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不穿越》鹤追

16、第16章

　　第16章
　　诸事议定后，储少真又说了些后日论道法会的安排。
　　众人方才更为紧要的定峰之事都无法议定一二，此事上就更没有话可说了，倒是极为顺当。议罢，储少真当着众人将峰主之事，化作两位专传门中长老的留光令打出，知大势已去的秦诸河第一个告退，他面色难看至极本也不欲在此多留，加之此中变故不小，大抵是赶着去通知身后之人了。
　　秦诸河匆匆走后，宁知玄无可无不可的作揖告辞后，沿着渡星阶一步步的下山了。白少衍见事了便有几分不耐，他脸色虽未变，许少奇却先察觉出些许来，便朝储少真嚷着过了法会再来找他品新茶，提起白少衍化光朝着定岚飞去。沈少宜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心里惦记着收拾东西搬去驭灵峰，坐立难安，储少真便让他先走一步。
　　不消片刻，殿上就只剩下凤少衡、谢行澜、储少真师兄弟三人。
　　凤少衡方才为了帮衬储少真，一反常态说了不少，此刻不愿再多说。与储少真眼神交汇过后，便闭着上眼调息，压制自身越发雄浑的气机。
　　储少真从那一眼里，已察出自己大师兄的别有深意，心领神会。他又打量了一番一脸不平静却还要强做镇定的谢行澜，道：“谢师兄，恭喜，日后就是门中执掌炼鼎一峰的峰主了。”
　　“不才，这倒要多谢掌门抬爱了。”谢行澜面上勉强压下几分外泄的喜色，心里却难以平静。他知今日过后，炼鼎峰之位，除非自己折戟与金丹门前，不然此峰就注定要在掌握中了。再看向储少真这个最后冒出来，年纪与自身差太多，而且为凤少衡所喜，自己却没太多感情的师弟，此时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谢师兄自谦了，谈不上抬爱，只是师弟我认定师兄有这份能力，故而欲请师兄坐镇炼鼎。”储少真之前因得为凤少衡亲近的缘故，被谢行澜咬牙切齿的记恨也不在少数，早摸清了谢师兄的性子，此时当然不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反而三言两语，推到谢行澜丹道之能上。此举却叫谢行澜十分受用，一时都有些飘飘然，差点忘记他袖囊里那堆炼废了的宝材浊液是如何得来的。
　　好在还有凤少衡在一旁调息，谢行澜才没被捧到浑然忘我。
　　努力克制了一番，谢行澜抑制着胸中得意，不在脸上的显露得太明显：“我这等修为，离门中可坐镇一峰的长老所需，也实在差太远了，不过是侥幸得了一脉传承，可堪为门中所用罢了。”
　　储少真却是听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心下十分满意。只面上却装作被他一语惊醒，本是笑意盈盈的，此时却露出一缕忧色。
　　“却是如此，修士当以修行为根本。今日我只是见师兄有此传承，可为门中出力，一时喜不自胜，才力推师兄坐上此位。只是如此却也引得秦真人十分不喜，如此倒是我行差了。若是师兄日后力有不殆，在十数年后的五宗演法上，未入金丹，怕是要被诟病说不足以坐镇，倒时便是我再力推师兄坐镇炼鼎峰，怕也怕门中余者心有不服，炼鼎一峰危矣。”
　　谢行澜本只是因得凤少衡还在，便欲自谦一番，储少真这一番话下来，终于冲淡他心中的欣喜之情，却是把之前，凤少衡和他提此事时的忧虑引了出来。谢行澜本身不算愚钝，虽然常因过得十分顺意，为被七情蒙蔽心智，但是储少真一番话有理有据，听过后他细思了一会，所得结果也与此无太多差异。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过后谢行澜朝储少真认真的道，“所以，师弟虽是好心推我上位，于我似是抓住了机缘，却是实有些甜头风险亦不小。”
　　储少真想起自己给云渡真君叩首时，云渡所言，对谢行澜的风险两字并不以为意。若说别人短期冒然晋升金丹，不提之前修为与紫府灵台的灵液积攒凝实，怕是还需担心外药不足未打磨好肉身，经不住小龙虎雷劫，修为根基的肉身有损导致结丹失败。他这位谢师兄却是全然不用担心的，合陆洲这整方世界里，怕是都寻不出第二个气运盖顶到可以以头顶庆云去抗雷劫的。
　　未免谢行澜自己吓自己太过，储少真提点道：“也不尽然，师兄有如此之多的奇遇，只要能在修行界，五宗演法之前结成金丹，自然门中再无人可轻易对师兄出手了。”
　　谢行澜虽经常做些不合常理的冒险之事，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摇了摇头。“我自知，如今修行尚短，心境未至，演法之前难成金丹。”
　　五宗演法，是合陆洲如今的五大宗门每隔一甲子就要进行的一桩盛会。因得五大宗祖师均曾在天上玄门的飞宫中听过玄门大能讲道，故此都言自身道统可传自玄门真意，五宗弟子初始为此常有不谐，后为减少五大宗之间的摩擦，相约每隔一甲子，轮流召开演法会，会上让门下弟子上台演法较一番高下。
　　上一届法会于四十多年前于乘鸾宗召开，万象宗彼时正准备云渡真君的飞升大典，只遣了沈少宜去道了一声贺，下一届却是十年在玄剑宗召开，这次储少真却是有意让沉寂多年的万象宗露一番脸，也好为广开山门招揽弟子一事传些名声。
　　宗门里真传弟子下一代尚未入山门，这一代几乎都已步入元婴，便是沈少宜也已摸到元婴边缘了，成就法身再去演法上亲自露一手实在有失真人颜面，只有谢行澜这位辈分虽高，修行时日却十分短，又运气不同寻常，可为宗门开路。
　　储少真对谢行澜的斗法能力莫名乐观，此时当然极力推崇他，不会任由他失了信心。 “师兄修为上的进益却也十分卓越，远胜他人，如今只是心境上尚有所缺陷，故而还未摸到结丹之门罢了。”
　　谢行澜也不是真不想结丹，摸了摸袖囊十分惋惜。“是啊，可惜世上却没增加人心境的丹药。”
　　就是储少真听得他这么真情实意的一句也哽了一下，随后道：“过于依赖丹药，也是会引得丹毒积身的，阻碍他日修行的，望师兄三思。”
　　“只是说笑罢了，师弟不必担忧。”谢行澜这句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如果真有增加心境的丹药，他怕是怎么着也得试试。只是手上的丹道传承实在太过完整，叫他可断定，还真没这种丹药，故而可十分洒脱的作罢。
　　储少真也不深究，反顺着说起稳固心境一事，“若是其他就不好还难说，然而心境，其实宗门有一面宝镜道心考，原是用于帮助门中入道弟子坚定心性、稳固心境的。”
　　“为何我不知？”谢行澜这回的惊讶不是作假了。
　　一旁虽是调息，却也关注着事态的凤少衡心下冷哼了一声。道心考之事他曾与谢行澜提过，当时只说是若能入道，门中有道考核检验弟子心性之试，谢行澜一听是考核，便不爱听了，插科打诨混了过去。
　　储少真却十分好脾气，向他解说：“因为谢师兄入道未久就离开宗门去吕梁各地游历了。道心考尚且还未及通知，谢师兄就一去二十多年，如今都步入化液了。”
　　“化液便不可再借此磨砺心境？”谢行澜有些后悔。
　　“倒也不是，只是门中这道心考，是取了祖师所留的一念幻种制成，原是打算做一件迷惑对方神智的收摄心神之异宝，然后不知为何不得炼成，只得了一个半成品。后偶有弟子意外进入，借机感悟了道心，才做宗门磨砺弟子所用，只是此宝虽未成，然威力不小，遇强则强。入道弟子进入其中历练，无大错者纵使于环境中铩羽，出得后也尚可弥补一二，如我……”说道这里，储少真顿了一下，“若是自身已有修为，怕幻境更为增强会伤人神魂，甚至此中死去此外肉身也应此感而亡。”
　　“这么说来，倒是怪我修行太快，如今怕是要有些艰难了。”本无大碍的考核，会变得危险，也是意外之灾了。
　　“师兄所言也差不多，我尚未知晓过有超过入道弟子进入此中会引得何果。”储少真对这上面把握也不大，当初他还是入道期，进入道心考后非但未能磨砺自身，反差些断了自己道途，至今心有余悸。
　　“富贵本就是险中求，大道想也差不了多少。法会过后便劳掌门为我开启此门。”思前顾后本就不是谢行澜擅长的，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一试，有这个机会总比没机会好。
　　“谢师兄是欲破而后立？”储少真问。
　　“算不上，只是我也知，若是我不能尽快进入金丹期，怕是这个炼鼎峰是坐不稳的。何况我运气素来好，总得要搏一搏。”谢行澜远没他想得多。
　　“……”虽然本是他刻意引导，但是听到谢行澜这般回答，储少真一时都想劝劝这位师兄不妨想清楚些，再做决定了。
　　凤少衡听到此时，才睁开眼，看了谢行澜一眼。
　　“你二人尽可放心，有我在，谢师弟便是想死，也死不了。”

