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接触部分现实的fl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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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学显示，童年缺少亲情关怀的孩子，更渴望被人关注与特别对待。
空气中的热度依然没有退去多少，赵明峰一身湿答答，黏液顺着没有融化的衣物往下滴，在粗糙的树根表皮烧出一个个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在脚上的鞋已经消失。站在树根上，光脚与树皮屡屡摩擦，略微有些不适。
反观绅士蛙也很不好受，从刚才起它的体力便在不断流失。要不然仅凭赵明峰简单粗率的攻击，它又怎会放在眼里。现如今，它的体力正持续衰弱，实力此消彼长之下，继续缠斗下去，鹿死谁手，真的会变成未知之事。再加上，战到最后，不管是它杀死赵明峰，还是赵明峰杀死它，谁都得不到好处。
“总之，你先听我说。其实我这边没有恶意的嚯。”
闻言，赵明峰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脸部肌肉有些失去控制，挑起一边眉毛做出不满之色。
“没有恶意？”
“硬来的是你们，只是想谈谈。”
绅士蛙喉头鼓一鼓，蝴蝶结被撑得变了形。
“所以说，谈谈犯得着那样做吗？讲真，我快要没命了。”
“当然要这样做，嚯，不这么做，‘驳日堡垒’会停下来吗？”
赵明峰张张嘴，又闭上。确实，如果没有他这个人质，弧狩危可能会加快速度逃跑。
“先闯入别人生存区域的人是你，结果你却倒打一耙。做这种事情很熟练嚯，一回生二回熟，怎么，上回揍电波虫不过瘾？
镜湖旁当然不是绅士蛙的居所，但谁也没碍着绅士蛙胡说八道不是。再说，赵明峰擅闯电波虫聚集地的前科摆在那，它只是顺带提醒一下
这么一说，倒真让赵明峰想起来，按地球的说法，之前侵入电波虫确实属于擅闯私有地。糟糕，不知不觉，自己被网文带进沟了。他为了抄近路，无缘无故跑电波虫家中，电波虫可不得端着枪警告侵入者吗。结果，自己竟然任由地头蛇5479，反把电波虫揍一顿。换在地球，这种恶霸行径，绝对是要被罚款并拘留。
天啊，在文明程度高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客，傲慢地把当地居民当成处于蛮荒时代的原始人，这是何等荒唐的思维！最惨的是，在绅士蛙提起之前，赵明峰都没发现其中不正常。
“你不竖牌子提醒旁人吗，你的疏忽造成我无意闯入的结果，所以说责任是一半一半。”
凭着对民法的模糊印象，赵明峰开始努力为自己辩解。
这一招还真取得效果，绅士蛙的喉间更鼓，宛如一个气球膨胀起来。
“竖牌子？这么明显的领域边界你看不见吗？你到底是怎么在外面活下来的。”
这回绅士蛙吃了一惊，要知道在外边乱闯有主之地，肯定是自找麻烦的行为。它跟在弧狩危身后，先行在岸上布下警示，等着弧狩危二人上岸谈判。没想到二人上岸后，不曾理会它，反而一副要走的样子。它才急急忙忙抓住赵明峰，以此胁迫让谈话继续，结果还没开口，先被赵明峰炸了一脸脑花，简直是倒霉到家了。
这话说得，赵明峰自己是真看不见边界，弧狩危也没提醒过他边界的存在。话也说回来，弧狩危有没有可能看见也不在意。联想电波虫那回的恶霸行为，他总觉得不无可能。
发现赵明峰有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绅士蛙嘴提起嘴角，蛙脸摆出好似笑容的表情
“嚯嚯，看来你不拒绝沟通，那好办。”
虽然绅士蛙想要继续交涉，见赵明峰一脸不自在，喉头一鼓，啪地跳起来。蛙身在半空中转半圈，眨眼变成身着燕尾服的人形。
“这样可以习惯吗，”肤色苍白若纸，眉目如炭笔绘制呈现出深黑，黑白泾渭分明，构造出异常立体的青年人类五官，“这是我的底线，其他要求一概拒绝嚯！休想我用美色来讨好灵长类！”
明明已经开始习惯所有物种都会变人这个设定，见到绅士蛙的人形，赵明峰还是愣了。任谁看见素描配色的人类，恐怕都会是这个反应。
“嚯？不满意，灵长普遍喜欢年轻形象，现在变了吗？但这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再继续迎合你的嚯。”
