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迎来决意之刻的fl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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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否仔细考虑过，眼睛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是观察、是偷窥、是凝视，所以，视线能刺破伪装，目光能穿透真相。
不管他人说什么，“视觉”才是至高无上的能力。
世间不应有瞒过“眼睛”的物事。
想要开启，所有被隐藏起的秘密，所有被封印的知识。想要探看，所有不为人所知的心意。
闪烁于树冠之下的“星星”，是他遍布盆景世界的“眼睛”，不断为他获取视觉情报。
他喜欢世界上所有的秘闻，不管是不是自己有份参与，还是没分参与，谁也不妨碍他随意偷看。
知晓其真面目者，称他为“珠徊”。
潜藏于暗处，窥视世间，不断徘徊巡视的眼球，便是他的象征。
珠徊一直看着盆景世界，自然知晓盆景世界发生之事。
一般情况下，不管盆景世界居民遭遇什么横祸，他会尽量避免与居民交流。毕竟，作为旁观者偷窥世间隐秘，才是他的兴趣。
不过，若遇到困难的居民是与内之庭相关者，则另当别论。好歹珠徊也是内之庭成员，如果不对内庭相关者关心一二，未免显得有些尸位素餐。
“珠徊大人唷，请听我一言。”
当熟悉的声音响起时，珠徊将视线集中于声音来处。
树冠下星星亮起，若是此刻抬头是目力良好的存在，便能看见星星中忽隐忽现的瞳孔，这也是星星被居民称作窥视者的根源所在。因为星星的的确确一直注视着大地，更准确说是偷窥世界。长期受眼睛盯梢甚至视奸的居民，没有直接指责其为偷窥犯，称其作窥视者已算十足客气。
仰望看似星星众多眼睛的说话者是外之庭成员，在外界恶名远播的灵。
处于与之境况相似的珠徊，在外界也被当成危险分子，也是同样声名赫赫，不由得对灵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半身化作火焰的灵，悬浮在镜湖岸边，微低着头摆出极为敬畏的姿势，还未言语便让珠徊身心舒畅。
“并非有意打断珠徊大人日理万机，希望珠徊大人拨冗关注一下种子，也许会有一些发现。”
灵的低姿态，让珠徊很是满意，说话也不免和颜悦色起来。
“这件事不在我职责范围，内之庭严令禁止未受命者随意干涉，我只需交付影像资料给内之庭即可。”
“哎呀，珠徊大人，内之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变通唷。不能随意干涉，你可以进行若有似无的干涉，接下来说不定会有好戏唷。”
这般知情识趣的建议，自然很对珠徊的胃口。须知作为眼睛，他最讨厌世间所谓秘密，认为能亲眼见证瞒天过海各色谎言的真相，是顶顶有意思的事。
“既然如此盛情相邀，却之不恭。”
“哎呀，珠徊大人真是通情达理唷，是不得了的人物唷。希望珠徊大人之后，不要忘记我唷。”
“那也要看我能不能满意。”
“一定能满足珠徊大人。”
灵似笑非笑，深深低下头。
珠徊将视线集中在弧狩危一边，果然又看见弧狩危在保护他人。
这是司空惯见的光景，弧狩危之所以会有驳日堡垒这种称号。盖因她同情心之强烈，根本无法用理智控制。理智的大坝无法荷载同情的水量，一不小心便让其泛滥如洪水。看见弱小者陷入危机，会完全忘却自己的安危，忍不住挺身维护弱小。这种近于盲目的英勇无畏与牺牲精神，正是得以铸就驳日堡垒成树后固若金汤防御基础。至于那些擅长审时度势，看似机敏的神界树，可做不成堡垒。
接着，珠徊看见赵明峰炸头，被弧狩危带着逃跑。虽说有些新鲜，却也不至于是什么新闻。这种用自残换取优势的攻击方法，虽说现在很是少见，他过去可见过不少。
到这种时候，内之庭还选出这样的牺牲人选，未免也太过悠哉。
“等一下，”星星闪烁一下，沉淀于珠徊记忆底部的残渣徐徐泛起，“自残……？如果是那种人选，内之庭到底从哪里找到的？”
思及此，珠徊心生战栗，但游走于危险边缘的兴奋感，确实挑起他的窥私欲。
作为回报，当珠徊看见5479之时，他难得发出声音试图提醒。毕竟，在他看来，除去视觉之外，其他任何感觉皆为下品。声音与听觉，乃至更奇妙特殊的知觉力，自然不可能例外。
“在找寻‘驳日堡垒’的坐标？已标示。”
面对忽然在脑中响起的声音， 5479迅速作出响应。
“感谢您的通知。”
珠徊见5479并未以畏惧之姿呼唤珠徊全名，甚至一边赶路一边与之对话。不得不说，对5479诸多轻慢之举，他心中颇有些微词。但看在向来不卑不亢的5479，这回好好对他用敬称的份上，他决定大度地原谅5479的无礼。
