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结弦.他一无所知》华寻光

36、第三十五章.纷繁杂乱

　　呼吸声变得浑浊起来，即使是这样自顾不暇的危险时刻，唐四月还没忘调侃这样冲动的小朋友：“不怕有监控摄像头吗。”

　　一瞬间有种大灰狼突然变成了小白兔的感觉，尽管是知道自己是被调侃却仍然很配合的羽生在很认真地做戏。

　　“真的吗？”他扣住唐四月的手，灼热的气息从额头一路吹到鼻翼上。“那可要多拍几个角度了。”

　　唐四月咯咯地笑出声，那些不安与疑虑呀，在他面前就像是羽毛与尘埃，被吹得一干二净了。

　　她偏安一隅自惭形秽的小担忧在这个强光源面前，被瞬间以柔光包容和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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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餐厅里坐着维卡，玻璃旋转门外站着唐四月和她那个新上任且见不得光的，男朋友。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想如何向维卡介绍，而身旁的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在状态，伸手推开了玻璃门。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撞车，上次公寓没有遇见维卡就实属侥幸，这次看来是怎样都躲不过了。

　　在日本冰协做过志愿者的维卡，不认识羽生的可能性为……零。

　　“我还以为四月酱会带我来吃中餐。”正午的阳光晃花唐四月的眼睛，她望向羽生那双凤眸，一如既往地戏谑中带了一些探究。

　　这样的情绪也会出现在他的眼睛里吗？唐四月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走不动路了，她似乎透过这一丝探究看到了自己脆弱不堪核实的谎言，看到了她所不了解的，不是作为羽生选手而是作为羽生结弦，他的另一面。

　　霎时间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像是被人触怒的猫咪竖起尾巴：“为什么会这样想？”

　　尽管努力将面部表情调整的和平时无二，唐四月还是难掩紧张，每每谈及或提起这样的话题，她还是会担忧，惶恐，内疚且患得患失。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一座桥。

　　又变成了她熟悉的羽生选手啊，唐四月稍稍松了一口气，听见他解释道：“因为之前的普洱茶……”

　　普洱茶，一提及这个词唐四月的耳尖就红了起来。他的话语像是有拨动时针的魔法，将唐四月的思绪带回到了那个青涩短暂的吻。

　　“进去吧。”她慌乱地左顾右盼打断话题，情急之下拉着他走进了顾客寥寥无几的茶餐厅，却因为想起了维卡而驻足不前，在这种进退为难的境地辗转。

　　唐四月冲动式的勇气来得和去得一样快，她想要转身遮挡自己见不得人的男朋友时已经来不及了——尽管以她的身高挡也挡不住。

　　“那个，”唐四月转身拦住了羽生，她深呼吸了几次后组织了一下语言，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完了。“其实今天我来之前和室友约好的，在这里要一起吃午餐。”

　　“你算我带来的家属吧。”

　　羽生似乎对家属这个称呼很是满意，但他思维发散得有些快：“是要把我介绍给四月的朋友吗？”

　　“早知道是这样就穿的正式一点了……”他有些遗憾地扯了扯运动服，脸上流露出像小孩子一样懊恼的神情。

　　试问有哪位女性能抵挡住这样的美色攻势？唐四月觉得他实在可爱，又忍不住打趣：“那请问结弦小朋友，什么是正式的穿着呢？”

　　“西服？”他对小朋友这个称呼很不满，蹙起了眉。

　　“那见家长应该穿什么呢？”唐四月有些忘乎所以。

　　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他的错愕和惊喜都显而易见。

　　“穿和服，”羽生有些激动地复述一遍。“成人礼时穿的那件。”说完还满怀希冀地看向唐四月，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唐四月也不禁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积郁已久的脸上终于显露出几分喜悦的神色来，尽管只是微弱到无法捕捉的微笑弧度，却也很快就消失不见，眼眸又重新黯淡起来。

　　试问有哪位传统守旧的中式家长会接受一位日籍、穿和服的女婿呢？自己的女儿还曾经因为这个人一度和家中决裂。

　　她的神色变化甚微，可内心却波澜起伏，一面在热恋的甜蜜中沉溺，一面又在为那些不可避免的事情而挣扎忧心。

　　这样一来这位小朋友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就成了她怎么也解不开的心结了，这样甜蜜的折磨，既是在倾诉爱意，又像是在告诫她不要得意忘形，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和差距，仍是不可平的山海。

　　“结弦。”她惧怕幻灭和美梦的破碎，所以选择将短暂的时间无上限延长，然后再逃避现实。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介绍你们见面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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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周末很糟糕，她懒得看来电人名字，开口就是糯糯软软的困音，却仍然好脾气依旧：“喂？”