绅士蛙眉头深深皱起，抬起下巴斜视赵明峰。
为防止绅士蛙继续误会，赵明峰疯狂摆手。
“没有没有，其实也没有必要这样。”
“不用装样子嚯，灵长类嘴上这么说，本能接受不了异己的外貌。我变成这样，大家说话都轻松。放心，我不会骂你歧视的嚯。”
歧视，听到绅士蛙这么说，赵明峰像一朵在烈日下晒干的花，彻底萎了。没错，他的言行，的的确确就是歧视。虽说地球上没有类似生物，但基本思维还是能沟通的，辩解说还没适应，不过是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事实上，赵明峰确实是歧视非人。
“不用这表情嚯，无所谓，大家早就知道灵长类是这样的，习惯了嚯。”
“抱歉，做了不恰当的行为。”
明明双方都能说话，却想使用拳头沟通，这在文明上是一种退化。其实早在料到外界文明程度相当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谈判，而不是战斗的。奈何网文害死人，被粗暴原始思维带进沟的赵明峰，压根没想起双方好好谈谈的选项。
但是，以赵明峰的实力本来不可能打起来，真的是单纯是没吃药的问题吗？
“也不用这样嚯，比起这些，你应该担心其他事。嚯，‘相对计算’这回又许诺过什么？”
绅士蛙嘴里冒出赵明峰未曾听过的名词，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编号5479有没有向你许诺过什么？”
闻言，赵明峰恍然。
“伍先生说会完成我的愿望。”
“你说了吗？”
“呃，暂时没说。”
应该说没办法，之前赵明峰没想起来，想起来那会儿，5479人又不在场。
“不过，告诉胡小姐。”
“那还是认为5479已经知道你的愿望比较好。”
“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这便是最大的问题嚯。现在还不晚，趁你还是局外者，麻烦拒绝5479的请求。”
“那我该怎么办，你会帮我的忙吗？”
“不会嚯，本来就不会有人帮你的忙，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怎么落到这个盆景里。”
没有人帮忙的话，赵明峰自己绝不可能完成既定目标，而他是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绅士蛙根本不知道方才的话，再度把赵明峰往5479那边推去。
“恕我拒绝，有些事，我一个人办不到。”
“跟着5479你就更不可能办到了，你是灵长类，一定怀疑过5479的目的。”
“截至目前为止，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目的。”
“果然是灵长类，你的精神运作被5479干涉过吧？嚯。”
绅士蛙半侧过身，燕尾在身后划过一个半圆。接着，苍白若纸的脸直接出现在赵明峰眼前，并慢慢张大嘴。它的口腔聚集着阴影，喉头宛如深渊，吞没所有光辉。
“让我来诉说事实，5479对你毫无期待，自然也没有目的可言。”
唯有毫无期许，才会放任自由，随赵明峰的便。
“因为，5479的目标从来不是你。”
这句话揪紧赵明峰的心脏，没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认为5479目的是他？
为什么感觉如此良好？为什么能如此自信？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受外物影响，又或者是被赵明峰藏于心底真实的渴望？
所有一切，本就是赵明峰自以为是。或许，他是心甘情愿堕入这等幻觉。
希望有人能代替赵明峰已失去的家人，找回他幼年失落的渴望。把他当成小鬼头，重新关注他，令其成为主角。
然而，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主角。
凡庸的命运，又怎会轻易改变。
“目标不是我的话，是谁？”
绅士蛙没有回答赵明峰的问题，因为答案已昭然若揭。
那是发生在千年以前的事。
“我想带大家离开。”
于僻静处，化身人形的种子，掀起盖着脸庞的遮蔽物，如此对5479说道。她白皙脸庞上嵌着的绿眸，闪动着不属于灵长类的光辉。
“办不到。”
因掩护种子的事暴露，差点被打上背叛者标签的5479，此刻再见种子。他知道自己曾做过的一切，全部白费了。
好不容易放走的目标，为什么要回来？这一回，种子也许无法逃离亚神的追捕。
