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自走人形灯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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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嚯，西索。
打认识伊路米的那天起，有趣桑就知道自己早晚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西索……”他神色疏离地让这个名字流淌过自己的舌/尖，“完全没听说过的人呢。”
“暗/杀目标全都是名流的话，揍敌客家早就没生意做了。”
“但我们都知道，”有趣桑放下塑料小叉子，和伊路米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能够淡出公/众视线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伴随着他的动作，管家上前撤走了空掉的餐具，呈上了伊路米允诺过的甜品——
一碗西梅泥。
这份经典婴儿辅食装在同样饰有三毛狗头的防摔碗中，饶是有趣桑也着实语塞了一会儿。不过想来也是，有前面的宝宝面打底，甜品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食品。
“成吧，我还以为你会抬一座火焰阿拉斯加来堵我的嘴呢。”他拿起勺子。
“没有必要。你的性格我很了解，不会把亚路嘉的事情说出去的，所以虐待一下也无伤大雅。”
“你知道这是虐/待就好。”有趣桑其实要求不高，他优雅地舀起一勺西梅泥，开始每日例行的糖分摄入。
他知道伊路米仍在看着他，空洞的目光像杀手掷出的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身上，但管他呢，有趣桑愉悦地感受着西梅的甜味，这件事滴水不漏，他确信伊路米找不到一点可疑之处。
伊路米确实没有多想，杀手生活令他经历过比这更巧合的事情。但他却没见过有趣桑这样的人。
他不由得回想起梧桐的汇报，忠诚的管家带回了每一点细节，让伊路米没有亲历却仍能想象出粘稠的血、湿润的器官，以及它们簇拥着的、有趣桑的微笑。
“捧着内脏的时候，有趣桑根本没觉出自己在笑”，这是梧桐的原话。显然，直到现在有趣桑都对自己的这个反应毫无察觉。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机会，他亲手掏空了自己，这绝对称得上走投无路时的疯狂，但那些被精巧取出的器官又透着绝对的冷静。
无疑，有趣桑是个怪诞的矛盾体，但又矛盾的那么和谐。
这带着一丝病态的吸引力。
伊路米继续盯着有趣桑，光明正大到不像个杀手，而对方只是低头吃着西梅泥，大方地任他打量。
这个人他控制不住，伊路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意识到这一点让伊路米心情复杂。他还记得这段实验性/友谊的目的，现在答/案已经有了，他该抽身了。
但就在这时，原本老老实实吃饭的有趣桑就像和他有心电感应一样，忽然抬起了头：
“那这次暗/杀还要一起吗？”
伊路米从来不害怕对视，对上他，哪怕奇犽都只有挪开目光的份。但不知为何，这次心中一颤的却是他自己。
“……嗯。”
“挺好，看来我们都没有因为这次受伤留下/阴影呢……那么再之后还照例是去办我的事？”
“嗯。”
“不过这次不是替猎人协会干活了，我啊，刚刚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果然，’伊路米看到有趣桑向自己眨了眨眼睛，那种狡黠的神色让他心中警钟大作，‘果然要给奇犽插上针呢。’
人类之间的影响实在是太过捉摸不定。
亚路嘉也好，未来可能出现在奇犽身边的其他人也好，一个不受任何影响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才是对揍敌客家族、对奇犽来说最好的定位。
有趣桑在装饰着各种卡通糖果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一阵阵甜味从门中飘了过来。
“糖果展销会，”他慢悠悠地开口道，同时向里让了让，供一群孩子尖/叫着从他身边冲进去，“这次的目标很有童趣啊。”
和西索的气质明显不符，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有趣桑好奇西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无论如何，糜稽不会出错的。”他身边的伊路米坚定地迈开了脚步。
会场内部空间很大，充斥着鲜艳的颜色和闪着微光的糖纸，不同糖果的香气混在一起，让空气变得有些甜腻。对大人来说虽然如此，但所有的小朋友都乐在其中。
有趣桑跟在伊路米身后走了进来，看起来有些担忧：
“在这里杀/人会给祖国的花朵们留下心理阴影的吧。”
“杀手不需要考虑道/德。”伊路米轻快地回答道，“相反，这些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实在让人分心，很难集中起来去寻找目标呢。”
“要分头找吗？”有趣桑体贴地问道。
“不必，我有个更严峻的任务要拜托给你，这是我的卡，麻烦帮我给阿奇买一下这个季节限定巧克力。”
“……了解，买完之后我去找你。”
一声轻轻的“嗯”传到有趣桑的耳边，而伊路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呼~那么巧克力区会在哪儿呢？”有趣桑自言自语着，将卡收进口袋里，踮起脚环顾四周。
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但并不是巧克力，而是不远处的柱子上贴着巨幅口香糖广告。“美味持久，久到离谱”八个大字久久回荡在他心间。
果然，所有不合理的事情在西索身上都自有其合理性。
伊路米的第一站是监控室。要想在这样大的场地中找到特定的某个人，查看监控无疑是提高效率的好方法。如果对方没有在监控中/出现也不打紧，他只要去筛查那些监控死角就行了。
伊路米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保安的协助（当然，少不得在对方脑袋上插上一两枚钉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目标非常显眼。那头红发简直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为杀手指明了方向。
那个名叫西索的家伙正坐在某间空荡的地/下仓库中堆纸牌塔，看样子还哼着什么小曲。
‘这下有趣桑不需要为小孩子们的心理阴影操心了。’伊路米转身离开。
而在被他抛在身后的监视器屏幕中，西索忽然抬起了头。
