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刘慕纯

3、第二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梦雅还没有睁开眼睛，看着她睡的那样舒服，又不想去打扰她。看来，她也把我看做是亲弟弟了吧。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咦？”欣妍的一条消息在屏幕中间很显眼的位置：“还没回家？”
　　“我在梦雅这。”
　　“哦。”看的出她的不开心，这种事换做谁又能接受呢。
　　“嗯。”
　　“你怎么什么都管？”
　　“因为她是我姐。她现在有事，我不能放着不管。”
　　“哦。”我已经感觉出欣妍的脾气不对劲了。“你想过我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她只是我姐，我说过很多次了，绝对没有其他半点意思，信不信是你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从闹过几次分手之后，每次和欣妍聊天脾气都怪怪的，我们都是。
　　“从咱俩开始在一起我能想到的吵架都跟她有关，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是我放不下的，我知道你们俩别的关系没有，但我最起码是个女的，面对这一切，我不可能不吃醋！”
　　“...”也对，吃醋永远是免不掉的，可我确实不能放下梦雅一个人不管。
　　“高一的时候我就没想把她当姐，只是你叫她姐我也就叫了，见到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这个勇气开口，更不知道我究竟和她差在哪儿，为什么真心对你好却不抵她！”
　　“分手吧...”我已经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什么了，我确实辜负了她，如果继续下去，我对不起的是欣妍，干脆就这样吧。
　　“你还是愿意为了姐选择放弃？”
　　“嗯。她有事找我我不可能不去管，叫她一声姐我就有义务去照顾她。我和你的性格也不合，再继续下去，或许对我们都不好。趁现在还没走多远，散了吧，免得以后后悔。我的性格，就习惯于单身，因为那样的我可以不顾及这些问题。抱歉...”
　　“她为什么一定要你帮助？你们关系很近，应该很了解对方吧。你不断的去帮她真的是为她好么？你想过么？”
　　“这点不需要你说。正因为我了解，所以她能办到的，不会找我。”
　　“哦。”过了很长时间才收到这一个字。
　　我慢慢关掉手机屏幕，再回头看看梦雅，躺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或许这样，对于我和欣妍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
　　“咕噜...”安静的房间中，我渐渐听到了这个声音，我随声音望去，梦雅还在安逸的睡着。
　　“噗。”我笑了一下，起身向厨房走去。
　　虽然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饭，不过简单的还是可以的。不一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悄悄跑到客厅，蹲在梦雅身边，轻轻的摇着她：“姐，醒醒啦。起来吃点饭再睡好不好。”
　　梦雅揉揉眼睛，在朦胧中坐起来，我用手帮她简单弄弄头发。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扶着她，走进洗手间，然后就继续奔向厨房。
　　“姐。一会我洗完碗就走了哈。”吃饭的时候，我和梦雅说，“如果觉得闲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明天白天再过来，好么？”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僵硬的把饭塞进嘴里，头越埋越低。我走到梦雅身后，轻轻趴在她背上，“傻姐姐，晚上我怎么在这啊？”她依旧没有说话，突然觉得她抖了一下，因为屋里温度并不高，所以就问问她：“老姐冷吗？”她摇摇头。我仿佛明白了，我让她转过来，因为靠得很近，所以可以清楚的看到梦雅脸色那黑漆漆的眼圈。我蹲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她：“姐，你害怕对么...”
　　“嗯...”梦雅淡淡的说，“我最近上课一直在犯困，晚上不敢睡...”
　　我心里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梦雅对于别的都好说话，唯一一点就是胆子小。别人觉得还可以的东西，她或许就会害怕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我陪你待一会，一会你早点睡，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
　　梦雅愣了一下，放下筷子问：“我睡着了你怎么走？不还是会吵醒我么。”
　　“那...”我动用了一切细胞来想这个问题...“一会给馨雨打电话，让她来陪你吧。”
　　还没有吃完饭我就去打电话了，可...馨雨来不了...梦雅也打遍了她的闺蜜，可没有人能来。不是家里不让，就是有事...
　　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现在这成了大问题...
　　饭后的我们坐在沙发上发愁。“你着急回家么？”梦雅忽然问我。
　　“不急的，我家里最近也没人，都去旅游了。”
　　梦雅微微笑一下，“今天就在这吧，反正你是老弟，又没什么便宜好占的。”
　　“啊？”我傻呆呆的看着梦雅，“别闹。”
　　“没闹！要不是看在认识你这三年都这么老实，我还不敢让你在这呢！”
　　我坏笑一下，“老姐就不怕我干点什么么...”
