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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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无休无止不知所谓的争论。朝堂之上两派大臣各执一词，对掐得热闹非凡。
歌舒威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按照他的经验，下一步差不多就该开始磕头请命或者撞柱死谏了。
“那众爱卿的意思是……”威远微微扬起唇角，一般大臣又开始气急败坏。
一团嘈杂反而是什么也听不清。
反正皇帝坐到他这个份上除了窝囊还是窝囊，原本根基就不稳，全都是仰仗着若迫北。
朝堂之上，若迫北垂手而立，剑眉微蹙，并没有说话。闹腾得和集市一样的大殿里，还有一个人，垂着手，含着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连城霏。
威远隔着老远研究他。以前威宁曾经见过他，那次他准备收拾兰陵王，结果威宁却放走了他。他怒不可遏地一脚踹向威宁的心口，威宁闷哼一声，又咬着牙爬回来跪好。
我只是想要在战场上击败他。威宁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威远。威远拎起威宁的领子，怒红着双眼，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他是谁么？你知道他爹又是谁么？你以为我们这么多年来的苦是谁造成的？在战场上击败他？你到底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威宁和平时一样，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威远上前去还想再给他一脚，被一旁随行的太监总管抱住了大腿。王总管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哆哆嗦嗦反复，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有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声音不高，夹杂在王总管的哀求声中格外突兀。威宁都愣了愣，抬头一看，竟然是坐在一边被自己五花大绑一身狼狈的连城霏。威远平息下来，冷声喝道，笑什么！
连城霏仰起脸，用着有些生硬的汉语说，我想笑啊。
你还有脸笑别人？威宁冷笑，被兰陵王玩得团团转，亲爹都不要的杂种，你想的还真开。
谁知道连城霏脸色都没变，对啊，我就是个杂种啊，那也是连远峰那个老杂种的错啊。我有什么办法。威远玩味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连远峰的第几子？朕怎么从未见过你？
不知道是第几个。反正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连城霏耸耸肩。
威远正待要说什么，连城霏恍然大悟似的说，啊我想起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哟。连远峰要叛徒啦。他要投奔梁国。
威远一挑眉，不稀奇，他当了不止一次叛徒了。
连城霏哼了一声，那你还不收拾他。真没用。
王总管在一旁尖利地喝了一声：大胆！不得无礼！
连城霏不屑一笑：瞧瞧，堂堂真武皇也不过是只能对着个俘虏成逞威风罢了。真能耐就把连远峰捉了来啊。
王总管立刻要上前掌嘴，被威远拦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少年，个子中等，身量细瘦，五官更像西域人而非中原人。直直地打量他，从下往上。连城霏一脸挑衅地看回来，仿佛怕吃亏似的也从下往上打量威远。沉默一会儿，威远皱着眉道，你知道你说了什么么？
知道啊。捉连远峰么。连城霏笑的时候不小心牵动了肺部的内伤，咳嗽了一阵儿：难道说，你怕连远峰？
他是你爹。威远提醒他。
放心好了，他从不承认。连城霏咳得嘴角淌血，于是一脸无奈地说，能不能先给我松开？我想擦擦口水，难看死了。
威远勾起嘴角，王总管，松绑。等把连城霏松开了，威远吩咐道，王总管你先出去，别让人接近朕的行辕。连城霏挑着眉间看着王总管颠颠地出去，笑嘻嘻道，皇帝你真聪明！威宁站了起来，退到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连家世代忠心为天家镇守边疆，满门忠烈，甚可堪怜……威远沉吟半晌，开始捏着官腔说话。连城霏把手往前一推：别，直说吧，我听不懂。
威远愣了一下，威宁无声地咧了一下嘴。
也就是说，连家需要一个类似连远峰的叛徒。连城霏盘腿坐在地上，很认真地说，你不考虑一下我么。
据我所知，你在连家基本没有地位。威宁插了一句进来，你能有什么作用？
那得先试试。我以前没这么干过。连城霏回答道，反正你们除了我也没别人可用。连家人都看不起你们。
那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歌舒威远。烛火在他的脸上划出了明暗的界限。一半浸入无边的黑夜，另一半，熠熠生辉。
直到连城霏回京述职的时候，威远不是不惊讶的。他知道时间有多可怕，但是没想到五年的时间能把一个人改得如此彻底。飞扬跳脱，心浮气躁的少年完全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连家实际的操纵者。
那天，满朝文武在两侧默默地看着他从容地走进金碧辉煌的金銮大殿，嘴角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轻型铠甲在摩擦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威宁总是让人觉得肃杀，而连城霏，则是蘸着血的戾气。大概杀过太多人的人都会散发出死亡的味道，因为缠绕着他们的冤魂实在太多，又或者，他们本身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太多次。那是他们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时候带来的味道。腥臭，腐败，令人绝望。
那对曾在烛火中生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坐在龙椅中高高在上的人——
皇上，我来了。
他现在也在看着他。他身量已经非常高大结实。众大臣们为了赋税修渠的事情争个你死我活，连城霏就站在人群后面看笑话。灵泉没有上朝，威远也懒得理他们，就让他们吵。他不得不注意连城霏——这个几乎可以说根本就是个准反贼的人。下一步肯定就是他，大家心知肚明。连城霏安之若素，歌舒威远按兵不动。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定很有趣，很让人兴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两个人，隔着人声鼎沸的人群，视线撞到了一起。
连城霏勾起唇角，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