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飞》千里隐

6、今天它冒尖了，粉色的。

　　华翔继昨天跟余斌的谈话之后终于给自己确立了一个目标：让朱飞向自己表白。所以从昨天扬长到今天晚上，华翔一直在试图完成这个目标的第一步：制定计划。恩，虽然华翔是一个无法用常理衡量的男人，但他一直试图成为常理中的男人并且终生致力于此，譬如，他酷爱制定计划。他觉得计划是一个能让自己过得有条理有价值的万能第一步。从华翔这二十年来的人生经验中计划产生的效果来看，万能是有的，而作为万能的前提的第一步，必然也是有的。
　　余斌作为一个华翔眼中的见证人，其实质上对华翔内部发生的改变一无所知，但本着执着的育子精神，他琢磨到晚上觉得还是得跟朱飞好好聊聊，而鉴于华翔仍呈痴傻状固守在上铺，余斌决定同在华翔下铺的朱飞取得线上联系——
　　【朱飞】
　　余斌：朱飞！
　　余斌：朱飞！！
　　余斌：……
　　薄被勾勒出朱飞的脸部轮廓，但余斌仍然看不透朱飞的眼睛睁没睁，一不小心停留在朱飞身上的注意有点久，余斌明显感觉到一束来自上空的注视。（余斌：……）飞快地在翻身朝内的过程中往侧上方扫了一眼之后，余斌发现，自己不过是华翔发呆视线的无辜落点，有点安心，又有点害怕。“原来傻逼花没有注意到我想干嘛啊”的同时“我靠发呆还不忘巡视领土”的想法疯狂炸裂，慢慢地，余斌心中替朱飞生起了一丝欣慰和一坨同情。注意力再次转回手中的手机——
　　【朱飞】
　　余斌：！！
　　余斌：！
　　余斌：！！！！
　　……
　　朱飞的手机提示是震动，而这震动没有把旁边一指距离的朱飞弄醒反而吸引了上铺沉思花的注意力。
　　华翔从思考状中回归。
　　华翔收回落点在余斌身上的视线。
　　华翔扒着栏杆把头探了出去看下面的朱飞。
　　华翔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且身体越探越深。
　　微微偏过身用余光注视着这一切的余斌快要吓呆了——华翔竟然仿佛在思考！（……）卧槽傻逼花你放过身下的栏杆吧，没听见连接处发出的难耐呻吟么！一米九的大个你再探探都能够到夏州的床铺了好么，你这是成为连接两座床铺的桥梁么！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此刻朱飞醒来撩开脸上的被子看到华翔悬着的头之后，这两者之间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
　　朱飞撩开了脸上的被子。
　　朱飞睁开了眼睛。
　　朱飞凝视了木质的床顶片刻拿起了身边一指距离的手机。
　　余斌看着凭借自己野性的直觉和敏捷的身手飞快而不动声色收回去小半个身体的华翔仿佛倒退了几分钟继续痴呆状，不觉随着华翔大起伏的心胸一起松了一口气。
　　【余斌】
　　朱飞：你做什么。
　　余斌：……怎么说呢，我觉得还是得跟你好好聊一聊孩子的教育问题。
　　朱飞：？
　　余斌：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傻侄子被你撩到了你知道么？
　　朱飞的心小小地抖了一下，仔细回想在自己那个说明性的吻之后，自己是否有对华翔做出任何有歧义的举动，答案是，没有。所以还是那个吻让华翔误会了么……朱飞觉得事情可能有点难办。
　　【余斌】
　　……（大段余斌转述华翔困惑）
　　余斌：我靠你人呢！
　　余斌：真被吓傻了么哈哈哈哈哈！
　　余斌：说真的我听完也有点惶恐，怕被你杀掉来着。
　　余斌：所以你到底怎么办，我看现在跟华翔说清楚应该还来得及。
　　到底怎么办？现在说清楚真的来得及么？朱飞看着床顶被华翔压迫成一个小弧度的木板，脑子又恢复到了空白——
　　不用思考什么的，最轻松了。
　　顺其自然吧。
　　余斌看着朱飞若有其事地凝视，心里觉得大抵朱飞有谱了，起身往门外走去觉得应该给他俩留个私人空间。
　　被留在私人空间的华翔丝毫没有察觉到余斌的离去，仍然沉浸在第一步的构图中。
　　被留在私人空间的朱飞丝毫没有察觉到余斌的离去，已然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
　　不小心在片刻后插入私人空间的夏州察觉到余斌的不在场，转头想问被留在私人空间的两个人的时候，直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寻常。
　　“这是，又闹别扭了？”夏州想着，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鸭脖，“难道这就是我无意识买了鸭脖的原初动力？为了帮朱飞收买华翔？”
　　可是这鸭脖，是辣味的。
　　而这个寝室唯二吃辣味鸭脖的人，一个睡着了，一个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