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全世界告白之后》R先生的猫

37、迷路

　　方才他们沿着人工开辟出的小径走进森林时，早晨的阳光把每一片叶子都照得透亮，地面上是一簇又一簇的光斑。现在低头看去，一层厚重的雾气从地面漂浮到小腿的位置，已经看不清楚脚面了。
　　梁斯齐目光转动四周，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外均是白茫茫一片：“什么时候起雾的？”
　　贺明山沉吟：“就一会的时间。”
　　梁斯齐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风水问题上——比如之前突然胖起来的钱复空。因为这里四面八方都是树，梁斯齐也判断不出这里有什么问题，他反手握紧了贺明山：“明安是怎么不见的。”
　　“我也没有看到，等发现起雾的时候，贺明安已经不见了。”贺明山说着把梁斯齐拉近了一些，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低头拨号：“等等。”
　　梁斯齐一愣：“干嘛？”
　　贺明山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梁斯齐：……
　　所以普通人遇到这么诡异的白雾第一反应仍然是打电话？
　　还……还挺符合实际的，梁斯齐也好奇这种情况下点能不能打通。

　　“嘟——嘟——嘟——”的长音在安静的空气里尤为明显。
　　梁斯齐目光观察着四周，就是说话的功夫，白色的雾气就比刚才要肉眼可见的厚重，本来悬浮在小腿位置的白雾也已经蔓延到了膝盖的高度。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快他们就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情况下更加不可能找到贺明安。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白雾里面藏了什么。梁斯齐条件反射握紧了贺明山的手。贺明安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以为他紧张，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时，一直无人应答的手机突然接通了。

　　贺明安响亮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过来：“哥，你们人呢？”
　　贺明山语气放松了一些：“一发现你不见，我们就停在原地了。”
　　贺明安已经在原路返回找两个人了：“我也没有走多远啊，怎么没有看到你们。”
　　贺明山看着四周：“现在雾比较厚，可见度低，等一会……”
　　贺明安声音疑惑：“你说什么？什么误？”
　　贺明山切换成英语：“fog。”
　　贺明安闻言站住。
　　他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又看了看头顶穿透层层树叶洒落下来的光线，迟疑道：“哥你到底在哪，我这没有雾啊。”
　　贺明山跟他确认：“一点雾气也没有？”
　　贺明安点点头：“对啊。我这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们是背着我跑哪里谈恋爱去了？”
　　他顺口说出来发现不太对，下意识捂住嘴，眼珠咕噜噜转来转去，想着要怎么圆。没想到他哥压根没管，话锋一转就命令他立刻打给营地救援队，让人接他回去。
　　贺明安：……
　　不至于就因为说错一句话就取消他今天的活动时间吧。

　　贺明山看向身边的梁斯齐，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只好复述一遍事实：“贺明安那边没有雾。”
　　梁斯齐心里已经快速地过了五六个风水案例，不想贺明山紧张，就只是露牙一笑，语气轻松道：“看来森林里气候环境还挺复杂的。”
　　贺明山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是挺复杂的。”

　　电话里传来贺明安蔫蔫的声音，还在试图争取人权：“我还没开始玩呢，这就回去啊？”
　　贺明山轻声催促：“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太不安全了。听话。”
　　贺明山温和的嗓音听得贺明安有点毛：“哥你不用入戏这么深吧？就是一探险游戏，哪里能不安全了。你们是不是走远了啊，没事儿，我自个玩就行。”
　　贺明山声音里的温和一扫而空：“不行，你马上给救援队打电话，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贺明安被这么语气严肃的一训，条件反射就点头答应了。
　　答应完了他就后悔，说好的威武不能屈呢。

　　挂断贺明安的电话，贺明山也打给了救援队，同样也能打通。
　　贺明山给救援队打电话的同时，梁斯齐空出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了梁友闻。他年轻又胆子大，一点不觉得害怕，虽然是场外求助，仍旧有那么点紧张兴奋。
　　梁友闻那边却一直没有接通。

