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全世界告白之后》R先生的猫

3、补氪式补课

　　身体一歪过去，贺明安心里就知道不好。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坐正，他哥一双眼睛就看过来了。
　　这双眼睛要是没长在贺明山身上，贺明安觉得他又可以写八百字散文了。

　　贺明山长得极好。五官轮廓像是画废了成百上千张手稿精心斟酌出来的，增一分减一分就都比不上现在这样好。
　　最好的是一双眼睛，却又不是那种普通的好看……怎么说呢，就是一眼看过去觉得清透，再一眼却又深邃得能把人吸进去。

　　这双眼睛现在也因为刚洗澡的缘故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珠，按说怎么也不至于把人吓到。
　　贺明安却面皮一凉。
　　感觉到大哥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停了停，他马上低头装乖，准备恭聆圣训。
　　不过他哥最后没出声，也就是往远处挪了挪，依旧盯着手机屏幕看。
　　还是刚才那一条，那一条上面刚手滑多了个赞。

　　嘿，多大点事。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贺明安心想他大哥果然是老古董，耳机一摘挤过去：“哥，这个再点一下就取消了。”
　　贺明山“嗯”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贺明安心里嘀咕，这什么意思啊？他手比脑子还快，脑子还没过一遍呢，手已经伸过去快速的点了一下。
　　点完就觉得不对劲了。
　　贺明安猴子似的跳起来：“我回卧室睡觉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种瓜得瓜，发图得赞。
　　梁斯齐刚发的那张照片到朋友圈，再一刷新就收获了密密麻麻一堆赞。
　　朋友圈的消息提醒攒了好长一串。梁斯齐平时都不看这个，这会百无聊赖刷手机，就在这串名单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然而五分钟之后，又刷到了这个陌生名字的点赞提醒。梁斯齐没在意，点进自己朋友圈回消息，回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提醒出现了两次，这是点赞了又取消再点赞的意思？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在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点赞里找了找刚刚那个名字。

　　竟然没有？
　　梁斯齐心情复杂。
　　不过他猜，给他点赞取消点赞再取消这个人估计比他心情还复杂。

　　梁斯齐也没放在心上，因为经常在朋友圈发照片、发别的好玩的东西，他微信朋友很多，其中不认识的人尤其多。
　　梁斯齐笑眯眯的想，说不定就是自己哪个害羞的小迷妹呢？

　　照片发出来没多久，就有人来要授权，问可不可以拿去做海报素材，还有人问能不能拿去临摹画画的。梁斯齐不乐意卖版权，但如果有人来要图他一般都不会不答应。
　　没一会，这张照片就流传到了微博上。
　　梁斯齐刷微博看到了，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就挨个给说明了版权出处的微博点了个赞，然后把刚拍的图加了水印发了上去。

　　梁斯齐玩摄影有一段时间了，从高中开始玩单反，常用几个焦段的镜头都买过。大一开学要交学费，还要配台式电脑，经济危机之下把当年攒的相机镜头全转手出去了。
　　后来再有钱时，他已经从数码单反的坑里爬了出来，又跳进了胶片单反的坑里，淘了一套九五新的PENTAX LX和五花八门的进口胶卷，玩起了胶片机。

　　梁斯齐的经济状况波澜起伏，偶尔有钱，经常没钱。时不时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主要是从有钱到没钱很容易，但从没钱那边回来就比较艰难了。

　　本来这次专业陪玩能赚不少，但他突然辞职，压着没发的另外一半工资估计是没有了。
　　梁斯齐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一会恐怕是要刷信用卡，向天翻了个白眼——
　　垃圾迷信，毁我钱财，耗我青春。

　　眼看时间不多，一下车，梁斯齐就冒雨冲进了商场，目光稍微转了转，朝着珠宝专柜大步走了过去。他淋雨进来，衣服又薄，有一大块透明着贴在后腰起伏的肌肉上，脚步一停，水珠就顺着头发丝、领口滴滴答答落到玻璃柜台上。
　　导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方说：“有钻石单卖吗？越大越好。”

　　单卖还是……丹麦？
　　导购流露出业务不够熟练的羞愧表情：“不好意思，我们不太清楚钻石的产地信息。”

　　梁斯齐一点都不关心产地，是纯天然钻石就行。
　　想想来这里都已经放弃批发价了，他心痛的露牙一笑，心怀侥幸又问了一遍：“你们这能把钻石扣下来卖吗？”

　　可想而知遭到了无情拒绝。
　　当然不能了！人家卖的就是设计和工艺。
　　那就意味着他要多花钱在那些没用的贵金属上。
　　没办法，谁叫他急用。
　　这次补氪，哦不，补课要用到的材料是钻石，他还真的不知道还在哪里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原材料。
　　梁斯齐挑了个最大个的戒指，心痛的刷了信用卡。

　　导购入行没几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豪爽的顾客，声音一下子从二十度的早春直线上升到了四十度的酷暑，主动表示他们这的包装可以随便挑随便选。

