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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第5章
      既然不打算立马闭关,凤少衡就没回自己洞府,而是先去寻了储少真。
      储少真又去了浮光台上,绕着那盘未尽的棋,左右端详,试图参悟个一星半点,但显然还没理出个头绪。凤少衡落在浮光台上,收敛不住的浮动气机,掀得一旁的玉树枝叶乱颤,敲得叮叮当当的。
      储少真也不问他为何去而复返,反而趁此机会放出法识,细细体悟了一番凤少衡身周难以平定的气旋。“师兄可是又要入升罡期了?“
      凤少衡无意隐瞒,便如实告之。“之前闭关迟迟未能破关凝成罡气,前两日与掌门对弈,一时有所感悟,才得窥这一线新天。“
      只是他说得平淡,听在储少真耳里,却又有另一番滋味了。他修行四百载才入元婴,反而叫修行不到两百载的凤少衡还走在了前面,却是真真虚长了数百岁。
      一时间情难自已的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储师弟,静心!”凤少衡有所觉,顿时皱着眉头呵斥道。
      储少真正觉百味交杂时,突闻这一声静心,眼前叫人失魂落魄的种种,便如水中泡沫一般碎了开,心神如经洗涤,神魂中那一丝丝趁机滋生困守心神的情绪便被一一剥去,才知方才差些为心魔所趁,道心蒙尘。片刻后,储少真眼内恢复清明,忙对点破迷障,让他得脱此劫的凤少衡拱手,“多谢师兄援手,道心不坚,实乃惭愧。”
      面对储少真,凤少衡的耐心和脾气,都比面对谢行澜时要好太多。
      储少真此回在他面前差点为心魔所趁,陷入歧途,凤少衡也未过多责难,反而宽慰他道。“你日里耽于俗务,忧思过甚,急功近利反易生心魔。棋中参玄之术,与你此时反倒是无所增益了,且不若平心静气,勿执于须臾间得失,日后当会另有机缘。”
      “本是我自生妄念,反倒叫师兄替我担忧了。”破除迷障后,储少真也不介怀,摇了摇头,又说起凤少衡之事。“我原以为师兄你急欲闭关,是为得避开谢师兄的缘故,却没成想,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亦是机缘所致,储师弟何须如此。”凤少衡担心多言又引得储少真心中执念复生,便将话题一转,“倒是谢师弟来寻我之事,可是师弟你的意思?”
      “正是。”谈到此事,储少真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却是想起凤少衡对谢行澜避之不及的神态。
      凤少衡自是知道他笑容中的深意,只是无意与他分辩,反道。“你欲成之事,为宗门要务,直言与我,我定不会推辞,何须再借他人之口。”
      “凤师兄坦荡,我却是小人心性,思前顾后,又怕妄自开口惹得师兄不快,如今看来,倒是画蛇添足了。”储少真却没想竟能得到他这番话,细思过后,更只觉先前自己心魔困扰,多做无益之事。只是又见凤少衡那一身气机翻腾,不日将凝升顶上罡云的模样,又不由得犹疑了起来。“只是,未曾想师兄精进如此之快,法会收徒一事尚在十日后,若于师兄有碍,便还是作罢。”
      凤少衡却是深知自身之事,“无妨,现而今只是气机浮动,尚不到急需破关之时。我便是压十来日,也无大碍。师弟所为,却为宗门要事,我当鼎力支持。”
      “如此便多谢师兄了。”得此答复,心知凤少衡素来在修行一事上自有分寸,储少真便不再多言了。
      “你我师兄弟,何须言谢。倒是另有一事,为谢师弟所提及……”凤少衡将先前谢行澜与他说的炼药一事,与储少真转述了一番,他虽觉得此事可行,但是如今万象宗的掌门,尚是储少真,于情于理,都要先与掌门说清楚。
      他不是那种喜好行事百转千回叫人摸不着底细的人,既已有意促成此事,便先向储少真言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储少真要是真觉不可行,他也不会勉强为之。
      “此事我却不知了。”储少真倒有些惊奇了。
      不由得叹道,谢行澜的运道当真过人。只是此事于宗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谢行澜本就是门中弟子,如今他愿借花献佛,便是自己也要借由九五造化鼎,替自己谋些好处,却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储少真本就有意开山门收徒,多些培气、理气丹等,对他而言反是助力,即刻便应了下来。
      得他首肯,凤少衡一贯偏冷硬的神色也都缓和了下来。“既是有利宗门,我打算过两日同他往沈师弟那处一行。”
      “事事都有劳师兄,到显得我这个掌门痴长了数百岁,反却生得极为无用了。”储少真与他相识日久,从他神色间,便可猜得一二,这位师兄怕是还有什么不太好开口的它事要说,便接了话,权当是两人之间闲谈一般说了两句。
      幸而有他打趣般的接口,凤少衡权衡再三,还是开了口。“掌门何须自谦,我还有一事相托,却需掌门亲自出手方能得成。”
      他甚少托人帮忙,此刻即便开了口,面上也不太自在。
      储少真有几分好奇,凤少衡少有为难之时,似从其入道起,便事事均能自行解决,莫说拜托自己,就是他有求于云渡真君的时候,都少。“何事竟能让凤师兄忧心至此?”
