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慢热，前期伏笔）》今天的名字也好难取

59、跨向未知前路的flag

　　背道而驰，亦非断绝之路。

　　美国纽约，曼哈顿上东区，集中着纽约最富有阶层。
　　一栋氛围静谧的洋房坐落于此，享受了几十年太阳的紫外线。
　　爬满蔷薇藤的白色高墙，一丝不苟地包围着占地颇广的院落。旁人仅能从洛可可风格铁艺大门栏杆缝隙间，窥视到院内罗马柱上累累伤痕。
　　洋房的主人显然不喜大兴土木，因此，洋房略嫌怪异的布置，自洋房兴建以来，未曾有过改变。
　　然而，与几月前风景不同，洋房铁艺大门上缠上黄色封条。封条上没有任何警示文字，四周也没有任何公示提醒，应该是有人私自缠上去。
　　许是洋房主人一直未归，又或者有其他缘故，总之，暂时无人清理这些无字封条。
　　待到逐步升高太阳，慢慢烤热封条。漆黑车辆如幽灵般飘到洋房门前，无声无息停在门前。从左前车门内，一个曾光临此地数次的身影昂首而出——红发被微风拂动的长老，皱眉凝视着封条。
　　脱离驾驶位，身着礼服的戴单片眼镜青年站在车外，一眼从门内望到了结局。
　　纵然庭院花草有园丁细心照看，依然色彩鲜烈，未失去生机。但是，缺乏几个月前本该有的生活气息。
　　三人要找的洋房主人，赵明峰仍出外未归。
　　扎着马尾辫少女，抱着大包裹从右后车门落地。
　　三人向前，无需叫门，铁艺大门无声敞开。长老在最前，伸手抓住大门封条，一把拽下，随手丢到大道正中。其余二人并列随后，依次入内。
　　一路上所有门，尽数向三人敞开，仿佛迎接客人到来。
　　直至主宅内，三人停步。
　　“Mr.赵？”
　　青年不抱希望地开口，果然没有回音。
　　此等流程，在数月内反复重复数次，饶是青年没有刻意记忆，也留下深刻印象。
　　“放下吧。”
　　“可是，长老，赵不在，这么放着没问题？”
　　“没关系，东西不是给Mr.赵。”
　　马尾辫少女不解道：
　　“不是给赵？什么意思？”
　　单片眼镜则心中了然。
　　“如果不把东西拿出来，”青年卸下单片眼镜，“Mr.赵名下不动产怕是保不住。虽说Mr.赵是出资人，但是资金来路估计有问题。”
　　说话间，青年已经将眼镜收进礼服内袋。
　　“长老引入这种出资人，此举属违规。不过长老地位超然，自然免责。我作为炼金协会代表，请求长老进行解释。在解释期间，我会摘下眼镜不继续记录。所有一切权当协会不知情，免得他人效仿。”
　　“艾！既然要帮长老隐瞒，为何要求解释，失礼！”
　　少女厉声呵斥。
　　“如果我不知详情，想帮忙也有心无力。还有，至少叫我艾略特，Ms水。”
　　反倒是长老不在意地摆摆手，向两人解释道：
　　“最早我接触Mr.赵之时，要求一亿美金赞助，他看起来很困扰，这个时候钱应该不够。之后他用一些小手段，把钱弄过来，成功加入炼金协会赞助人队伍。”
　　“在此不追究是什么小手段，只是仍有一事不解。长老不惜如此包庇，非要介绍Mr.赵的理由是？”
　　“真是骗不了你，2019年在拉斯维加斯，Mr.赵看见我作弊，追了我一年。”长老笑道，“那个时候Mr.赵精神状况很差，非把作弊和魔法联系上，算是歪打正着。”
　　听完，艾略特表情肃然。
　　“长老，Mr.赵确实发现您在用魔法作弊吧？为什么要隐瞒，如果协会知道Mr.赵有此种能力，完全可以免去Mr.赵的赞助费。”
　　长老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淡不少。
　　“Mr.赵不过是个普通人，也许有点疯。真这么做，只是向他施加压力，让他脑子更早坏掉。”
　　这回换成Ms水不解。
　　“可是，长老，赵不是看见了吗？”
　　“那又如何，要知道‘疯狂是通往神秘的捷径’。全世界疯人院能看见我作弊的人，恐怕会更多。像这种光是能看见，不能使用与分析的潜力者，协会难道要一一接管？”
　　长老明显不想继续在此事上纠缠，艾略特只好对此沉默，不再继续追问。
　　“在Mr.赵背后的出资人，应该已侵入过宅内。我们把东西放在门口，具体分割就由出资人自行解决。”
　　“可是，长老，万一有人独占这东西，要么分割不均，怎么办。”
　　“我也考虑到这点，所以换了这身衣服。”
　　难得没穿长袍的长老，身上是一整套白色西服。她抬起一只手臂，向二人展示了袖扣。
　　不用长老多说，其余二人也知道。这套西装上纽扣样式，与赵明峰西装上纽扣一样，皆是定制的随身系统控制器。
　　“命令系统中枢，找到全部出资人名单。”
　　虽然第三者可以仿制控制器，可仿制品不能命令中枢查询保密资讯。如果长老没有骗人，这些纽扣无论真伪，至少有着同等最高权限。
　　“尽快解决，做完之后，还要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言罢，长老开始依序操作，叫出系统直接查询出资人情报，随手拟好分配合同。命令系统将合同的立体影像，像店招牌一样竖在包裹旁边。
　　相关合同一经拟定，系统立即反应并进行指示，地砖更是直接放光，标示出包裹理应放置方位。包裹放置到指示位置，系统才能将包裹置于宅内防御机关下，以便应对出资人不轨之举，
　　系统如此轻车熟路，明显不是第一次处理此事。
　　毕竟依长老所言，这种背地里的交易，已持续几十年。
　　在此期间长老从未泄密，一直选择包庇赵明峰。
　　艾略特满腹疑问，但长老选择回避，他除了闭嘴，当然没有第二个选择。
　　毕竟，长老是此世唯一的魔法师。
　　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珍稀之物”。