　　秦诸河回了自己所住的次峰院中，于蒲团上坐定，一时心绪万千。掌门一系发难如此快，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宁知玄竟然会与那夺走他掌门一位的储少真站到了一块，却叫他一步错，处处错了，如今万象宗怕是真要脱离七府世家的左右了，秦诸河一时愁眉苦脸。又想到自上代掌门云渡欲伐炼焦川时，七府中有人私下与炼焦川中魔宗做了交易，鼓动七府当时在宗门执掌了几峰的子弟，以长老身份相胁迫，又于宗门中滋生事端，让云念一脉，座下几个出门游荡的弟子，或被诬与魔宗有所勾连，或是殒命在外，惹得云渡与魔宗巨擘在外斗法虽胜，却无法及时追过去赶尽杀绝，只得先回宗门回护云念。
　　这仇，可不算小。
　　怕是等储少真收拾完宗门内，七府必定需要给当初所为之事，做出一个交代的。
　　如果不是自身成就法身时，倚仗七府暗中供给颇多，结下因果十分深厚，如今算得上一荣俱荣，秦诸河此时倒也想学宁知玄的，投了储少真算了。
　　心一横，他唤来自己弟子，从袖囊中掏出一枚水滴形态血色玉佩，交给既是自己弟子，又是道侣子侄的青年。“去宁家，将此物交与宁府主，就告诉他门中有变。”
　　这青年是宁家一只旁支的子弟，也是七府送来的暗桩。
　　眉目间与徐远星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朝秦诸河作揖后，从他手中接过那方血色的小佩，一字未答，便朝着山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