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马尔福庄园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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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寻常的五月仲夏之夜。
然而此刻的马尔福庄园却显得有些诡异。
一道惨白的月光穿过缭绕不散的乌云，越过紫衫木篱，投映在庭院中央，白色大理石砌成的水池中泛着银色波光的水柱在静静流淌着。阴冷的风时不时地在树篱间嗖嗖地穿梭着，空气中隐约夹杂着几声孔雀的悲鸣和蛇的嘶叫。
在那栋几乎隐在夜色里的气派大宅中，没有传来往日食死徒们的尖声大笑，或是被抓来的男女巫师的惨叫和求饶，也没有间或一闪的红绿光束的影子，而是沉浸于一片死寂.......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作为食死徒总部的马尔福庄园不同于往常的诡秘氛围。
在一间设有华丽落地窗的会客厅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表现得十分不安。
她坐卧不宁地徘徊在窗口之前，脚下无意识地跺着那绣金线的波斯地毯，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住窗外那扇高大的锻铁院门，毫无血色的双唇不住地哆嗦着。
而她的丈夫，则将脸深埋进两手中，浑身僵硬地蜷缩在房间角落的一张扶手椅里，显得无比萎靡。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到脚跺在毛毯上的闷响，和壁炉中炉火欢快跳跃着的噼啪声。
一种恐怖的情绪正显而易见地在这屋中悄悄蔓延。
“卢修斯，看样子你的妻子对你们的小德拉科可没什么信心......不是吗？”犹如蛇一般的咝咝低语突然打啵了这种不详的死寂。
纳西莎和卢修斯被惊得浑身一颤，可谁也不敢回过头与那双骇人的红眼睛对视。
“主人......他还太年轻，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差错，我......”卢修斯缓缓抬起了那张形容消瘦，黯然无光，额角有冷汗渗出的脸，用颤抖的嗓音小心翼翼地挑拣着合适的词句。
纳西莎不动声色地快步走向他，苍白纤长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丈夫的右肩，他于是又蔫了下去，噤口不言。
夫妻二人就好像依偎在一起无辜的小动物，深深惧怕着房间中央那个面对着炉火一动不动有如石雕，却随时可能对他们施以可怕伤害的野兽般的男人。
“是的......”伏地魔用一种戏谑但透着森森寒意的口气的轻声说道，“古老的马尔福家族仅存的纯血种后裔，刚满十七岁。然而对于伏地魔大人交予他的伟大而光荣的任务来说，还是太年轻了......是不是？”
扑通一声，女人瘫倒在了地摊上，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抽泣着，她的丈夫低低呻吟了一声，再次将脸深埋了起来。
“卢修斯，我想你大概还不会愚蠢到以为我喜欢让年轻纯种巫师的血白白流尽吧？这是为了惩罚......还记得吗？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他使你免于阿兹卡班的囚禁，”从那细长的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冷笑，伏地魔在手指间转动把玩着自己的魔杖，将目光从炉火上移开，转而投向了窗外紫衫树篱外的一片虚空，“但总得有人替你.......替你弥补错误......那些可怕的错误。”
卢修斯突然以一种古怪的，痉挛般的姿势匍匐在地上，爬向他那浑身透着杀意的主人，亲吻着他的袍角。“我的主人......主人允许了贝拉他们去协助德拉科，您是伟大的，慈悲的，求您原谅我可鄙的愚蠢的错误和失败，求您放过德拉科吧.....”
