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是天上月》静辞

5、第五章

　　物理课一向是林夕头疼的事情，可以说是班级所有人的噩梦，他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秃顶，奇瘦，给人一种刁钻刻薄的模样，而且讲课不甚仔细，一向你集中精神上课他亦有本事把你的注意力分散的奇葩老师，作业超级多，奈何班里物理成绩差强人意，下课铃响5班照常唉声叹气“你说老K是不是把我们往死里整？他要有9班颜老师的能耐我也就忍了，可你见过一节课需要学生5遍提醒他讲到什么地方的吗？气死老子了，不写了。”
　　柳蝶听完张宇义愤填膺的一番话，无比感同身受“我学习物理的热情都被老K浇灭了，心拔凉拔凉的，位啊，你说我清华北大的目标就这样被他硬生生扼杀了，中国又少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林夕推了柳蝶一把“您老快醒醒，这一张不交十遍抄写，我可不想每天课间十分钟还要抄写物理。”
　　“我又不会，还是等老大写完抄吧，你说老大挺能耐的，老K讲成那个鬼样子他竟然明白？”
　　“算我一份，抄完给我留着别借出去，这老K是不是还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讲课非常好呢？我也真是汗颜。”
　　听着柳蝶张宇一通抱怨林夕也被激起些许不满，虽然老K讲的不是那么好但也不能全归咎于老师，物理成绩让她欲哭无泪啊，收拾了一下试卷打算中午去宣传室复习物理化学，那里比较安静。
　　中午用20分钟解决了午饭她急匆匆赶去了405，阳光有些刺眼，她走到窗前逗了逗那株只剩下几片叶子的害羞草，盯着开了又合的叶子不由傻傻笑了“打扰你了，你先睡一会，我把阳光遮上了，乖，好好睡。”说着又是不由自主的一碰，它刹那间闭上了所有叶子，她把葱绿色的窗帘拉上，阳光刺过有股半透明的感觉，好像晴天碧荷，林夕做题一向入心，不知不觉已经忘记时间，直至耳边淡淡的声音说道“铁的化合价是+2不是+3。”
　　她抬头看看抱着篮球进来的秦歌，头发乱糟糟的被汗水浸湿，校服外套披在身上里面穿着简单的运动T恤，她不由打哆嗦，虽然阳光很好，但也不至于穿的如此单薄吧，她朝他点点头“恩，谢谢。”
　　秦歌正欲把篮球放到储物柜里“你擦擦汗吧，这里温度还是比较低的，别感冒。”接过递过来的纸巾一向洁癖如他没意识的擦了擦汗珠，瞥到林夕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大片的阳光洒下暖和不少，继续刚才的化学方程式果然是配平了，自己无用功大半个小时不及某人简简单单一句话，怪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物理你们才进行到这？”秦歌拿起林夕的物理试卷前后翻着看了看“第3题，第5题错了，第8题从第二步开始就错了。”
　　错了？一共写了8道题合着错了3道，正确的还是最基本的选择理论题“我们学的比较慢，9班10班尖子生的进度哪是我们比得上的。”
　　秦歌没有继续接她的话，从她手中抽过圆珠笔，拿过一张干净的打草纸迅速画出试卷上的图形---小球在斜面上的运动“第一步是正确的，滑块在斜面上运动只受重力作用，运用牛顿第二定律算出加速度，不过你加速度结果是正确的，能把末速算错也是一种本事。”
　　“那只是结果错了？我算数不太好。”
　　他虽然简简单单是说着手下的功夫更快，一个个字符公式好像已经排好了不加任何思考的蹦出，笔尖停在在水平面上长木块上“你如何理解的？”
　　“滑块在水平面长木板上可以滑行多少米？恩...滑块在长木板上只受摩擦力作用，可以运用牛顿第二定律算出加速度，然后刚刚已经算出滑块到达斜面低端的末速也就是进入长木板的初速，然后就可以算出位移了。”
　　“好，摩擦力的特性是什么？”
　　“恩？摩擦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