“所有人都分开了？这是迄今为止没出现过的发展。原本以为你做事很保险，看来也不过如此。”
星星频繁闪烁着，明显展现出珠徊对5479的睥睨。
“以后会不会弄丢驳日堡垒？要是堡垒自行离去，这事发生会是什么后果？知道吗？”
要是驳日堡垒脱离5479监视范围，在什么地方受刺激而生根一口气脱离盆景。亚神会失去脱离盆景的唯一途径，这是亚神所不乐见的结果。不然，无法诞生出新个体的亚神，断不会轻易将5479扫地出门。
虽说5479是背叛者不假，但对于亚神“计算者”，这种只有计算思维族群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对背叛者的愤怒，也犯不着为此将珍贵战力往出送。反之，一切若是计划，亚神这种极度热衷按部就班的种群，执行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我自会遵守承诺，不会令其出现问题，没有例外。”
“了不起，即便度过千年以上时间，还是能够牢牢控制驳日堡垒。这等功绩，实在很值得赞叹一番。”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珠徊最讨厌一帆风顺这事。没说两句正经话，立马开始挑刺。
“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所有人分开？坚持这么久，总算出意外了？”
说到意外，珠徊整个兴奋起来。就是因为哪个角落都不得安宁，四处闹腾不止，他才永远有看不腻的热闹。
“意外？绝无此事，我已经调整过计算。证据是其和以往一样平安无事。”
对方的断然否定，令珠徊有些不开心。亏他以为这次有什么大热闹，结果还是平平安安，真够没劲。
然而，5479下一句话，则让珠徊再度燃起热情。
“还是说，您已经对其丧失信心？”
“不要装作不知道，内之庭不可能放弃驳日堡垒。”
一木成林不过是借口暂留于盆景，并非完全站在内之庭这一边。对内之庭来说，一木成林.无尽夜，是个无法限制自由，又不那么可靠的合作者。
万一一木成林改变心意，抛下盆景所在的这颗星球不管，内之庭至少能强行催化种子，让弧狩危成长为树，代行无尽夜丢下的职责。如果没有驳日堡垒这个神界树备份，一旦一木成林变卦离开，内之庭临时上哪去找第二棵神界树？
没有神界树的盆景星球，虽不至于立马沦陷，防御力也会大大降低。而内之庭的处境，会直接影响到珠徊的利益。毕竟，唯有内之庭这种宇宙中的异类，才会帮助珠徊。
“没有？”
闻言，表达珠徊情绪的星星，在空中聚集成一团。微微从星星中突出的眼球，嘲弄地注视5479.
“若因一时不慎，让驳日堡垒离开，休想内之庭会轻易放过罪魁祸首。”
“请您放心，像以前一样，其绝对不会离开。毕竟，您也知道，其的性质。”
“堡垒么？的确，这么多年来，得到保护目标，立马会担起责任。”
无奈，此种能力暂时无法为内之庭服务。珠徊暗叹可惜，并催促5479.
“即刻去迎接驳日堡垒，千万别忘记有眼睛看着，休得轻举妄动，切不可背信弃诺。若还需要牺牲的坐标，可与我方再行沟通。如果另有打算，我方也绝对不会干涉。”
珠徊为何如此自信，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一点内之庭知道，身为当事人的5479也知道。假使内之庭需要5479与赵明峰接触，肯定会直接告知坐标。这恰恰证明珠徊刚才所作所为，完全是独自行动，与整个内之庭的判断无关。
换句话说，即便无人干涉，5479自行搜索也可立即确认弧狩危所在，珠徊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说得好听一些，珠徊是纯为施压而来。说得不好听，压根是急于搬弄是非，恨不能立刻发生大事，出点热闹给他瞧个够。
“是，现已赶往既定坐标，马上进行确保动作。”
5479过于认真的对应，令珠徊有些烦闷。因此，他将视线一转，去窥视赵明峰那一边。也算是珠徊赶上好时候，正瞅见赵明峰将绅士蛙按在地上暴打。
这一眼，珠徊立刻明白灵的意思。
凝视绅士蛙，珠徊不得不忍住笑容，在心中暗暗感叹。
原来如此，若是外之庭成员参与进来，整件事立马变得不简单起来。
无奈，在这盆景之星上，只有内之庭才是愿意永久定居的一方。外之庭成员和其他居民一样，多是迫于无奈，不得不躲进盆景这个庇护所，理所当然对盆景毫无爱护之意。但是，日日想着脱离盆景，试图对盆景不利，也只是极少部分。
近日神网传来有关外界的情报，显示外界局势有了新的变化。暌违千年之久，盆景可能再度成为袭击目标，于是乎外之庭有存在坐不住，他们不相信盆景能够成功迎击，急于在盆景因袭击沦陷前，逃出盆景。
这种事，内之庭其他成员不知道是否知情，但是作为半个主事人的书记肯定知情。若是过去，书记早就将此等大事通知到位，内之庭上下必定知情。为何书记这此次作为与以往大相径庭，什么也没说。
