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性不好》天山共色

19、催

　　19章
　　催
　　第二天我、宿名苑和哥哥一起去医院接了我妈，我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知道这几年我跟哥哥闹别扭妈妈为这事儿没少操心，从前他都是经常劝我不要和哥哥过不去，后来大学毕业离开了家以后就换成是劝我常回家，多体谅哥哥。
　　这几年可能是知道我狠了心不打算回去了，于是便很少再跟我提起哥哥，每次打电话便总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我却没想到原来她已经衰老到了这样。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腰杆越发佝偻了，眼角的细纹也越发无处躲藏。以前我一直觉得那些公园里晒太阳的老太太是奶奶辈儿的人，现在如果我不是在这里见到她而是在随便哪个地方，恐怕我都不能辨认这就是从前那个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妈妈。
　　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起床，正在收拾着东西，看着她颤巍巍的身影在病房里忙前忙后我又是一阵心寒。
　　“这位就是你说要带回来的人是吗？”妈在看到我身后等着帮忙的宿名苑的时候一顿，回头问我。
　　“诶。这是宿名苑，我同事。国庆放假没回去，我就把他带来了！”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宿名苑道。
　　“唉！小訄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玄乎，我当是耍朋友了呢！”妈妈笑着对宿名苑说。
　　“阿姨好！我和小訄关系很好，他平时没少提起您！”宿名苑说着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一时心里感动莫名。
　　我们回去的时候宿名苑亦是处处尽心尽力，俨然一副过门儿媳的作风。有许多地方可以看出都是平时哥哥的工作也是宿名苑一个人在忙活。这时候我忍不住偶尔看一眼，发现哥哥并没有很反感，只是一脸的平静，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失落的意味。
　　我现在简直不能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因为每次都比上一次发现我欠他的更多。
　　中午的时候我很自觉地到厨房帮着哥哥做饭，留妈妈和哥哥在客厅里聊天。
　　说是帮着做饭其实也就是打打下手，哥哥从前就能做得一手好饭——倒不是说他做的饭多么珍奇，而是就算是家常饭他都能做得很有几分妈妈的味道。
　　这也许也是我们关系一直很亲密的原因之一，爸爸去世之后妈妈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又加上哥哥本身补偿心理使然，那个女人上班时间又冲突，我大学那几年在家吃的饭几乎全是哥哥做的。
　　其实乐观来看哥哥的条件已是很好，本来他品行就没得说，工作也是高薪一族，又这么宜室宜家，况且长得又绝对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他
　　“哥！你……你就”我说着又突然觉得这样很没风度，我是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意的，而且我本人也是对女人不行的。
　　“什么？”他视线从手里的菜上移开，一脸正经。
　　“我是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不结婚还是……”我正说着又见他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你是怕我没有成人之美还是怎么着？”
　　他说话时已经重又低头去忙，我却内心更加自责，心疼到不能再做任何解释。
　　饭菜上桌的时候，我才发现宿名苑竟然还有这妇女之友的潜质，把我妈哄得乐地拉着他的手，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放着一出韩剧，女的正泪流满面说“当我求您了，请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吃饭了！”我端着菜走进客厅，宿名苑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又是一笑。
　　“小宿，你该饿了吧！快来咱们坐在一处吃！”哥哥把饭菜都端上来的时候妈心情很好地道。
　　我也是心里一瞬甜蜜无比，好像是带着对象见家长一样欢喜。席间哥哥也好像心情好了许多，还给宿名苑加个菜，这真是令我惊喜无比。
　　就在大家都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妈妈说了一句“如果我身体还硬朗这话我就不说了！”她说到这里突然看了我一眼，我意识到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可现在，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就在这两年了。”妈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又说
　　“我就是放不下，住院的时候，跟我一个病房的老张就劝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不要替你们操心！”她擦了一下眼角又说
　　“可我就是没办法放下你们不管！你们爸爸走的早，没赶上你们有本事孝顺他！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眼看着一个个都大了却都还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婚姻大事，真是教我不放心！”
　　我听到这里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只是忌惮着妈别一会儿又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扭头去看哥哥也发现他也是没了动作，就只看着妈妈，神情寂寥。
　　“小訄！妈妈不是逼迫你，你今年都已经二十八了，也该安定下来了。我知道你哥的事你一直不能放下，不愿意回家里。其实就算在外面也是可以的，如果遇到喜欢的，带回来让我见一见，把日子定下来，早点成家我就算是死也能闭眼了。”妈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不敢看宿名苑，他这样费心讨好却换来我妈的这一番话，我几乎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