　　“哦？”他轻笑“莫不是你中午没吃饱，把长木板受到的摩擦力给吃了？”
　　林夕瞪了秦歌一眼，那人无所谓的笑笑，她抽过他手中的笔继续画着受力分析“对啊，长木板也受摩擦力？但我算得是滑块的位移啊？”
　　看着秦歌一副她很白痴的表情她很认真的说道“我真的不会，也搞不明白，也许在你看来这是最基础的题目，所以害怕去办公室问老师嫌弃太笨，我上课有在很认真的听课。”
　　“不耻下问，你倒是不明白了，老师嫌弃又如何？你问他还不说了？学问，先学后问。”也许秦歌无意识的一句话一直让林夕记到现在，学问，先学后问，后来林夕成为办公室的常客，也颠覆了她以往对于老师的惧怕，迈出第一步真的很难，但只要你有勇气迈出去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长木块受摩擦力运动方向如何？”
　　“右”
　　“滑块呢？”
　　“左”
　　“所以呢？”
　　“它们相互作用同时运动。”林夕答完看看秦歌继续望着她，她疑惑的皱眉然后摇头“不对？”
　　秦歌拿起桌子上的两本书，演示的说道“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所以滑块运动的时候长木板也在同时运动，位移...”
　　“哦！”林夕恍然大悟“它们的位移之和。”
　　林夕依照刚才的思路写满了题目下面的空缺，从来没有写物理题写的如此酣畅淋漓，再看秦歌是他正翻看着《基督山伯爵》“写完了？”
　　“恩”她偷偷瞥了一眼，又是全英文本来就头疼如今愈发头疼，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要上课了，收拾了一下试卷“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班了，谢谢你。”
　　“恩。”他淡淡答道眼睛并未从书本上移开
　　“秦歌，如今我不再怀疑你的实力，只是你这次没有得第一太可惜了，考试题目的压轴大题也不过这个难度。”
　　“下午考物理阳光太好，睡着了，最后一道题没写。”林夕撇撇嘴，秦歌也真是够高傲的“你的数学可是全年级第一。”
　　“哦，步骤太多，手疼，没写完。”
　　林夕低头轻笑，不住的摇头，这样轻狂的样子估计会气死不少人，不过她也佩服他的肆意洒脱，竟然难得没有被成绩所束缚，永远高高在上会成为习惯，最后反而活得那样辛苦好像只要退后一步就是天大的罪过，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在光荣榜拔得头筹又有几人会放下成绩？最是难得是放下，她不知秦歌如何的想法。
　　刚刚走到门口听到他淡淡的说“我中午一般都在这里看书，你有什么不懂的习题，可以一起讨论。”
　　一起讨论？应该是帮她补习功课吧，她哪里有能力去反驳他的观点，这也是一件好事全年级第一帮忙补习功课何乐而不为，他虽然说话冷淡傲气甚至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但有时候很能照顾旁人的想法“好，谢谢”林夕看着他笑笑，她似乎很喜欢笑，说话、生气、无奈、开心、对同学、对陌生人、对朋友，好像这已经成为她的招牌表情“外面起风了，你出去时把外套穿好。”
　　之后一段时间她都去宣传室写作业，有时候秦歌去打篮球来的比较晚，有时候他就懒懒的临窗看书，有时候也会写写她看不明白的作业，有时候画着她看不明白的图形，有时候拿着钢笔写点东西，大多时候都是很冷淡的各做各的事情，除去习题几乎没有额外的话题，秦歌思路清晰从不直接告诉她答案但又能徐徐善诱，利落干脆，草稿纸上依旧是他画的飞快的受力分析公式分解，林夕亦不是笨学生每每举一反三认真研究秦歌的思路方法也渐渐摸索出来适合自己的整体思考方法，成绩一步一步进步，无论是她没入门时笨得要死的无数的为什么，还是如今略加思考像他口述结题步骤，他都是同样的表情，没有不耐烦，没有很热衷。
　　后来想想那也是一种相处方式吧，不说不问，时光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