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喵period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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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两只猫注视着洗澡是怎样的体验？
在她准备继续回忆那个几乎向所有与会者表明二人关系的宴会时，猫叫二重唱和门被抓扒的声音逼迫她拉回思绪，把头伸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同时，两只猫的动静陡然变为了二倍音量。
“这就来。”她将贴在面庞上的长发顺着额头向后拨，眨掉睫毛上的水，扶着浴缸光滑的白瓷边沿踏上地板——光脚，没有裹浴巾，直接水淋淋地走去打开门。她确定豹纹猫在仰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后退了一点，借着光源她也看到它的瞳孔收缩了一点。而皮罗什基则毫不迟疑，蹭着她的脚踝就蹿进了内间浴室。
“哦？你不想进来？那我就要关——”话音未落，豹纹猫就朝里冲刺，她立刻抬脚去拦，扑跳的豹纹猫正巧落在她的脚背上，被她半架在了空中。她感到它温热而沉甸甸的身体，以及腹部被她微微濡湿的毛发。豹纹猫扭头看她，做出了抱怨的口型，却没发出一声像样的猫叫，咂了下嘴，挣扎几下踹开了她，也跑进了内间。
在身上的水蒸发变凉之前，她叹了口气，尾随两只猫，回到了浴室里。
再次泡入热水，她条件反射地喟叹一声，让身体逐渐回到让人昏昏欲睡的温度。皮罗什基蹲坐在架子上，盯着她的神情一如既往地聚精会神，真真切切地担心着她会被冒着热气的怪物淹死；而另一位毛色艳丽的先生则懒洋洋地半躺在浴缸较为宽敞的边沿——恰好紧邻她枕着的部位，却没有分给她一丝注意力，反而是懒洋洋地半睁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
“没心肝的小混球。”她伸出手，朝它弹水珠——它终于看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对视仅两秒后，又低头舔起了爪子。
她得承认就算被这样冷漠地对待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它的悠闲所感染，某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许放松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尤里去了哪里——仿佛蒸发了一般，但她直觉上对方并非卷入了什么需要拨打101或者102的事件，就如突然不见的手机，焦躁地寻找半天，在确信已如失心失肺般失去它时，静静地出现在某个为了搭配衣物而只背了一次的包中。她甚至觉得他并未隐藏自己的踪迹，或许极有可能在她附近，只是在等着她发现，等着她找到他而已。
她被自己这种把对方当做隐形人的奇怪想法逗得兀自笑了一声，令皮罗什基从架子上站了起来，蓄势待发准备扑过来救她，她只好先行从水中起身：“哦，蠢姑娘，我没事。”免得多一只落汤猫，她可没有更多的精力再为另一个小家伙洗澡。
她索性就这样胡乱裹着浴袍走出了浴室，光着脚，带着一路逐渐浅淡的水脚印，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各自打着结。皮罗什基只跟着她到楼下，看她远离了“热水怪兽”，便安了心，卷了卷尾巴便朝猫窝踱去，整只猫都写着“困”；而另一只则安安静静地跟着她一路进了卧室，漫不经心地扑着她没系好而半拖在身后的腰带。
她懒得管它，看到指甲油有些脱落，便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垂着头，慢吞吞地补。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她想，手上却重了些许，笔触溢出了点，圆润修长的指甲看起来变得丑陋，仅仅因为走歪的一笔破坏了整体的平衡。她感到有冰冷的水滴在脚背上——来自她并未吹干的头发；接着有更多的水滴落在手背上，桌面上，而它们是热的，带着她眼睛的温度的。
豹纹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并不专心的玩耍，热烘烘地半蹲在了她的脚边，两只前爪轻轻搭上她的膝盖——被无情地踢走：“滚开，”她颤抖着手拧上甲油的盖子，从第三个抽屉深处悉悉索索地摸出了烟与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吐出了烟圈。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失态了？
她一手夹着细长的烟，另一只手按住眉心，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我能处理好’？”尤里猛地夺过她指间的香烟，毫不留情地掷进她面前不知道第几杯AMF，红色的火星立刻死去了，弯折的烟可怜巴巴地漂在蓝色的酒液上。但只换来她的一声口哨和“漂亮的射门！”——这显然让他更恼火了，混合着嘈杂的人声与音乐声，她看得出他的怒气正达到一个临界点。
她不紧不慢地翻了个白眼，重新摸出烟盒，咬出一根烟来，打火机却再次被对面的金发青年劈手抢过。她并不与他争，含着烟，敲了敲桌子：“尤拉奇卡宝贝，你毁了我的酒，还要夺走我的‘普罗米修斯’？行行好，留给人类火种吧，那可是希望。”看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拙劣的玩笑而发笑，她做出恍然的神情：“哦！你也想来一支？”随即夹出了唇间的烟，却在对方的注视下意有所指地舔了舔烟嘴，才调转了烟的方向，作势要塞进他的嘴里。
在带着齿痕的烟嘴即将进入那双粉色的薄唇之间时，她的手腕被强硬地钳制住了。
