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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阴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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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是一片早春景象了,阳光明媚耀眼,我却步子飞快。顾不得欣赏这久违的初春美景,我匆匆奔向书房,想到睿贝勒此次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心中便焦虑起来,手掌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了拳头,下定决心,这次一定好和睿贝勒把事情说清楚,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本来就毫无瓜葛,干嘛要老纠缠着我不放。
跑过游廊,前面就是书房。我放慢脚步,理了理跑乱了的头发,尽量优雅的走过去。转过月亮门,就看见书房院中的桃树下立着一个身影,颀长的背影落在眼底,在一瞬间让我有些恍惚。载沣与载煦是那么相像,他们果然是兄弟,有着相同的血脉。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我原以为我爹也在院子里,可是这般看来,载沣已经将我爹支开了,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回过头来,那不经意的一瞥,像是秋风掠过湖面,我有些心神不宁了。
他微笑着望向我:“你还好吗?”
我不去看他,却觉得脸上微热,“当然好,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他走向我,我顺势向后躲了躲,正色道:“睿贝勒以后还是不要再来看我,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实在是想不出深交的道理。“
他微微蹙眉看着我,轻扬的嘴角带着一丝俏皮,“你不要这样说,我可是实心实意想要和你做朋友的。”
我定了定神,看向他的眼睛,“谢贝勒爷错爱,可是您这样来我家中,我已是不便了,还希望贝勒爷体谅,有些话我父亲不好与您讲,我便替我我父亲说了,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是不方便与贝勒爷私下见面。”
说到这儿,我朝书房屋子里望了一眼,书房中隐约有人影,估计是父亲在里面,我故意将声音放大,“我爹从小就教育女儿,要遵守妇道,贝勒爷就当心疼家父多年的辛劳,以后不要在来找我了。”
语毕,我想着父亲也应该出来说句话了,我悄悄瞄向书房里,人影闪了一下,却没人出来,我正心中奇怪,父亲这是在做什么,此时不出来应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身后却传来了父亲的笑声,“贝勒爷久候了,经书给您找来了。”
载沣笑着迎了上去,我转身看过去,只见我爹手中捧着一个锦匣过来,载沣接过锦匣,扫了一眼便说:“是这个没错了,皇额娘说记得年前好像借给了程老夫人,又有些隐隐约约记不真切了,果然是在老夫人这里。”
我爹笑笑,“贝勒爷不来找,老太太自己也忘了。年纪大了,记性不如从前了。”爹用余光悄悄扫了我一眼,脸上堆着笑,对睿贝勒说:“贝勒爷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凉,还是屋里坐吧。”
睿贝勒轻轻咳嗽了一声,书房里躬身出来两个小太监,接过睿贝勒手中的锦匣,睿贝勒向我爹告辞:“我就不叨扰了,这就回去了。”说完,他笑着转头看向一旁呆呆的我,凑在我耳边说:“你说怎么办,我便是不想来,却总有事情逼着我来。”
他朝我眨眨眼睛,笑着出了门去。我脸上红的发烫,真没见过这么肆无忌惮的人,不过想想也难怪,他是嫡皇子,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有肆无忌惮的资本?
爹板着脸,“你怎么过来了?”