　　贺明山正和救援队沟通，说他们现在迷路了，希望能派人来接一下。救援队那边让他稍等，打开电脑，查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
　　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疑惑的声音：“我这里找不到你们的位置。你们检查一下，手臂上的信号追踪器正常运行吗？”
　　贺明山看了看他和梁斯齐手臂上不断变换着气压、温度、高程坐标的屏幕：“正常的。”
　　救援队员挺惊讶的：“可是我整个屏幕上都找不到你们的位置信号。”
　　“我这里显示的坐标是——”贺明山看着屏幕，报出了他手臂上仪器显示的数字。
　　“稍等。”救援队员一边夹着话筒一边把坐标输入进去：“有了，我看看你们在……不可能！你们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贺明山看了看周围：“我们出发不过半个小时。”
　　“对啊。”救援队员开了个玩笑：“除非你们是用飞的。”

　　梁斯齐在贺明山打电话的时候也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小屏幕，本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又再三确认之后，开口：“我这显示的坐标和你不一样。”
　　贺明山低头看了过去，不禁“咦”了一声。
　　两个人的坐标完全不一样，如果只从坐标上看，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分别位处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救援队员看着屏幕上分别占据地图两头的光标摇了摇头：“看来果然是追踪器坏了。你们拿的是几号地图？我们现在组织人员排查。”
　　贺明山报出了自己地图的编号，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才挂断电话。

　　原本包围在周围的白雾更加逼近，已经入侵到两个人之间。不过他们两个握在一起的手却还清清楚楚，他手上的手串在一片朦胧的视域里清晰的像是4K的高清图片，连带将周围的雾气驱散了。
　　所以果然不是什么复杂的森林气候环境吧？
　　梁斯齐正这么想，就见到被自己握住的贺明山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抽出来。他连忙抓紧了：“你要干嘛？”
　　贺明山说：“你累不累？我把衣服脱下来，我们在地上坐一会吧？”
　　“就直接坐吧。”梁斯齐说，没有一点儿松手的意思。以贺明山晦字当头的倒霉状况，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一松手就没影了。
　　贺明山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就没法脱掉外套，转口说：“那还是站着吧。”
　　梁斯齐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贺明山这种情况下形象包袱还挺重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等。

　　同样只能等的人还有贺明安。
　　贺明安挂断电话之后，内心天人交战老半天，还是乖乖的拨通了救援电话。因为他是个未成年，主办方本来也就不允许未成年单独活动，马上就说过来接他。
　　贺明安仰头叹了口气，年龄真是硬伤，出来玩也玩不痛快，都有点想叛逆一把了。话又说回来，他就是被教育的原则性太强，现在想叛逆也叛逆不起来。
　　早晨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得的森林在地面上晃动着，林木清新的气息随着飞舞的光线升腾起来，时不时有一两只鸟从林叶之间穿梭而过，搅动着地面上光斑动来动去。
　　贺明安原地等的无聊，就两只手背在身后，追着地面上的光跳。结果这么蹦蹦跳跳追了一会，一抬头就看到他们出发的营地了。
　　贺明安：……他就说他们没有走出去多远吧。

　　救援队的队员戴好安全帽，骑上丛林摩托准备出发，一确认坐标，发现人已经自己回来了，并且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队长腿一跨从摩托上下来，直接问贺明安：“你是不是贺明山的弟弟？”
　　贺明安点点头，四处张望了一圈：“见到我哥了吗？”
　　队长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是一起出发的？什么时候走散的。”
　　“大概半个小时吧。”贺明安一路上都没有见到贺明山，这会也察觉到不太对了：“我哥还没回来？”
　　队长点点头，掏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贺明安有点着急了：“我哥怎么了？”
　　队长说：“他追踪器坏了，没法确定他的位置。我们已经把一小时步行圈排查两遍，都没有发现他和另一名同伴的下落。”

　　身陷在白雾中的两个人耳朵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森林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安静到如此地步。
　　贺明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点察觉到情况不太正常。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也没有用，只不过让人更加紧张。
　　贺明山只是更加往前迈了一步，靠近到能看清楚梁斯齐表情的距离，声音和缓道：“我们走出来没多久，他们应该能找到我们。”
　　梁斯齐回神，露牙一笑：“哦，没事。反正就是站在原地等一等，问题应该也不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雾气中，忽然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贺明山表情微微变了。
　　原因就在于，这哭声……非常的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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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