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至尊劫》壹五平安树

3、第三章:对不起.没能与你白头

　　“娘...我怕...”车厢内，传来少年颤抖的声音!
　　他虽然没有看见雪人爆裂的一幕,也没有看见随后露出的如同恶鬼般的死人,但那些对话,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十二岁了,不算小孩,对于很多事情,已经有了自我的判断，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小凡，不怕！你不是一直要做大英雄嘛!大英雄,可不会害怕任何的事情!"中年美妇神色郑重,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柔弱以及笼罩的忧愁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
　　作为当年万众瞩目的赵国小公主，她不只美丽,不只聪慧，她还有一身就是男儿也会汗颜的武艺!
　　只是当年,在她毅然离开赵国皇宫,与父亲一刀两断,远走天涯时，她就发誓,今生不会用学自赵国的武艺,杀任何一个赵人,杀任何一个陈人,她只想做他背后的女人,只想做一个温婉的贤妻良母!
　　可是，她知道，今天这个誓言,将被打破!
　　她了解自己的男人,那是一个哪怕站着死,也不会屈服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在交出陈家"盘古玉"的前提下!
　　少年不知道中年美妇此刻的心思变化，不过听了美妇的鼓励后,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恐惧，似乎去了不少...
　　这一切说起来话长，但其实,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车厢外，陈孝平在那两个死尸般的人从雪人中出现的瞬间,抬手一扬手中的皮鞭，体内的真元立刻贯穿整个皮鞭，"噼里啪啦"声中，皮鞭寸寸碎裂，露出了一柄隐藏其内，雪亮的软剑!
　　剑长三尺三，柔软若蛇，轻轻摆动中，在四周飞雪的映照下，闪闪夺目,泛着幽幽的冷光!
　　“有意思，早就听说陈国第一神剑"飞雪剑",落在了你的手中,没有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哈哈，看来我兄弟二人这次出马，收获将会不错！”那个声音又响起，不过这一次,陈孝平看的很清楚,一直说话的,是右边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嘴唇微动，双眼泛着贪婪的光芒...
　　左边的人似乎不喜欢说话,有些沉默寡言,闻言笑了笑，不过眼中同样也闪过了一丝贪婪...
　　“你们二位，谁是催魂，谁是判官？”陈孝平面色平静,长剑在手，他的身上涌起了强大的自信，亦如当年在战场与人厮杀一般，但此刻不是在战场,乃是江湖厮杀,他平身不喜杀无名之辈，所以动手前,他颇为好奇，想知道二人具体的姓名..
　　“老夫催魂，这是我大哥判官！”右边那人倒也没有隐瞒，神色轻松,看着陈孝平,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其实也确是如此，"催魂判官"一旦出现，无论是高墙深宫中守卫森严的帝王，还是天涯海角的逃犯，没有人能躲过他们的追杀，从来没有...
　　同样的，他们到底是如何杀人的,也没有人能知道!
　　有人说,他们的剑很快,快得如同闪电..
　　也有人说,他们体内的真元很强大,强大的如同滔滔江海...
　　更有人说,他们会妖法,一个眼神就能勾走被杀者的魂魄...
　　传言很多,但真正见过他们出手的,却没有,从来没有...
　　因为看见他们出手的，无一例外,都死了,进了坟墓,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甚至,据说就连指使他们的国师，帝王，都不知道，没有人能知道...
　　不过,陈孝平不信邪,作为一个能统帅三军的人物,他有着强大的自信!
　　“你们二位,谁先出手，或者说，是一起出手！”陈孝平身形一闪，人就跃下了马车，长剑指天，缓缓问道!
　　“对付你一个区区的凡人,老实说,根本就不配我们出手!不过,今天嘛,怎么都要解决了你..嗯,大哥的修为比我高,肯定更不愿意出手,这样吧,就由我来送你上路!"催魂神色不屑,摇了摇头，缓缓走出..
　　“凡人，哈哈,说的你好像是仙人似的！也罢，今日就让我陈孝平领教一下你们这些所谓仙人的绝招！”陈孝平哈哈大笑,隐有讥讽,手中长剑缓缓下移，遥指催魂..
