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刘慕纯

2、第一章

　　“皓轩！”
　　我依旧每天望着窗外，不知是孤单，还是忧愁。不过今天不同了，开始了新的生活，不再平静...
　　“嘿！”我后桌拍了我一下，“叫你呢！”
　　我慢慢回过头，“诶？”我顺着声音向门口望去，馨雨和另一个女生站在班门口。她们是老姐的闺蜜，每天都黏在老姐身边，“你们怎么来了？”我起身走去门口。
　　“...”她们的话没有说出来，却只是把头低下去了。
　　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似的问了一句：“老姐怎么了？”
　　馨雨抬起头，说：“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特别大，现在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她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么？”
　　我愣住了...的确，梦雅的脾气很好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她的心很软，也可以说是傻得可怜，不论别人对自己是好是坏，她都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我心中一颤，向老姐的班级跑去。心里很是不安，每天都在关注着她，可这些我却浑然不知。
　　“回就回！”我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梦雅的声音。我看到老姐气哄哄的从办公室走向教室。我叫了她一声，可她并没有理我的意思。看到老师也跟了过去，我紧赶几步拦在了老师面前，这时馨雨她们也上来了。
　　“老师！老师！您消消气，对不起。我问问她好么？对不起。”我拦住老师，说道。馨雨也插了一句，“老师，别急，别生气。”
　　不一会，梦雅背着书包出来了。
　　“姐。”
　　梦雅连头都没回，只是埋着头向楼梯走去。
　　我跟了几步，拽了她一下，放大声音，“姐！”
　　老姐转过身，瞪着我，说：“你干什么！”
　　我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姐...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你管我！”她提了一下书包，“我去死也不用你管！”
　　“你到底怎么了...”我开始害怕...梦雅甩开我，转身走开。
　　我也有点耐不住性子，跑上去，一把拽住梦雅，梦雅猛回头，我伸出手，“啪！”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老姐的脸上。“皓...”馨雨和老师在一边也呆住了。走廊中那种气氛简直无法形容。当我明白过来以后，梦雅捂着脸，看着我，一丝丝泪珠在她的眼睛里打转。我渐渐明白了，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藏在心里，不愿意主动去说，只想自己一个人去抗。我向前一步，紧紧抱住她，她没有挣脱。
　　“姐，对不起。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老弟在的。”我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可我不愿看到这样的梦雅。
　　她趴在肩上，眼泪早已经不听话了...仿佛把所有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了...她用拳头狠狠地砸在我的背上，心里好难受...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的压力，竟然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在扛...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把她抱得再紧一点，让她安心吧...那一秒，時間仿佛定格了一样......
　　時間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声或许已经响过了吧，我们都没有听到。老师心里的气，或许也已经消了吧，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
　　等梦雅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以后，我轻轻拍了拍她，“姐，好啦。不哭了，好不好。”我慢慢放开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她抽泣着...现在的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带她走进水房，帮她洗了洗，重新弄了弄头发。她笑了，那个笑容，比以前还要甜美。
　　“对不起，刚刚不该打你的...”我把手抚在了她的脸上。
　　梦雅看着我，微笑着摇摇头，“对...”还没等梦雅说出口，我就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要说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吧？”我拨了拨她的头发，“走，我陪你。”
　　走到老师面前，梦雅用很低的声音向老师道歉，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的歉意。
　　老师摸摸梦雅的头，笑着说：“好啦，你平时也不这样，现在是怎么啦？”