　　“嘿！”梦雅狠狠的推我一下，“给你机会，你也没这胆啊。”
　　“哈哈！”屋子中再也没有了那种忧伤的气氛...
　　就这样，没有家人的我和梦雅，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聊着天。她就坐在身边，伸手就可以碰得到。一起闹着，笑着，淡却了那些悲伤。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梦雅慢慢枕在我腿上，睡下了，很熟，很放松...我把电视音量调小，拽来被子铺在她身上。
　　看着熟睡的梦雅，我的心里也好踏实...
　　半夜闲着没事的我，掏出手机看到了欣妍的给我的一条信息：
　　我知道我以前的问题，我和你道歉，我希望你还可以回来。我以前任性，不听话。我改，好不好，你别走...我以前把事情想的都太简单了，不该对你那样...因为我让你已经失去好多了...对不起...我应该信任你的，可我也没做到...我确实变了，让你不认识了...我这一年把心都放在班里了，没有好好照顾你。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只是放学和上学，原谅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真的不想你走，我不知道梦雅发生了什么，有事的话我们一起帮她好么？对不起...
　　妍...
　　看到这条消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我真的放不下欣妍，可我们继续的话对她真的不好，我的性格还是合适于一个人。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坐在沙发上，时不时低头看看熟睡的梦雅，为她重新盖一下被子。外面也渐渐的亮了，可由于雪还在下，并没有太阳。呆呆的想想自己，从管梦雅叫“姐”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为自己挖下了一个陷阱，而现在的我，早已经掉下去了。
　　随着窗外逐渐变亮，屋子里也充满着一丝丝的微光。我看着屋中那一个个照片摆放过的痕迹...心中不知道有多难受...可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照片上会留下“对不起”三个字呢？看着梦雅的伤心程度，这又不可能是她干的啊。最近她所经历的事，应该还不止这些吧。
　　我看看表，7点了。如果按照平时的时间，梦雅的说说早就放在空间里了。看来她真的是累的不轻。我伸手拽来身边的抱枕，慢慢托起梦雅的头，挪开自己的身体，让她睡在抱枕上。我走向窗边，望着外面不停下着的白雪叹了口气。回身写下一张便条放在茶几上，拿起旁边的钥匙，就悄悄的出门了。
　　我刚到我家楼下，眼前的一幕让我看傻了...欣妍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头上身上盖满了雪。白白的一片，仿佛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样。从远处甚至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人，地下全都被厚实的白雪铺的满满的。我赶紧几步跑到欣妍身边，摇晃着她，“欣妍！欣妍！！”
　　欣妍艰难的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叫着我，“皓轩...你...回来了...”她努力的微笑着。然后倒进我怀里...
　　我迅速抱起她跑回家，为她打开空调，盖上一层又一层的棉被。为了怕她出去再有事，我坚持叫医生来到家里为她检查。
　　“病人状况还可以，没什么大碍，重点是你！怎么能让她在雪天冻在外面一个晚上呢？！！”医生斥责到。
　　“什么？一个晚上？！！”
　　医生不耐烦的收着东西：“废话！你以为呢？”
　　我真的是哑口无言，没再说什么...只是准备好钱，给了那个气呼呼的医生，“哪有这样的？！！吵架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吧？！！”说着，医生离开了，“病人有情况再找我！”
　　“哦...”
　　我送走了医生，回屋坐在床边看着欣妍，真的是不知所措...我慢慢躺在欣妍身边，把手搭在厚厚的被子上，搂着她。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欣妍趴在床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伸着手指玩着我的鼻子。
　　“你醒啦？”欣妍歪着头笑着。
　　“你！”我窜起来去拽被子，吼道，“好好盖被子！你才刚缓过来！！”而泪水也随着从眼眶流下来了。
　　欣妍被吓到了，安静的躺在那看着我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你怎么那么傻！！！”我扑在欣妍身上。“你如果真有点什么事该怎么办！！！外面下着雪呢你知不知道！！！”我哭着...
　　欣妍从被子里把手掏出来，抱着我的脖子。“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我用力拍着被子，“你好傻！！！”
　　“你还是爱我的...对么？”欣妍紧紧的抱着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哭着...声音越来越大...
