己国家的局面,南疆那边我来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祁律,你现在是一国之主,你不能拿你的江山开玩笑,如果南疆的手伸的够长,西域恐怕也会和他们一起起兵。”江漓左手摸着右手的骨节,眼睛不知道飘忽在哪里:“如果这样,陡然间形成合围之势,梁国没有可用的武将,很快就会溃不成兵,到时候谁来调派你国的主力军?你要谁来替你做这个主?”

      祁律哑言。

      “你还以为你是那个能轻易和别人拼命的小畜生吗?”江漓说着,笑了起来:“从你坐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你就握住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挣脱不了它的束缚。你的时间,你的心思,都是属于祁国几百万百姓的。在其位,谋其政,你知道吗?”

      祁律沉默了很久,才嘲讽的掀了掀自己的嘴角:“江云树,你又要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你!”江漓满脸恼怒的转过来,看见祁律的表情,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心思都放在哪儿你不知道吗?老师,你真会装傻。”祁律眼里也藏着怒火,他说着说着,几乎咆哮起来:“我抓的松了你就装糊涂,我抓的紧了你就跑!你分明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江云树!你不是聪明绝顶吗?你说我揣的什么心思?”

      江漓把头转回去,白色的衣角轻轻掀起又落下,发梢打了几个旋后飘在他的白衣服上,像狼毫笔画出的线条。他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我明天就动身去南疆。你…保重。”

      祁律站在空荡荡的城门上,前胸后背钻心的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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