伏地魔并未答言，一种残酷而扭曲的笑容悄悄浮上了他瘦削怪异的蛇脸，看上去令人无法直视的可怖。
“这得看小德拉科今晚的表现.....是不是？”
不知又过了几个静默的，令人窒息的钟头，原本一片沉寂的空气终于起了异样——瘫坐成一团的纳西莎从地上猛地跳起，如同被烧得通红的针尖扎了一般；跪伏在地的卢修斯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转过脸去呆望着他的妻子；而伏地魔简直难抑心中的狂喜，跨着急促迫切而无声的步伐直奔那扇正对大门的落地窗，黑色的长袍在身后飘动，一双诡异的红眼因激动而愈发充血，犹如两团熊熊烈焰，在玻璃上倒映出骇人的火光。
大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沉而重，杂而乱，有女人的尖叫和狼的低嚎声夹杂其中。
“他们回来了......”伏地魔将脑袋微微偏向一侧，透过窗子看到大门被一个毛发蓬乱身形猥琐的男人冲破，紧接着是一个披着波浪黑长发的高个女人，一路骂骂咧咧尖声大叫着追赶着前面的男人。
他以耳语的音量轻声说道：“急于向主人表功的狼人和忠心耿耿的食死徒......你说还会有谁回来呢，卢修斯？”
马尔福夫妇紧紧地攥住了彼此的手。纳西莎发出了很响亮的呜咽声，鼻子尖完全压在了玻璃上。
窗外，驼背的卡罗兄妹一边粗鲁地大笑着一边向屋子冲来......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们想要的——一个身材瘦削瑟瑟发抖的男孩，在一个披着黑斗篷浑身僵直的男人的护送下正朝这边走来。
“哦！谢天谢地！”卢修斯抱着只尖叫了一声“德拉科”就昏过去的妻子，如释重负，枯槁的面容显得憔悴而疲惫。
门被贝拉特里克斯一脚踹开，她红光满面，就像她的主人一样怀着溢于言表的狂喜：“主人！我们杀死了.....”
“邓布利多！”格雷伯克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身后，一张狰狞的脏脸上挂着血污和那讨好而恶心的笑容。
“哦！该死的杂种！”贝拉特里克斯气愤地尖叫着，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肿眼皮下射出两道极为凶狠仇恨的光来。
“怎么？娘们！我们都有功劳！而你不过是事后可有可无地接应了一下，有什么好猖狂的，他妈的......”他毫不示弱地咆哮着，呲着一口鲜血淋漓的尖牙，阿莱克托·卡罗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啐了他一口。
“够了。”伏地魔的声音高昂而冷酷，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贝拉特里克斯以一种狂热的神情迫切地望向她的主人，格雷伯克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阿不思·邓布利多.....麻瓜和泥巴种的保护人，霍格沃兹睥睨一切的校长，巫师界伟大的精神领袖，在我通往理想国度，永生之路上最棘手的敌人......现在，死了？”伏地魔歪了歪脑袋，骇人的红眼珠转了几转，像两团流火，逼近了众人身后，“是你做的吗，我们年轻的马尔福先生？”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伏地魔转向了门口，德拉科·马尔福惨白汗涔涔的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瞬间消失无踪，他浅灰色的眼珠因惊恐而开始外突，嘴唇颤抖着，嗫嚅着：“不......”
“不是他做的。”一个沉稳冷静得多得男人的声音在小马尔福的背后响起，“原谅我的擅离职守，主人。虽然德拉科成功地将他们带进了霍格沃兹，但我认为我不得不帮他们一把......是我的杀戮咒中了邓布利多，主人。”
拖着黑斗篷，蓄着披肩黑发，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从马尔福少爷的身后缓步走出。
当贝拉特里克斯那张忿恨怨毒的脸也终于消失在门后，伏地魔一扬手将门上了锁，落地窗两侧那厚重华贵的绸缎帘子也应声而合，门外的喧闹声瞬间变得遥远而不可捉摸。
现在，屋内唯一的光源便是那此刻依旧欢欣跳动着的壁炉之火，和伏地魔闪动着耀眼红光的双眸。
这两道可怖的红光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立在他面前的这个波澜不惊表情毫无起伏的男人。
瘦削，黑斗篷下的袍子显得松松垮垮，体格并不算健硕，身材勉强算是高挑；一头有些油腻的黑发像帘子一样披散在那张阴郁的脸四周——那张脸，看上去像曾被一场久远的，致命的精神伤害重铸过了，罗马式鹰钩鼻的两侧有两条深深的沟壑，方正的额头不再光滑，是一种稍显粗糙的轮廓，两颊的肌肉线条格外分明，颧骨突出有棱角，眼窝深陷，但不至于嶙峋；蜡黄色的皮肤底色昭示着童年时期的营养不良，然而其上嵌着的那两颗黝黑的眼珠和那像鹰翼一样微微耸起的剑眉，却给人另一种深不可测，疏离的气质的印象，两片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总是抿着，仿佛是在压抑什么难以承受的苦痛。
阴沉，坚韧，冷酷，随便你去揣度或描述，似乎没有一个适合他这副面相的形容词。
“贝拉特里克斯似乎对你......不是很满意？”伏地魔轻声问道，依然用那似乎能灼伤人的目光在他僵直的面孔上搜寻发掘着，最后聚焦在了他那乌黑眸子的一片深邃之中。