      “是,谢师弟。”凤少衡无声叹道,眉间的悬针印似都因得这人形的麻烦,而暗淡了几分。
      “我今日见他方知,他那身修为,多是依赖外物增长至此,如今徒有明气器的修为,却不过镜中花、水中月,徒有其形,不得其意。偏他还贪慕虚荣,只期捷径,不修正法。如此下去,若是他日出宗门,碰上敌手,简直可称得上不堪一击,望掌门能提点其一二,让其早日走上修行正轨。”
      储少真几欲笑出声来。
      确实是能让凤少衡都束手无策之事。
      “我道是何事让师兄为难,此等小事,来日待我便寻机,叫谢师兄去往定岚峰的道心考中磨砺一番,自可解决。”
      道心考,是万象宗内门弟子入道后,用于检验心性的一道幻境。凡入道心考着,如坠凡尘,经轮回,忘却身外事,平添七情六欲,历人生八苦,如此若能脱悟,日后修行自可固守本心,不为外魔所惑。
      储少真初入道时,资质堪称优秀,然却铩羽道心考。
      此后被门中长老认为心性不坚,难成大道。后为求道,甘为道童,随侍云渡真君身边,才得其指点,打磨心性三百余载,始成元婴。
      储少真自知其重要,凤少衡虽生来道心坚韧,过道心考时极为容易,却因与他熟稔,见其百余年间的时常为外魔所饶,平添磨难,故而极为放在心上。
      只有谢行澜,方入道时便与凤少衡斗气,未经此境便自行出外游历了,故而惹得凤少衡极为忧心,生怕其行有差池了,转眼入了魔道。
      储少真在此事上,身为过来人,反而比凤少衡更为宽心。“谢师兄可非是我,兴许自有缘法,凤师兄无需在意。若是师兄你因此生了执念,以至于道途有损,才叫人心忧。”
      若非云渡真君早有交代,储少真有时忍不住怀疑,谢行澜这师兄,怕是尊师嫌凤师兄道途上一马平川,太为顺畅,方才刻意为其寻了这个磨难来。
      笑归笑,这事他却答应得极为爽快。
      也算是替凤少衡去了一桩心病。“他心有成见,于我并不信服。我若是出言点出此事,他定是不忿,反而要逆行此事,故而也只能托掌门施为了。”
      “此事我定当放在心上,不负师兄所托。”

      谢行澜此时却是回了自己修行的洞府,对他两位师兄弟在琢磨怎么把他修为锁了,塞进道心考里历练心性一事一无所知。
      说是洞府,也只是泽中岳的一座矮峰山腰处法力开凿的一处石穴。这般石穴,此峰山腰中还有十数处。宗内安排亲传弟子的洞府均是按照修为而来,谢行澜拜入山门时,连入道境都没有,分到的也是灵气微薄,简陋的洞府。这倒不是管理洞府的俗务堂长老捧高踩低之故,而是出于门中考校弟子修为的原因。拔擢为亲传弟子的最少也是入道境界,而通常入道期需要吸纳的灵气也不多,更多是熟稔功法,师长面前听经讲义,加之亲传弟子也不会在入道境界停留过久,有师长的护持,一般很快就进阶洗髓,自又另有住处了。
      故而谢行澜掐着法诀打开洞府后,所见的依旧是粗粝的石洞内,一个藤草编好的蒲团丢在几块零碎的下品灵石摆就的小聚灵阵中。
      再入内则有一个石榻,薄被半搭在榻上,半垂在地上,卧榻上丢着几本裹着绢丝木面的册子,饶是谢行澜脸厚,也不由得有些发热,赶紧打出一味炼入气海的真火,将榻上杂物烧得一干二净。
      那是当初他从吕梁来时,寻思着来以后当道士,怕是清苦得很,悄悄捎带的几本市坊里流行的春宫册子,赌气出走时,他才入道,袖囊都不会用,还是背着包袱出的门,自然捎带不上了。
      洞府自他走后,无人开过,自然走时是如何,此刻便是如何。
      谢行澜烧干净了床上那些杂物,又掐了法诀,扬风将洞里那股儿甜香味驱了干净,便不再理会其他东西,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此次他回宗门是为炼一味对自身而言极为重要的丹。
      之前他下火窟取真火,上炼狱峡捕勾蛇均是为此。
      随着行功,小聚灵阵引来的微弱灵气,一息一息的自鼻息中缓缓引入体内,又四散开来,附着在每一寸经络上,如山中泉水一般渐渐汇入谢行澜身躯内筋脉中流淌的溪流中,随着支流涌入干流,凝成一股涛涛江水最终涌入气海中……
      气海中的灵气盘成一团绕着一点米粒大的萤火缓缓流转,渐渐凝成一丝比先前更为精炼的气体又复入筋脉中。
      谢行澜于内视中慢慢观察那气海中的一点萤光,无悲无喜。
      若是他人探查,只会以为这点是结丹之前气海中所凝结的真气之种。只有谢行澜自己清楚,这温养在他气海中的,并非他自身所有之物。
      而是,由功法植入气海中一粒虫卵。
      属于妖界异香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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