　　梁斯齐摆摆手，没有要戒指盒，借了一个调整首饰的小钳子。
　　“咔”一声，把钻石从钻石上卸下来了。

　　导购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梁斯齐有点嫌弃的把那个铂金戒指圈递过去：“你们这里回收贵金属吗？”
　　导购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收！”
　　想想对方刚刚买单那么大方，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这个戒托挺完整的，要不你自己留着，买个便宜的宝石嵌进去再转手卖掉，比这样划算。”
　　这戒指圈分量轻，回炉重造最多也就值个一两千，导购说的当然更划算，但是他刷了信用卡之后负债累累，戒指圈虽小也是肉。

　　见梁斯齐坚定要回收，导购就拿了个小盘过来，戴上一次性手套给戒指圈称重。转身时候没注意，把梁斯齐放在柜台上的画板撞掉了，画纸散了一地，上面画满了各种宝石的切割放大图，还有分子结构之类。
　　导购连忙道歉，心想原来人家是专门用来搞研究的。

　　梁斯齐从商场出来之后没有回宿舍，直接打车回了自己在学校附近和别人合租房子。
　　转门用来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布置了一个工作台，专门用来补课。

　　和他合租的是外院一对小情侣，正挤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西瓜。
　　张宝峰和姜嘉逸都在学生会，经常带女朋友和他们一起吃饭，因此尽管梁斯齐在这边住的次数不多，大家还是非常熟。
　　张宝峰还招呼：“齐哥，冰箱里有西瓜，还有速冻饺子，给你下一包？”
　　梁斯齐挥挥手：“不用，我先进房子了。”

　　他房间门是常锁的，窗帘也拉着，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堆满来各种杂物。
　　梁斯齐一进来就反手锁上了门，倒不是有什么可神秘的，就是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感觉挺丢人的。

　　他走到桌子边坐下，拧开了台灯。
　　桌子只有A1图版那么大，上面铺了一张绿色打满网格的切割版，还有几把美工刀、刻刀、U胶之类，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典型建筑学专业的桌子。
　　桌子最里面有一个手机支架，梁斯齐把手机放上去，看了眼时间，刚刚好。
　　果然，一分钟之后，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进来。

　　梁斯齐正要接通，想了想，还是先把解开的扣子扣了回去，端端正正坐直了，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严肃的面孔，是梁斯齐的爷爷梁友闻，正端着一张脸不说话，等着梁斯齐主动跟他问好。

　　梁友闻住在老家山里的祖宅，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梁斯齐的父亲梁宇。
　　家里老宅出入不便，老人又年龄大了，梁宇就提出要接爸妈来家里住。本来是件好事，梁友闻却大发雷霆，说老宅镇守的是家族风水，没人守着会败坏祖宗根基。骂儿子不务正业也就算了竟然把当年学的东西扔进了狗肚子里，不能体会老父亲的一片苦心。
　　亲爹说到这份上，梁宇也不敢犟嘴了。
　　老人家封建迷信了一辈子，你想要三言两语把他扭过来，这怎么可能？

　　梁斯齐那会准备高考呢，没怎么住在家里，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他爸请了半个月的假专门回了躺老家，回来之后不但彻底熄了火，还要把自己儿子贡献了出去给老爷子继承衣钵。

　　刚刚考上大学，选择了心仪的专业准备一展身手，在科学的道路上大步向前的梁斯齐，陡然被要求去学习封建的糟粕迷信的精华——风水。
　　梁斯齐：什么玩意儿？

　　高三辛苦了一年的梁斯齐万万没想到高考都考完了他竟然还还要回老家学习，还是学风水。梁斯齐本来是打算揭竿而起的，但是回老家住了两个月，就发现梁友闻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却极为抗拒吃药看病。
　　梁斯齐就表示，如果梁友闻想让他上大学之后还在百忙中抽空跟他学习封建迷信，就必须定期去医院检查，什么降血压防心梗的药也要吃起来。
　　不知道是“封建迷信”几个字不中听，还是“百忙抽空”戳了肺管子，梁友闻为此吹胡子瞪眼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妥协了。妥协是妥协，他也提出一个条件，既然梁斯齐不愿意正式拜入门下，那么他学习的材料都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只管补课。

　　梁斯齐当时多天真啊，还以为补课就是补课，完了才知道是补氪。

　　钻石被掏出来放在镜头前时，梁友闻表情别提多嫌弃了，假装找了半天才找到，问：“就这么小？”

　　这么小？
　　梁斯齐心在滴血。
　　大概是低血糖吧，他怎么氪的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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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闲话，胶片单反，我觉得比数码相机好玩，除了可以玩镜头，全机械半机械不同机身可玩性也不一样，宾得啊莱卡的经典型号，还有各种胶片，再加上自己冲洗扫描的设备……不过就是太好玩了，坑也好大好深。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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