　　“老师，您也别问了。”我打断老师的话，“她心里好多的事，不愿意说出来，这和她的性格有关吧。”我看了看梦雅，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继续说：“其实她希望有一个人能不用她说，就能明白她内心，来给她安慰。她可能觉得自己孤单，没有人认可，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吧。一点点累积压力，在心底越积越多，才导致现在终于坚持不住了吧。老师，您也别生气了，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梦雅看了我一眼，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好啦，看在你平时很好，就不怪你了。”老师看着梦雅笑道，“但是！今天周六，这是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你一个人把教室打扫了！”
　　“啊？”老姐一脸无辜的望着老师。
　　“啊什么啊，让你惹我生气。”
　　我笑了笑，“好啦，我和老姐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下课之后你老弟过来帮你。”
　　老师也笑了，“行啦，别在这闹了。快上课去吧。”
　　“好！”
　　“铃~~~”
　　不知不觉的，下课铃打响了。自然，由于回来晚了，永远逃离不了后黑板的怀抱。这一节课，我的腿那叫一个累...不过，这些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该如何去和欣妍说这件事。每天都是和她一起回家，可今天又答应了梦雅去帮忙，看来这个“导火线”是做定了。
　　不过由于闹过很多次分手，现在的感情也早已大不如前了。下课以后，就和她如实说了。
　　“随便吧，我走了。”其他的话，她却一点也没有说。说完这话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我也希望欣妍留下来一起，可自从高一分班以后，欣妍看到梦雅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几次想要调解，却又无从下“嘴”。我也知道欣妍的意思，可又不想说什么。
　　她走了以后，我便上了楼。之后就是和梦雅一起“扫荡”，她仿佛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打扫卫生上了。凡是没用的，能扫的一样都不留，恨不得也放把火都烧了。可真是个文科生，圆明园请她去估计都不用费什么劲就掠光了...到最后地板上都可以照出影子，还是“高清”的，那叫一个干净。
　　半小时以后，我们离开了战场。
　　“咦？下雪了！”漫天的白雪飘飘然落下，却并没有一丝丝寒意。梦雅像个孩子一样，伸出手去捧着飞舞的雪花，很放松。感觉她好像把不开心全部抛到脑后，现在的她，只显得那样调皮，和刚刚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她。
　　“好啦。”我推上车和老姐走到学校门口，“你打车回去叭，别感冒了，我这就走啦。”
　　“别呀！”老姐拉住我，“你就这么忍心让我一个人走啊，雪不大，也不冷，陪我走一会吧。”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学校、梦雅家、龙泽苑，都在一条直线上，也很方便，反正雪也不大，走一会吧，我这样想。“好叭，那就走。”
　　说实话，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的要求，而是因为想听听那些藏在她心底的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和梦雅的感觉，就像是亲姐姐一般，她的喜怒哀乐，也同样牵连着我，甚至比亲姐姐还要亲。
　　雪确实不大，虽然有风，但也没有那么冷，温度也很舒服。梦雅在我身边，依旧抓着雪花，想开口去问她的心事，可又不想去打扰她，不想她不开心。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也一样安静。
　　“对了！”梦雅忽然停住了，“你陪我一会吧，家里没人，一个人好闲的。”
　　“不好吧。”
　　“哦...也对哈。”梦雅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走着。看她不再和之前一样快活，我心里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算了，反正是白天，只要她高兴，就先顺着她吧...感觉她心里好多东西，仿佛要说出来了似的...
　　“有什么事啊？”我歪着头看着她，“说说呗。”
　　“没。就是感觉好孤单的，想找个人聊聊天。”
　　我拍拍她，“那我先陪陪你，你和我说说，我都听着。”我笑了一下，“叔叔阿姨回来我就走。”
　　我以为她会高兴，可...并没有。我再次看到那些不听话的泪珠在梦雅的眼睛里打转，我不敢继续说什么了，只是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依旧没有闪躲。
　　不一会，梦雅用力眨眨眼，用手指着我问：“皓轩。你为什么总看我空间啊？说，如实招来！ ”
　　也对，之前总是沉溺于“爱情”了，曾经害怕欣妍吃醋还把梦雅从□□上删除。又由于最近和欣妍的关系特别不稳定，感觉我所做的在欣妍那里得不到任何结果，才又把梦雅加回来的，免得失去的太多。而现在，我却有一种内疚感，感觉对不起梦雅，虽然她并不在意。所以现在每天都在无数次的看着梦雅的空间，一遍遍的看，重新了解她，即便她没有更新任何动态。
　　我微微笑了笑“因为...”我把手从梦雅肩上拿下来，声音也放低了，“因为你的‘心’都在留言板上，那才是真实的你。我一遍遍看那些东西，发现你真的好孤独，希望被人在意，可又不愿意自己表达。我一遍遍的去看，只是想告诉你，你有老弟。即便我不是你男朋友，但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甚至比亲姐姐还要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看在眼里。你高兴，我陪你高兴；你难过，我陪你伤心。或许我不该说这些，我只想你过得自在。也许我不能给多你好的建议去指导你做什么，但我永远是你的听众，想你能和我倾诉。不论打我、骂我，拿我出气都不在意，只要你能开心，不再有这么多压力。虽然我不该说这些，但在我有姐夫之前，我还是可以担任这个角色的吧...”