　　　“林老师。”朝气蓬勃的少年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出来玩。”

　　等她睡眼惺忪地下楼时，相叶一茶已经等候多时了。

　　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稚气的少年，身形与气质都像是一竿翠竹，立在这充满烟火气息的街道上，却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世故却不世俗的感觉。唐四月向着四处张望的少年招招手，隔着熙攘的人群，呼唤彼此名字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他的视线像是拥有类似雷达定位的奇幻魔法，定格在了唐四月的身上。

　　然后那双鹿一样眼睛，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唐四月的心当即软得一塌糊涂，她反思自己是否做的太没有人情味，左思右想答案仍然氤氲朦胧，而眼前无比清晰真实的，是相叶一茶那双戴了美瞳的银白色眼眸。

　　“林……四月。”他的语气别扭而生硬。

　　唐四月也不清楚如何定义两个人现在这样奇怪又尴尬的关系，对于相叶一茶的直呼姓名也同样不适应：“还是叫林老师比较顺耳。”

　　她努力迫使自己不去看相叶一茶那双眼睛——这样就不会心软。她径直向前走，身后的少年却固执地、倔强地再一次将她的名字喊出口。

　　“四月。”他的手掌冰冰凉，却固执地牵起唐四月的手将她挽留。可惜唐四月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凉。

　　果然还是应该和温暖的人肢体接触，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羽生，想起他灼人的体温和呼吸，想起他温暖的手掌和怀抱，万分美好。

　　两个同样需要被温暖的人牵起手来，竟然是这样的不适。唐四月沉默着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的力道不变，阻力却在减小，最后竟颓然地松开了手不再执着了。

　　他可能是缺少关爱，有可能只是对自己怀有内疚，对那些不成熟的行为在赎罪，为即将离开的老师饯行。

　　唐四月在心中替他辩解，在反复寻找借口的过程中一点点软化着自己那道自我防线。最后败在少年让人怜惜的眼神中，溺在他小心翼翼叫出口的那一声“四月”里。

　　“好啦。”她听见自己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少年。“我们走吧。”

　　或许是这一声“我们”奏效了，相叶一茶很乖顺地跟着她走了过去。唐四月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安抚住了小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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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弱的叹息声隐没在变奏曲中。

　　那张字条被展开在西餐厅的小圆桌上，坐在村上佳菜子对面的，是蹙着眉，难得一见，浮躁而烦闷的羽生结弦。

　　“尽管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却又极为纠结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拿出来了。”

　　桌上放的字条正面是中文，背后的日文是几本杂志的名字，还粘了一张跨国快递单，上面签的名字，是唐四月。

　　“佳菜子和四月是朋友对吧，所以觉得佳菜子会是知情人才……才来找你的。”

　　不，村上佳菜子在心里否决，是因为你才认识的。

　　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羽生，在佳菜子的视角中，他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偶尔恶作剧会揪女孩子的马尾辫，输了比赛也会变身小哭包，红了眼眶后一擦眼泪也不服输，会一路跟陈伟群一个赛季找虐，会不顾身体极限训练。

　　会活得肆意张扬，会活得坦坦荡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小情绪都要在那个人面前隐藏，旁敲侧击小心翼翼，生怕失去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

　　真不知道林四月是怎么想的呢，村上佳菜子有些烦躁地闭上眼不去看这样的羽生，明明和这个人谈恋爱就像得到了全世界，却还要一味保持距离有所隐瞒。

　　“佳菜子？”

　　她的思索被羽生结弦打断了。

　　“我会帮你弄清楚的。”佳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姜实情告诉了他。“但是我想让你知道——”

　　“结弦，在这里的人，无论是奈丽子还是我，对于林四月都是陌生的。”

　　“我们没有一个人会比你了解她，我们都是因为你而认识她的。”

　　坐在对面的羽生结弦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但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之前谈及四月的那种，幸福到略显傻气的微笑：“我只是害怕四月不愿意和我说这些事而已。”

　　他有些像自我催眠式的自言自语了：“能在地震中舍命保护我的四月酱，还是我太贪婪了吧，恋爱就想考虑未来，想要更多更多地了解她，像她了解我一样，什么的……”

　　声音越来越小了。

　　村上佳菜子蹙眉，很及时地打断了羽生的情绪低谷。

　　“可能是还没有合适的时机？”她单手拎起了自己的挎包，叹了口气。“既然你们这么需要传达心意的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充当这个角色好了。”

　　她从通讯录中找到四月这个名字，然后点了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