　　于拉斯维加斯夜色中，长老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街上。
　　她这么做已经有些年头了。从拉斯维加斯还没有出现赌场前，甚至没有驿站时。在拉斯维加斯是一个绿洲，不要说娱乐，仅是毫无人烟荒地之时。在一切文明出现前，长老便经常于此地徘徊。
　　就算有人问，长老也不肯倾诉。也许是嫌解释太麻烦，也许是心存怜悯。
　　真相，未必美丽。
　　为躲避临到身前的危机，长老向着手上戴着的“命运的指环”许下愿望，希冀在宇宙寻得一处庇护。然而，她穿过位于拉斯维加斯上空的平流层，安全降落在地球之后，再也没有离开。
　　这颗被本地智慧种称为“地球”的星星，其所在星系并非与外界连通。
　　由不得她不承认，此处与世隔绝，是被强力祈愿所笼罩的封印之星。
　　封印源自何处，答案早已探得。只可惜若想断绝封印源头，必将影响到地球芸芸众生。
　　从过去到将来，依长老脾性，断断不会犯下如此残酷的罪行。
　　没有成为刽子手意思，找不到第二条离去之路的长老，注定在地球封印里衰朽。
　　明知如此，长老仍想重返外界。
　　平生第一次拥有这种渴望，唤醒长老心中的回忆。失去自由后，方才明了友人对选择的憧憬。
　　为个人理想，长老剥夺友人选择权，亲手在播种了憎恶，埋下纷争的导火索。
　　即便所行饱含错误，长老亦不曾为此后悔。强留友人此举，切实为赚得更多胜机。
　　然则，破镜难圆，积重不返。
　　无法解决的序幕，最终，构筑出崩裂的尾声。
　　不安定因素被点亮，友人经年积压的怒火，灼灼燃起。为报复长老，友人选择最不恰当的时间抽身而退，欲摧毁长老所追求的一切。
　　但是，条件已经备齐，即使长老消失，甚至更多共谋者背叛，也无损大局。
　　虽然无法立时改变世界，至少能长时间维持现状，这已经是莫大的成果。
　　赢得多余时间，即是长老一方的胜利。
　　反过来说，与友人关系破裂，不复当初，则是长老个人的失败。
　　为过去黯然神伤，是最为无聊之事。反省过去功过得失，却极有必要。
　　积极筹备未来，不再以长老等称呼隐藏身份，拾起自己真正的“称号”。若有朝一日，与友再逢，不致落魄失态，令曾与己同在密友蒙羞。
　　“Mr.赵，在外面怎么样呢。”
　　无法对任何人倾诉，选择接受赵明峰的理由。
　　“因为想看看结局。”
　　迈向极端的坚持，甘守破裂的固执，背叛自我的人生。部分灵魂，渐渐转变方向，将初衷抛之脑后。部分灵魂，难离旧情，始终朝向纯粹。持续分裂，充满欺骗，濒临疯狂，平衡的矛盾。
　　这一团乱麻，如何解决，怎么收场，长老很是好奇。
　　许是如此乱的缘故，赵明峰的眼睛才能发挥作用。
　　他的眼睛是地球的馈赠。
　　实际上，有相当数量人类，天生便有这种眼睛。若是正常使用，定会因无法承受，召来灭顶之灾。
　　正因为赵明峰无法正常使用，才可以稍稍看见。可惜，这眼睛的奇妙之力源自地球，要是离开地球，便无法发挥功效。
　　大概赵明峰现在已无法使用眼睛，长老不免有心担心，却又暗笑自己关心太过。