“真抱歉，看来是我意会错了。”她笑着松开了手指，香烟可怜地在桌台上着陆。“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呢？就不担心你的小女朋友嫉妒得发狂吗？”她拨开额发，一小块淤青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她那种感情的后果，无辜的我，可是吃够本了。”
青年的目光闪了一下，立刻又坚定起来：“那件事我很抱歉，无论你提多少次，我都会和你道歉。但这和你现在身处这里，半分关系也没有，”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加大了力度，“你说了，‘我能处理好’。”
“那你也该记得后半句是‘别多管闲事，混账’。”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很难说两个面对面的人哪个火药味更足一点，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吐出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之间，一切噪音在这里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切断，空气坚固得好似水泥。先败下阵的反而是她——酒精终于迟到地开始发挥作用了，然而她努力维持着愤怒的表情。但这在观察力敏锐的对方面前毫无作用，钳制者叹息一声，把小费拍在台面上，拽起她就离开，干脆利落，留她在后面踉踉跄跄，骂骂咧咧。然而无论是侍者还是客人都无人解救她，前者拿钱办事，后者忙于享乐——夜晚还很漫长。
站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被冷风一吹，她打了个激灵。
“清醒了？”手腕终于被放开，金发青年双手插在衣兜内，夜里反而愈发透绿的双眼冷冷地盯着她。
欢闹被甩在背后，厚重的门把夜晚割成两个世界，这边是让人无法适应的寂静。她揉搓着被捏红的手腕，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喉咙：“不。”
“我已经和布莱尼娅分手了。”他突兀地开口。
“关我屁事……”她的咒骂却被他打断：“我只是在赌气。我没想到会造成反效果，我发誓我从未想真的伤害你。对不起。”
她愣了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你的小女朋友叫布莱尼娅啊，现在知道给我留下这么个标记的人”——她点了点额角——“的名字也不晚，谢谢你。”
对她露骨的挖苦，他选择了沉默。这种一反常态的良好态度反而让她更加不满：“不过你，大名鼎鼎的世界冠军，尤里·普利赛提，未免太过自恋了，‘伤害’？就凭你？”
“如果没有，”绿眼睛的青年抓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拉近自己，她甚至可以隔着自己的酒气和香水味，闻到对方套头衫干净而温暖的味道，“那你为什么在哭？”
“你这混蛋…！”对方却没能让她把剩下的话骂完，而是全堵在了唇舌中。她挣扎得越凶，他的力气就越大，毫不放松，最后成了一个泪水与血腥气混合的吻。
她睁着眼睛，看着夜空，看着星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是极静的，却也是极凶猛的，仿佛黑豹，咬住了猎物便绝不松口。五官轮廓分明的脸被招牌闪烁的灯光分成两半，光中的一半仿佛睫毛沾着她的泪，影中的一半湮没在半长的金发下，晦暗不明。
“放弃你自己并不能让你的父亲回心转意，更不能让你的母亲……多停留一段时间。”他停下了这个完全不温柔的吻，但仍保持着耳鬓厮磨的距离，“我很抱歉，但你需要看清楚。你的父亲离开了，而你的母亲去了该去的地方，而这些，这全部，都不是你的错。”
她终于扑在尤里的怀中大哭出声，双臂的力气将他抱得生疼，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下地顺着她的头发。
手指被烫到，她猛然惊醒。
周围是不能更熟悉的卧室，夹着烧到屁股的烟头的手指甲油涂了一半，胡乱裹着的浴袍有些松开，而扑开她腰带的始作俑者正蹲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喵呜喵哇一刻不停地吵闹着，长尾拍打着桌面，小巧的头颅前倾，猫脸严肃中带着焦躁，不能比人类更加人性化。
她终于笑了出来，拍拍豹纹猫的头顶，告诉它自己没事。它柔软的毛发让她安下心来。她在这里，不是当年失去了母亲又被父亲彻底抛弃、和尤里分了手并被他的新女友霸凌、自暴自弃的那个她。
她现在已经和当时判若两人，然而今夜突然的失控虽然远不及当年，但本质上却是相同的。不论过了多久，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她。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同时又突然发现，尤里早就明白这点，不然也不会对她伸出手去。
早了她不知道多少年。
她抹掉眼尾的泪水，笑着对把尾巴缠在她手臂上的豹纹猫说——并不在意它能否听懂，她只是想说而已：“那天晚上，我们在车里做了。你不知道他看到我拔掉车钥匙时，表情有多惊讶。哦，那个表情我可以记一辈子，”她咯咯笑起来，蠢得像个小女孩，“后来我趁他睡着，在他腿根画了冬紫罗，特别好看！他以为我忘了，实际上我记得每一笔每一划。”
猫的眼睛眯了起来，整只猫都僵硬了，而她讲在兴头上，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异常：“我猜他讨厌失身酒的缘故，就是女人会因为它从猫变成老虎，变得野性，难以招架。”她用鼻尖去蹭猫大而笔直的耳朵，而耳朵抖了抖：“他大概连那是冬紫罗都没有认出来，啊哈，真是个笨蛋。‘占有欲’，那是我打的标记。”
他弄丢了她，他便把她找了回来，虽然方式并不令人愉快，但她绝没有吃丁点儿亏。而现在她弄丢了他，她便要把他讨回来。
她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喵period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