　　梦雅用手挽住我的手臂，慢慢靠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静静贴在我的肩上，安静的在雪中一步步走着...
　　“到了。”
　　路程并不远，这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走着。虽然雪并不大，可身上，也存下不少。梦雅开了门，就去洗手间擦头发去了。我蹭掉脚底的雪，也进了门，像个木乃伊一样，呆呆的站在一旁。我环顾了四周，看到桌子上有着相框摆过的痕迹，却找不到相框。
　　片刻，梦雅出来了，看我呆呆的样子，笑了一下，用手指着洗手间，“去，毛巾给你准备好了，去擦擦头发吧。”
　　“好...”我走进洗手间，显得好不自在，而且这还是女生家...我用水池边准备好的毛巾擦着头发，不由得四下张望。每一件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上，地上甚至看不到一根头发，干净的无可挑剔。赞叹中的我，在无意中发现小柜子上有些蹊跷，在暗中有两套洗漱用品，明显是用过的，如果是叔叔阿姨的，不应该放得这么隐密。好奇心旺盛的我，不由得去探个究竟。
　　当我走近时，发现后面还有一摞照片，藏的更隐蔽。我悄悄拿出照片，慢慢的翻着。都是叔叔阿姨的相片，而且每一张上面都有着“对不起”三个字，不仅如此，以前和欣妍来过梦雅家，这些相片应该都是摆在外面的才对，可...忽然一种极坏的念头涌上心头，我赶紧放好相片，把毛巾扔在水池边就出来了。
　　“好慢！”梦雅独自坐在沙发中央，不住的按着遥控器，不耐烦的看着我。
　　我偷偷打量着房间，走到老姐身边不远处慢慢坐下。的确，以前相片摆放的位置都有着很明显的印记，却没有相片。
　　我缓了缓心情，问：“老姐看什么呢？”
　　梦雅慢慢仰在沙发上，说：“没想看的。”
　　看她那副很不自在的表情，我还是忍不住去问：“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啊。”梦雅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转过头来对着我，“你刚说的，我爸妈回来你再走。”她笑着，却看不出来她的开心，甚至完全相反，只是在假装坚强。
　　我仿佛都明白了，而且已经确定了，我的心里莫名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不知该怎么做了，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我轻轻把她揽入怀里...就那一刹那，我的肩上，已经湿透了...屋中只回荡着她那孤独与无助...唉...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还有你老弟呢...”我的泪水，也不由得慢慢滑落...我拍拍她，“你老弟陪你。哪怕你老弟辍学，无日无夜的去打工，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我擦擦泪水，默默告诉自己：皓轩，你不能哭，你还有任务。
　　她摇了摇头，抽泣着。
　　“傻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就有责任去照顾你！你需要的时候，我一直在。我不会让你受苦，相信我，一定！”
　　她抱得更紧了，可泪水依旧不断的流着...她每一滴泪水，都重重的砸在我的肩上，那种疼痛，简直无法忍受...我慢慢把脸贴在她耳边，告诉她：“虽然叫你老姐，别忘了，我比你大。你老弟陪你撑起这个家，直到你有男朋友且生活稳定的那天...”
　　她不再说什么话了...
　　時間就这样分分秒秒的过着，不知多久，梦雅的声音淡却了，毫无力气的趴在我身上，整个人就像快要散架了一样...她没有说话，我也只是静静抱着她。
　　渐渐的...她睡了...
　　我慢慢把她放平，为她盖上衣服，坐在她身边。时不时按按遥控器，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个熟睡的梦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