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简四

5、新地方新开始

　　蓝瑛觉得今天的班上得格外痛苦，漫长得总到不了头。九点她踩着钟跑进办公室时，何晶仪的位置上坐了个男人，而何晶仪和赵铮正全神贯注地边听边做记录，看样子这会开了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三人的神情如此严肃，以至于蓝瑛感觉走错了地方。如果不是掐自己这种举动太傻，她一定会掐一下以确认没梦游。
　　我们的小姑娘，愣了只有三秒钟，因为那个男人说话间给了她一瞥，那眼神冰凉冷漠，刺得她心底起了一层毛。蓝瑛突然记起赵铮的关照：总经理的脾气不太好，他在时你装也得装勤快点，反正他呆的时间不长，你糊弄几天就过去了。她赶紧坐到位上去，开电脑，放好包，拿出赵铮给她准备好的一叠事做起来。
　　祁世琛和开发区约好下午一点开会，可中午十一点半对方会过来共进工作餐，他想赶在这个时间前对会谈备忘录再做个更新。
　　何晶仪把祁世琛形容得太完美，蓝瑛本来打算见到绝世帅哥，等见了活的，不由得打心眼切的大喊一声。她不能苟同何晶仪的眼光，固然他生得不算丑，可也离风华绝代距离太远了点，不就一个三十几岁老男人么？
　　蓝瑛转着风车般的心事，手脚却比平时快了很多，大概是被气场给压的吧。等她发现手头的工作全做完时，差点咬着手指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要做点什么，看上去才不是个闲人呢？
　　幸好由于祁世琛在，公司里向他汇报工作的电话频频响起，蓝瑛该请他接的请了，该拒的拒了，直到来了个奇怪的电话。
　　那是个软软的女声，“我找世琛。”
　　蓝瑛用标准总台的口气问，礼貌又疏远，“请问小姐有什么事？”
　　“我是珊珊啊，你告诉他，他自然来接了。”对方娇柔地说。
　　蓝瑛偷偷看了下祁世琛的脸色，后者正在迅速地发出一串提问，何晶仪从容地一一答来，在谈市场开发的事呢。
　　我要不要把这种莺莺燕燕的电话转给他？
　　“你叫他来接啊。”珊珊催道，“我和他约好要打电话的。”
　　难道是他的女朋友？不转电话万一刮了枕头风，我岂不是…
　　蓝瑛鼓起勇气，把写着“珊珊小姐来电”的纸条递给祁世琛。
　　他起身接了电话，不过简短的三言两语。
　　挂了电话，他不耐烦地问，“你叫什么？”
　　蓝瑛不明白他的用意，嘴里流利地答，“蓝瑛。”
　　祁世琛看也不看她，转身回去，丢下一句话，“废话那么多，没事做么。”
　　那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凉冷漠，蓝瑛傻了眼，我做错啥啦？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祁世琛带着何晶仪和赵铮一阵风似去赴工作餐会了，蓝瑛的手脚才变得活动自如。她甩甩膀子，扭扭脖子，带着对何和赵的深切同情，上网摸鱼了。
　　2002年的春天，祁世琛经过多次考察、会谈，制订了详细的可行性报告和预算，董事局终于通过在江苏建厂的决策。
　　“啦啦啦，”蓝瑛哼着生命之杯，第一个冲进租的宿舍。
　　出乎赵铮意料，蓝瑛和杨森在知道要搬到厂区附近办公、住宿后，没有丝毫犹豫。
　　“我正想搬外面住呢，家里老头老妈整天烦，这下好了，我总算可以脱离他们的魔掌。而且离上海也不远，几十公里，搭个公交车一小时就回去了。”蓝瑛把随身小包扔到床上。
　　为了省钱，他们合租了套三室一厅，蓝瑛霸了间朝南的小间，杨森主动住了朝北的房间，赵铮不好推却杨森的好意，住了朝南的大间。何晶仪租的是隔壁二室一厅，邀赵铮与她同住却被拒绝了。
　　她歉意地笑道，“那个小蓝啊，我不看着她点，她还不折腾到天上去了？而且她和三木两人住一套，孤男寡女，传出去也不好听。再有，姐夫不是说有时间就过来住吗，我做大灯泡也不好吧。”
　　话说得委婉动听，何晶仪虽然觉得她是不想和她同住，可也不能指责她什么。要是出差回来得早，赵铮买菜做起了马大嫂(买、汰、烧)，何晶仪和他们一起吃一起看电视，基本也就回房睡觉是一个人。当中王浩文来过几次，每次来了都煮一桌菜，蓝瑛早甜甜地叫上了姐夫。
　　“小鬼头。”赵铮不做菜时主动洗碗，听着蓝瑛在客厅里哄得何晶仪和王浩文哈哈大笑，忍不住嗔道。杨森在旁边打下手，边听也边笑。
　　赵铮知道他从小由寡母带大，这会闲闲聊起，“三木，你跟我们跑这来，你妈想你吧。”
　　杨森笑笑，“我不在家更好。她长得很漂亮，可为了照顾我，耽搁了最好的年纪。现在我已经成年，她也可以趁早重新找个人。对了，赵姐，你离家这么远，想家不？”
　　“嗯，有点。”
　　赵铮父亲在电力局工作，本希望女儿在身边早早结婚成家，可她大学毕业后跟刘耀东去了广东，一晃几年过去，春节回家竟不习惯了，没出来的同学全结了婚，晚的肚子里怀上了，早的可以叫阿姨要红包了。
　　“人哪，”她感慨道，“不折腾不舒服，等折腾过了又怀念当初，但又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