　　"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对付你，其实只需一招！”催魂嘴角露出了冷笑，他走的很慢，缓缓地走着,但似乎又很快,二人原本相隔三丈的距离,他居然只是走了四步,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就到了陈孝平半丈处,而更加诡异的是,在半丈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消失了，凭空的消失了...
　　“妖法！”陈孝平内心嘀咕了一句，不过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统帅,他的反应那是相当的快,手中之剑立刻挥出,密密麻麻的剑花出现在身体四周,形成了水泄不通的剑光屏障,护住了全身..
　　“平哥，小心！他们,他们好像是修仙者!”身后传来了中年美妇的惊呼..
　　陈孝平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的夫人也懂一些所谓的妖法，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的眼前一花,紧接着,他的眼睛突然睁大，很大很大,如同看见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他的面前, 一只灰色的手,凭空出现，诡异的突破了剑光，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
　　在这只手抓住脖子的瞬间,陈孝平感觉从对方手中传来了一股,一股自己无法抗拒的巨力,那力量如同天威,在这股力量之下,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消失了,昏昏沉沉的,好似要睡去,他努力的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三十年寒暑苦苦练就的武艺在对方的手中,好似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丝毫的作用,自己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弱小,双眼溃散,正在睡去,正在睡去中死亡....
　　隐隐的,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全身灰色,如同死人的人出现在了眼前，那人的脸庞狰狞,目光透着无情,他知道那是催魂...
　　此刻的催魂,真的如同催命的死神，在抓住他脖子的瞬间,在他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轻轻一捏，"咔嚓"之声响起,声音很轻很轻,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气管碎裂的声音,如同一种死亡的乐曲,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紧接着,那只手松开了,连同那个人,飘然远去...
　　在这手松开的瞬间,陈孝平眼前的一切都恍惚了,灰茫茫一片,他感觉体内的生机随着那只手的离去放佛没有了,自己正在急速的死去,他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天空是灰色,到处都是灰色的,风好像很大,雪也很大,自己正在死去,在风雪飘摇的世界中死去....
　　"我死了吗...我就这样死了吗..."
　　陈孝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就这样死了...
　　他想不通那催魂到底是如何到的他眼前，又如何不惧怕他的剑光，又如何那么轻易,那么轻易,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杀了他.....
　　带着这些疑惑,这些执念,他缓缓的,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连同手中握着的那把剑,那把伴了他一生的剑，倒下，倒下...
　　在倒地的瞬间,仿佛一种本能,一种灵魂的天性,驱使着他,用出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费力的回头,回头....想要看看车厢，看看车厢中的人..
　　"对不起..没能与你白头..."
　　"对不起,没能照顾你一生..."
　　他想要说,想要说最后的,唯一的话,却说不出来,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任何声音,再也说不出来,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到了中年美妇流着泪，肝肠寸断,扑来的身影...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陈小凡,嘶吼着,仇恨着,冲出了车厢...
　　他笑了,流着泪笑了...
　　“父亲..”
　　“平哥..”
　　亲人悲痛而又凄厉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他死了,在回头的瞬间死了,在笑与泪中死了,一生的缘分尽了,至此,阴阳两隔.....
　　冷风如刀,爆雪若剑,在这冷酷的天地洋洋洒洒,呼啸着,肆虐着!
　　风雪中,伤心欲绝的妇人,号啕大哭的少年,他们的天塌了,他们人生的希望碎裂了,他们的泪水,他们的呼喊,成为这冷酷天地的绝响，在这无情的世界久久回荡...
　　中年美妇几乎是扑倒在了陈孝平身上,他抱着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的尸体，脸上的泪水如雨，心中的悲，心中的痛，在这一刻就算用尽世间一切的语言,一切的笔墨,也无法描述,无法形容..
　　在她身后，少年陈小凡早已摔倒在了冰雪中,他的膝盖正在流血,他慢慢的爬,慢慢的爬,一步一步正在爬来,他的眼中,泪水弥漫,但滚滚的泪水似乎也无法掩饰,他幼小目光中,那滔天的仇恨,那欲粉碎这片诸天的仇恨....
　　“平哥,你好自私,你好自私....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我是不会独活的.."
　　“我这一生，最幸福的就是因为你,遇见了你,和你成亲,为你生下凡儿....最遗憾的,也是因为你...因为你,死在了我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