“我知道这么做很蠢，可是，不救出大家。”
“不需要。”
“这样下去的话，大家会离乐园越来越远的。”
“我想你不是不明白。”
种子所关怀的对象，是一支在沙漠行星生活的旅行民族。也是在不久之前，放弃种子对其未来完美规划，选择向亚神妥协的一族。在亚神逼问下，至始至终，旅行民族也未曾出卖种子所在地，倒也算仁至义尽。
“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选择出了错。”
“我来帮你，首先，请逃走。”
不知出于同情，还是沾染上灵长类的疯狂。5479真的带上种子逃窜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滑向离集体越来越远的方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亚神的行为呢？
亚神们，靠着践踏他者得来的繁荣，需要持续消耗他者来维持。即便做到这个地步，亚神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步步衰败下去。
人口已经停留在9999这个数字，不知道多少年。因为，整个文明体系已没有余力，哪怕多负担一人，都会造成连锁反应，导致整个种族崩溃。
在更早以前，亚神已失去希望。与之相对应，亚神并没有希望这类虚无感情，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崩溃，可以始终如一地维持仅有9999人的社会。
但是，无论多么小心地维持这一切，终究还是出现问题。
当亚神踩碎一个又一个行星之时，终于有行星触及亚神的本质，篡改亚神存在形式，破坏掉亚神赖以存在的基础。
在5479思维掺入杂音的那一刻，其他亚神必定也遇到同样的事情。只不过，5479最早发作而已。
必须要终止这个多余进程，终结这个名为“感情”的不稳定分子，不然的话，亚神的社会必将崩溃。因为，没有任何拥有丰沛感情的物种，能够忍受比死水还接近死亡的世界，一个停滞不前的世界。
但是，如果亚神就这么因感情爆发而自灭，也未尝不是好事。之所以，5479会产生放走种子的冲动，或许正因为此。
因为，这枚种子，是亚神进入盆景后，得以离开的最终王牌。在盆景里，衰弱的亚神会恢复如初，如同过去千万次一样，再度转危为安。他们会提前向盆景支付代价，这代价便是那枚神界树的种子。
所以，种子是必要的。但是，种子不会轻易屈服。一旦这枚种子因绝望等激烈情感，生根成长为“神界树”，亚神便再也无法撼动其存在。
因为种子真正的称号，昭示其与前神域相较亦不逊色的防御力。
当然，在种子感到绝望之前，5479与种子的逃亡就已失败，可是5479与种子却一直也没有结束。
“机会。”
没错，这是个好机会。因为5479曾经救过种子，所以种子信任5479，这就有了亚神介入操作的余地。
于是，亚神将5479放逐，宣称5479和亚神没有关系，带着旅行民族成功进入盆景。种子不负亚神计算，果然追着旅行民族而来。
5479倒也心领神会，于是，他为了亚神一族。
监视着种子，引导着种子，用尽一切手段去安慰种子。
让种子怀抱着希望存活下去吧，让种子的目标永不可及，却永远都有达成可能性。
这就是如今5479存在的意义。
种子的逃亡早已结束，却也总也到不了终点。
亚神整个族群形态，也在渐渐修复如初。
可是，唯有5479的问题，依旧维持原状。谁会在意被放逐者？更别提去修复被放逐者脑子里的多余BUG。
又或者是，5479根本不愿意消灭这个BUG？
“这种美好生活不过是假象，出去之后，所有一切都会重复。”
这是久经计算，仍不可避免的命运。灭亡，是所有静止文明的唯一结局。
而下一回，亚神又哪来种子和盆景交易，来绕开这种早已注定的前路。
“不管坚持多久，也不可能从内部改变。”
那么，就由他掀起一点波澜吧。5479嘴角微微翘起，深暗的眼睛隐约有金光浮现。
在时机到来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耐性。
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未来可以改变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接触部分现实的fl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