“要来了吗？~”他轻声的自言自语伴随着窃笑在回荡于地/下仓库之中。
被委托来处理自己的杀手正在路上，但西索并没有因此放弃手头的工作，他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垒着纸牌塔。这项娱乐他驾轻就熟，没花多少时间便来到了最后一步。
他三指夹/着最后两张扑克，将它们放在了顶上。
就在手指脱离开纸牌的那一刻，西索的金瞳骤然收紧了。
同时收紧的还有他事先黏在仓库天花板上的念。这根弹簧拉动他迅速向斜上方躲避，闪开了从身后死角疾射而来的攻击。
他在半空中扭转过身/体，正好看到纸牌塔在一排钉子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在猎物最专注和兴/奋的时候出手么……”他的舌/头舔shì过下唇，“思路没有问题，只可惜，你应该在我推倒它的时候再出手的~”
他的快乐不来自于完成，而是来自于摧毁。
西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轻巧地落在了一个一人多高的货箱上，但举目望去，明亮的白炽灯下不见一个人影。显然，他的对手是一位隐匿大师。
而且……
“不愧是揍敌客~不过别搞错了，”西索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真正的猎物，是你才对~”
回答他的，是一枚比之前更加迅猛的念钉。
虽然揍敌客主打暗/杀，但不是每一次行动都能像这个词的字面含义一样悄无声息。暗/杀有时也会演变为激烈的正面对抗，正如伊路米现在正在做的那样。
他的对手很强，无论是肉/体还是念都如是，而这个障碍物遍地的仓库虽然很适合自己隐藏，但也同样适合敌人结合了橡胶与口香糖的念能力。对于杀手来说，目标太过强大属于赔本的买卖，但雇主既然付了款，伊路米就会全力以赴。
激烈的交锋中，不知是谁丢出去的什么东西碰到了开关，灯突然灭了。不是一盏，而是全部。
人的眼睛之所以可以看见东西，是因为视网膜中的感光细胞可以接收到光的刺/激。而这个仓库位于地/下，没有任何自然光的照射，在唯一的光源被切断后，伊路米便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哪怕他的眼睛可以在没有月亮的黑夜中看清细小的发/丝，也没法在这种没有光的情况下看清任何东西，这是人眼构造决定的。
伊路米停在了原地，如同死一般凝固。在视觉失去作用的情况下，定位就只能依靠听觉了。呼吸声、衣服的窸窣声乃至眨眼的声音，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对他的目标来说，情况也一样。
黑/暗的空间一片死寂，双方都在安静地等待对方泄/露/出什么声音。如果他们再多僵持一会儿的话，西索可能就会随便抬手切个箱子什么的制/造混乱/了，但仅仅两息过后，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不开灯可没办法打架哦，很容易摔倒受伤的。”
漆黑的地/下世界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
饶是西索，这种意外下也不由得顿了一瞬，而在他这短暂的怔楞中，灯已经亮了。
花了一点时间让适应了黑/暗的双眼重新熟悉光亮后，他定睛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中途加入的这位不速之客正站在开关旁，他一手举着一只甜筒，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纸袋，从上面印着的商标来看，里面装的应该是巧克力。
从一层展厅走到这里要经过两层楼梯，他身上零七八碎的东西不少，但西索却没听到任何脚步声。这个人有着非常完美的“绝”。
‘不过呢，一看就是个脾气很大的家伙~’他心中思量着，‘还是这位杀手比较可爱~’
视线微微向旁边一挪，他便看到了伊路米。显然，那并不是关灯时黑发的杀手所在的地方。
‘……暗号吗？’西索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有趣桑的那句话确实是个暗号。而伊路米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我要开灯了，于是便靠拢了过去。
“真是没情/趣的小朋友们呢~”短暂的脑内活动结束后，西索用扑克牌掩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有一种架不开灯也是可以打的~”
正吃着甜筒的小朋友有趣桑：“……”
比起当众BOKI来说，今天的西索污得非常克制呢。
出于好奇，有趣桑打量了一眼西索。
按照时间来算，西索今年应该是20岁左右，他的身/体已经摆脱了少年稚/嫩的模样，肩宽腿长、蜂腰猿臂，是非常适合武斗的身材。尽管年轻了不少，他身上那种轻佻的侵略性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带了一丝年轻人特有的狂气。
有趣桑不知道这段相遇的剧情是原本就有还是被他蝴蝶出来的，也不太在乎事情接下来的走向，反正大概率是这两个人决定狼狈为奸，唯一倒霉的则是那位要买西索命的人。他现在正全身心地关注着一件事：伊路米的那支甜筒已经开始融化，马上就要流到他手上了。
“地下室出乎意料的热呢，伊路。再不快点离开的话，奇犽的巧克力就要化掉了哦。”他不经意地点出了巧克力的主人，以拯救自己将要被融化的甜食污染的衣服。
西索闻言挑了下眉，不甘示弱地凑起了热闹：“伊路~真是个好名字，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伊路米捏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不知是这里面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片刻后他看向了西索。
“所以，这是要撤销委托的意思吗？”他这样问道。
一旁呸喽呸喽甜筒的有趣桑顿时陷入了一种“？？？”的状态。
西索款款换了个姿/势，妖/娆地站定：“Bingo~虽然目的是为了和强者决斗，但杀掉像伊路这样的人还是有些可惜呢~”
“撤单的话也要付全款哦。”
“没问题~”
有趣桑保持着黑人三问的表情，显然已经放弃了思考。
“啊，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确认钱已到账后，伊路米接过他手中的甜筒，“雇主和目标，其实是同一个人呢。”
有趣桑只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此时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自走人形灯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