这种感觉真够恶心，使得珠徊心情跌落谷底。他必须知道所有事情，否则的话，定会如同当初一般错过太多，再也无从弥补。
所以，珠徊看了下去，理所当然地发现问题。他看见赵明峰骑在黑白二色青蛙身上，尽情发泄自己负面感情，而青蛙还不得不主动求和。
在他的印象中，那只黑白二色的青蛙，并没有弱到任由那个牺牲殴打的地步。
为什么本来那个弱到可悲的牺牲，能在短短时间内自愈能力提升万倍，甚至单方面压制不算弱小敌人。
出于一时好奇心，他命令一大群星星自空中降下，接近赵明峰滴落的鲜血。
在星星轻轻触到碰血液的那个瞬间，珠徊内心一震，从树冠下星群，骤然现身。
与人类相似的外表，面庞好似俊美的代名词，左眼呈现夕阳灼烧之色的漂亮金红色，右眼却隐藏于有锁链与齿轮装饰眼罩下。合适身体比例，构筑出爆发力，类似于军装衣物包裹全身，束在脑后金色长马尾纹丝未动，套着黑色长靴双脚已落于大地上。
“怎么可能？”
珠徊一时竟忘却自己不喜言语的事实，惊叹出声。
“从哪里得到？那个牺牲怎会持有……？”
冷静一点，珠徊深呼吸。
即便那个牺牲拥有本应消失之物，也不能改变他并不强的事实。不如说那该灭绝的东西来自何处，这才是应当关注的重点。
话也说回来，那样东西明面说是消失，但是珠徊知道有不少存在保存过样本。可是，样本终究不是活物，目前存活的持有者，也不会如此肆意挥洒此物。
这难道是灵所说的惊喜，不，若是灵知道牺牲身负此物，应该不会通知珠徊前来窥探。
“若有似无的干涉么？”
对珠徊来说，这也许意外是个好建议。
周围氧气似乎不敷使用，不然的话，赵明峰怎会如此呼吸困难。
“目标是谁？”
为什么还要继续问下去，除去5479与自己之外，还有谁呢？
“我明白了。”
心迅速地冷下去，在赵明峰胸腔里化成铅块，沉甸甸地压住他一切情绪。
虽然早在几十年前就知道了，自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地球来说，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从未有人正视过他的需求，即便是家人也未必是真心在乎他。
偶尔，赵明峰会觉得家人，不过是血脉相连的陌生人。可是家人，又是他心中最柔软的所在，所以才能一次次伤害他。
成年后赵明峰学会谅解家人，正因为谅解家人，他才更明白自己与家人是处不好关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本来会破裂的关系，也不会因时间变化得到根本性改善。所以，他从家庭逃离出来。比起在一起相看两相厌，显然是天各一方地彼此思念，不断忍耐亲人分离的寂寞，更能留住感情。
但是，他仍旧有所期待，贪求着他人的重视。
正因为幼年时刻，从未有人满足过其对关怀的渴望，他心灵逐渐干涸，终于裂开道道豁口。成人后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填满这道道伤口。
最糟糕的是赵明峰一直抗拒治疗，或许他是希望有谁看见这伤口。但在有人看见这伤口前，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于是，后悔不已的他，任由这伤口继续开裂，借此惩罚自己的逃避。
然而，不管再痛再苦，依然改变不了事实与过去。他依旧渴求，希冀有一瓢水能从喉间灌入，淋透内心干旱的大地。
“我不会和伍先生分道扬镳，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
如果没有人给他这瓢水，请让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不在也没关系，只求达成目的。”
赵明峰嘴角慢慢上翘，越提越高，看似笑容的表情，渐渐扭曲了脸部五官，摆出好似小丑一般的脸。
这张小丑脸忽地凑到绅士蛙旁边。
“所以说，你是准备妨碍？”
本能提醒绅士蛙，不该说出违抗之语，但是自尊心不允许它立刻妥协。于是，它脖子一梗。
“妨碍嚯，倒不至于。”
“那就是有可能。”
完全不准备听绅士蛙进一步解释，赵明峰动作快如闪电，双手一下子卡到它的脖子上，将它身体高高提起。
“地狱，也可能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伴随着赵明峰癫狂的笑声，心知谈判失败的绅士蛙，身子一缩变成小小一团，迅速往上跳出来，并往远方遁逃。
可是，执着如赵明峰，又怎会放任其远走。
只要他活着，就不可能放弃。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迎来决意之刻的fl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