“睿贝勒派人叫我过来的。”
爹跺了一下脚,“你先回去吧,以后睿贝勒再要找你出去,你就说病了。”
爹回到书房,将房门关上,书桌上摊着一本前朝的实录,一旁的纸上有他做的笔记。阳光透过纸窗落在字迹上,黑白分明,飘着淡淡的墨香。
刚刚睿贝勒突然造访,太过奇怪了,虽然并未明说,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此次过来,是为了馥雅,要不然只是来拿一本经书而已,怎们用得着贝勒爷亲自出马,现在只是没有明说,估计皇后和乌拉那拉远善是顾忌之前在朝堂上结下的梁子,所以才绷着没有出面。
几个月前,朝堂之上,乌拉那拉远善提议增加西北军粮草军饷,全朝上下附议声一片,只有他程廷敬参了征远大将军一本,提出了反对意见。西北战事断断续续打了三年多,对手不过是一些人数不足千人的部落土著,怎们就迟迟不能剿灭?西北战事不宁,朝中便年年要拨款,本来就是财政吃紧的状况,这样拨款下去,只会让朝中的蛀虫越来越多,而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苦。
程廷敬是老臣,早年深受皇上器重,他的话在朝堂之上自然是有些分量的,乌拉那拉远善虽然对程廷敬不满,可是也断然不敢在朝廷之上有什么微辞的,只是二人原本就是点头之交,如今除了这档子事,更是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了。不过碍于情面,两人并没有发生正面冲突,只是都暗中较着劲罢了。
程廷敬翻开书桌旁的前朝实录,前朝宦官专权,朝政混乱,最终江山落入满人的手中,如今外戚擅权,有过之而不及啊。程廷敬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无奈。
月姨娘听说那个睿贝勒又来了,便跑过来凑热闹,她自然是不敢凑到跟前去,只有在花园里的假山上向书房的方向望去,只见到睿贝勒的背影挺拔高大,不觉咂舌,心想:果然是皇家的血脉,真是气宇轩昂,不知道馥雅那丫头到底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让皇子对她心心念念。正想着,她向远处一瞥,只看见还有人也在张望睿贝勒离去的背影,她又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向来清高的王夫人。月姨娘心头一颤,然后冷冷一笑,“就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王夫人听说贝勒爷来了,心中便不是滋味,睿贝勒是来找馥雅的,馥雅这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贝勒爷对她动情。虽说睿贝勒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可是他好赖是个贝勒,要是能嫁入贝勒府,就算夫君滥情又如何,天底下哪有不想三妻四妾的男人?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女儿呢?她越想越气,眼见高大挺拔的睿贝勒走远了,她愤愤地会到房中,生着闷气。
窗外黄鹂唱着婉转的调子,王夫人心中烦闷,吩咐下去,“将那鸟笼子撤了,听的脑仁子疼。”丫鬟还没退出去,就听见门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夫人这是怎么了?这早春时节,听着黄莺唱歌才有味道呢。”
王夫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月姨娘款款而来。王夫人轻轻哼了一声,把身子转向一旁,没有理她。她知道月姨娘一肚子花花肠子,她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月姨娘倒是不见外,直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笑嘻嘻地说:“今天我可是听说一件大新闻,特来跟姐姐说说。”
王夫人随手抄起绣到一半的花,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哦”了一声。
月姨娘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听下人们说今天睿贝勒来府里了,还特意让人将馥雅请了过去。”她顿了顿,留意着王夫人的神情。见王夫人依旧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在意的神色,月姨娘心中冷笑,心说:向来都是这样,明明心中在意的不得了,表面上却还绷着。
月姨娘夸张地叹了口气,“这种好事情怎么都被馥雅赶上了?要不是馥英已经嫁了出去,我说什么也要让馥英去搏个前程。难不成这命运真是上天注定的?她馥雅是嫡小姐,就有上苍庇佑,这辈子都要压庶出的一头?其实依我看,馥佩无论是气质还是修养都要好过馥雅,如果咱们家真要是有一个姑娘要嫁到贝勒府去,也应该是馥佩。”
王夫人捏着针的那只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指尖都变成了白色。只是她依旧微笑,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淡淡地说到:“馥佩有她的命数,不用月姨娘操心。“
月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微笑着颔首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夫人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月姨娘一脸得意地出了门去,门外阳光明媚,春天果真来了。
这两天身上乏,自从载沣来过之后,我便一直呆在房中,没有出过门。心中惦念着载煦,却也没有载煦的消息。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不知道载煦正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他就要迎娶婉云格格,现在是不是正在准备婚事,他的宅院里就要入住一位女主人,可是那人却不是我。
想到要和其他人分享载煦我便难过,爱是自私的,怎能与别人分享,我做不到,却也只能忍着,不忍又能怎样?我只盼着,载煦早些过来接我,以后哪怕只是个侧室,只要能常常见到他,我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