　　不夜城拉斯维加斯，地上灯光火力全开，照亮所有街道。
　　而夜空则与他处一样，无法被照亮的天幕，厚重墨色席卷而过，间或装饰几点星光。
　　忽然，高悬在顶的星星，满溢出白辉。转眼，映得街道如同白昼。
　　胆小怕事的路人惊恐退避，胆大的路人纷纷驻足，抬头观察并议论这奇异天象。
　　“极昼？”
　　“一定是低空流星！”
　　“天气系统怎么没推送雷暴警告？”
　　观看天象的人群，提出一个个猜想，十分兴奋。他们随身各种智能设备，接收指示，瞄准夜空拼命运转，以期记录下所有变化。
　　与人群有段距离的地方，长老凝神定睛观察夜空。许久未尝的危机感，袭向她每个细胞。
　　“趴下！”
　　长老冲口而出的警示，如惊雷奔过人群。
　　天光胜火，坠地成灾。
　　从上空落下的光，落地烧成一片。类似投下凝固□□，根本无法扑灭的火焰，在拉斯维加斯的地表开花，升腾。
　　这来自天空的地狱火，瞬间将大地融为液态。
　　围观群众的生命，被蒸发成汽，散溢。
　　这一切，并非自然灾害，而是来自外界的攻击。现在，拉斯维加斯上空，开一个直径一米的孔，莫大的能量从孔中输送到地球。
　　若继续放任，会有更多生命葬送于此。长老不能随意插手地球自然，但应付攻击却是本行。
　　她的身体褪去颜色，体积增加，膨胀至高楼大小，头发钙化成红色独角，双瞳如蓝钻反射光芒。仅此二处外，皆是透明，光辉穿过，毫无扭曲。
　　长老甩动一层楼高的尾巴，游向天际，对着小孔张开满是透明獠牙的巨口，吞噬掉所有侵入地球的能源。
　　而后，长老贴着小孔，调转身体，张口朝着地球喷出光线。
　　光线落地成针，一一插进已成熔岩的大地，向着地核直线冲去。
　　“醒来吧！”
　　人耳无法认知的高频声音，沿着光针，像避雷般引动声音，传达到地核。
　　“睁开眼吧！”
　　不知是否声音成功传达，大地浮起无形障壁，消弭外界袭来的高温，急速朝大气层升起。
　　眼见功成，长老趁着地球封印防御系统还未开启，一个甩尾，把柔软的身体挤进小孔。迎着无数攻击，朝着连通外界的豁口游动。
　　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令长老不由在心中皱眉。
　　“庐雪意？”
　　为何会有庐雪意的味道，长老想不透。思及庐雪意的能力，暗叫不妙。
　　“莫非……”
　　前路隐藏危机，退守也非上策。
　　但是，被困多年的长老，心中没有第二个念头。
　　前进！前进！向着不可预知的未来，追寻丢失已久的自由。
　　这一刻，长老忽然能够理解友人，不惜背叛也要遁逃的心情了。
　　“这便是你的想法吗？”
　　如同友人不想理解长老，长老其实也不理解友人。
　　无论如何努力，不同也不会成为相同。
　　再怎么密不可分，二者如同一位，也终究不是同一者。
　　如若再度邂逅，建立起崭新的关系。不必勉强，不必原谅，甚至无需包容。酣畅淋漓表达爱憎，抛去彼此的隐忍，去达成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默契。
　　“我可以做到，只是为你。”
　　头上红角抵达豁口，眼前风景丕变。
　　与此同时，长老终于唤出友人，重要的“称号”。
　　“深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