　　不知当时哭了多长时间，我擦干眼泪起身去熬粥，让欣妍好好躺在床上，哪也不许去。
　　“嘀嘀嘀嘀~”听到声音的我，掏出手机，看到了梦雅发的□□，“谢谢你，你买的早餐我吃过了，就当是午饭了叭，嘻嘻。晚上还过来么？昨天是我这段时间睡的最安心的一次了。”
　　我放下手机，趴在门边看了一眼屋里的欣妍。回了一句：“钥匙还在我这，早晨没钥匙没办法开门。这样吧，一会我去找你，然后晚上睡在我这边吧。”
　　之后梦雅回复了一个“好”。就没有然后了。
　　我端着煮好的粥，回到欣妍身边。扶着欣妍坐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欣妍笑了。和以前一样，顽皮的用手拍着我。一会也不让我闲着。吃完后，我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她的嘴角。“虽然现在12点了，但这先算早饭，一会给你再做午饭吃，不许说吃饱了！”
　　“我吃饱了！”欣妍把两只手往腰上一插，挺直上身和我吼道。
　　我放下碗把那个牛气哄哄的欣妍按倒在床上。气氛...也没有争吵的意思了...
　　“对不起...”欣妍轻声说，“我以前陪你的时间真的太少了...对不起...而且有时间的时候，我也总是推辞...而且，我也一直太任性了...一点点小事...哪怕是你说的不恰当地一个字，我都会和你吵...对不起...我都改。昨天晚上，我和老妈闹翻了...就因为她不喜欢你...我也知道，也是因为老妈...我们之间也有了很多限制...对不起...现在都不会了...”
　　我依旧隔着被子，搂着欣妍，“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你再任性...也不过和以前一样...只是我太在意每一个感情了吧...不论是亲情、友情、爱情...我都希望让她们处在同一个平面，把他们看的一样重...可我发现...这不可能...”我叹了口气，“妍妍，一会你给阿姨打个电话，道个歉。我和你一起。然后和阿姨说，这段时间住在我这，好不好？”
　　“你要干嘛？”欣妍假惺惺的问。
　　“别瞎想！”我笑道，“梦雅最近出了点状况，昨天晚上...对不起...”我说到这，又想到了一晚上蹲在外面的欣妍，停了一下又继续，“她最近一个人在家，至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大概，就是现在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我慢慢低下了头。
　　“她父母呢？”
　　“...不在了...”
　　欣妍也把嘴唇咬紧了。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只是在沙发上...”欣妍捂住了我的嘴，笑了笑，“好啦，我信。你是想让她和我睡是么？”
　　“嗯...这样的话，你们俩想干什么也方便...”我突然抬起头，“但！”
　　“好啦。我保密就是了。”欣妍眨眨眼。
　　我想说什么，欣妍好像全都知道一样。真的和以前太不像了...
　　记得当初，我因为内向，连“我爱你”都不敢当面说。就因为这个，欣妍生气好几天。而现在，一晚上呆在女生家不回，竟然什么都不说。不过话说回来，也在一起三年了，就是算不上心有灵犀，也是会了解了很多吧。曾经所有人都看出我跟着欣妍很累，只有她认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现在...真的不同了...只是一晚上么？感觉完全变了...
　　我收拾好东西，安顿好欣妍。一起给阿姨打了电话，也道了歉，欣妍说好住在我家的事之后，我就让她躺下休息了。给她盖好被子的我，也就拎起钥匙出门了。
　　看着楼下，欣妍刚刚蹲着的地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都是自己的错...我打了一辆车，向着梦雅家去了。
　　距离并不远，不一会，也就到了。我打开门，看着她依旧自己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看见我来了，挪了一下位置，拍拍沙发，“坐。”
　　“哈哈。”我笑着走到沙发旁坐下，“你倒是不拿我当外人。”
　　梦雅看看我，理直气壮的说，“那是！”
　　“好啦。”我看看周围，“你用什么东西都收拾一下，去我那住几天叭。正好欣妍在，你们睡一起也方便。我一个男生总跟着你也不合适。”
　　“怎么不让她来我家呢？我家和她家挨得这么近，离学校也很近。”梦雅不解。
　　我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一地的白雪，“唉...她啊，昨天晚上犯傻劲，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家楼下蹲了一晚上...楼道门关着，她也没和我说...幸亏她没事...我怕她来回跑再弄严重了...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你还挺照顾她的嘛。”
　　“没办法。”我转过身面向梦雅，“怎么说她也是我女朋友呢。”
　　梦雅点点头。之后就去房间收拾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