斯内普没有避开这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凝视。不动声色，聚精会神，最大限度地封闭和粉饰头脑，才是此时最好的反应。
“‘大概是因为我抢了她外甥的功劳’，西弗勒斯，说得好......”伏地魔咧起了皱缩的无唇的嘴，狞笑着，“没什么头脑的蠢女人才会以为我会把如此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小毛孩。我原本的计划一直都是等德拉科失败之后再把邓布利多留给你处理......可妈咪的心肝宝贝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谁能想到呢？至于，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把这任务派给你，除了惩罚卢修斯的缘由，我是希望你能多做几天，那边的密探......”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伏地魔眯起了眼睛，将那张可怖的扭曲的蛇脸又凑近了他几分——这是个凶兆。
“可你提前暴露了，没有我的命令，擅自出手，我想......刚才是刚才，现在，我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这是伏地魔大人亲手交给马尔福的任务还要出手？为什么你不惜暴露密探的身份也要如此？你从不是个莽撞的人，西弗勒斯......当然我也承认，霍格沃兹很快就不再需要密探......但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难捱。伏地魔那嘶嘶作响的嗓音在墙壁之间反射回荡。
他依然面对着无声摄魂取念的考验。
“纳西莎的请求，牢不可破的誓言，仅此而已，主人。”回答简单，干脆，所以才能显得可信。
屋内的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半响，伏地魔终于移开了目光，略显疲倦地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卢修斯马尔福娶了个跟他蠢得不相上下的妻子，恩？我可以原谅你在一个哭哭啼啼的疯婆娘跟前所犯下的小小错误，毕竟也已经无伤大雅了......我只是借机想要看看，一个待在敌人身边的时间比在主人身旁还要长的仆人，是否依然对他的主子知无不言，忠心可鉴......”
“当然如此，主人。”斯内普犹如耳语般的低喃声刻板，不带丝毫情感，但颊边的肌肉已略微松弛。
“我信赖你，西弗勒斯，尽管我每次对你使用摄魂取念要比对其他人困难得多......但我倾向于把这解释为你的头脑构造的复杂程度不同于常人，而非你是个比伏地魔大人要高超得多的大脑封闭术师。”伏地魔将目光投向炉火，仿佛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似的放出了一声尖锐短促的讥笑声，像是自嘲。
斯内普的脸色骤然惨白，却又转瞬如常。
“好了，开始谈正事吧......”伏地魔随手用魔杖一划，两张带扶手的软椅从屋子那头无声无息地飞来，随即在炉火旁轻巧地落了地。“坐下，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开始......”
即使是在仲夏夜的夜晚，房间里的炉火也是不合时宜的存在，对于斯内普这样的常人来说远远谈不上舒适。他只能猜测，唯一的解释就是伏地魔和他的宠物纳吉尼都是变温动物，需要这炉火来维持体温。
他一言不发地入座，将两只手规矩地叠放在膝头，双腿木然地交叠，后背绷直，微微前倾，使自己看上去全身僵硬得就像一座石像。
伏地魔也旋着身子坐下了：“现在，邓布利多死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想，你也知道，伏地魔大人一直渴望着接管霍格沃兹，这个人们一直传言，是他唯一不敢接近的......”伏地魔的五官因为不愉快的回忆而开始扭曲，两眼闪动的光芒近乎残酷，“......但现在都该结束了。西弗勒斯，我将安排你继任校长之位。”
他扬了扬眉，并不意外。
“我还会将卡罗兄妹安插进学校，协助你管理学生......有多少人目睹了你杀死了邓布利多，他们敬爱的，前校长？”
“就一个，但是很棘手，是哈利·波特，主人......”
“又是他，大难不死的男孩？哼......一会再谈他的问题，西弗勒斯。在《预言家日报》上发表几篇报道，民众就很难全盘接受一个小男孩单方面的说辞了，这不打紧......”伏地魔又开始在手指间转动着他的魔杖，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您的决策永远是那么明智，主人......”
“只可惜永远是一群猪脑子的废物在执行。”伏地魔冷酷地说道，“但是你不一样，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总是对你另眼相看，希望你这次也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你今年多大了？你有可能将是霍格沃兹史上最年轻的校长，来自斯莱特林的......”
“也许是的，我今年三十七岁，主人，无上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马尔福庄园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