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44、表白

　　顾沅跟着萧珏一路走出皇宫、都城，到了国都城外的南山上。这里人烟稀少，和国都的人来人来形成鲜明对比。两人在半山腰处找了处凉亭坐下，周围便没有其他人了。
　　顾沅不明白萧珏为什么要走这么远，但是两人轻功都非常好，倒也没觉得疲惫，“表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呀？”
　　萧珏却犹豫起来，这话该怎么说呢。本来的时候是信心满满的想着见到顾沅就把自己的心意说给她听，但是现在到了眼前却又有些紧张。
　　顾沅皱了皱眉，萧珏的欲言又止她看在眼里，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直云淡风轻的表哥表现的这么犹豫不决。
　　萧珏突然握住顾沅的手，道，“阿止，我。”声音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紧张。
　　顾沅的手被萧珏握住，有些不舒服，抽了抽却没有抽出来。
　　“我喜欢你。”萧珏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感觉到如释重负。
　　顾沅愣住了，就这个？“我也喜欢表哥呀。”
　　萧珏乍一听到这句话便是狂喜，转而马上想到不对劲，顾沅莫不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吧？“不是的，阿止，我说的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像姨父对小姨的那种喜欢。”
　　顾沅顿时瞪大了双眼，忙用力把萧珏的手甩开，“表哥，表哥，你说什么呢。”顾沅有一些害怕。
　　萧珏明白是自己的话吓到顾沅了，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好多年了，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最开始我的确只是拿你当成妹妹，但是我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在我心里变得格外的不同。见到你开心我会开心，你皱一皱眉头我就会难过。我每次出去都会给你带礼物，想到你收到的时候的笑便觉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萧珏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开始的那句话说出口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这些话在他心里早已想过几百上千回，所以说起来也不吞吞吐吐了。
　　顾沅听着却觉得万分的诡异，表哥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呢？表哥是外公最悉心培养的长孙，自己听说过很多仙娥追求表哥的风流韵事。现在表哥说，喜欢自己？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顾沅倒不是觉得自己不好，而是觉得非常吃惊，千百年了大家常常在一起，自己居然没发现表哥的心思？顾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表哥，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萧珏抓过顾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听我的心跳声，从来没有这么快过。”顾沅只感觉到急速的心跳声，感受到萧珏手的滚烫，连忙抽回了手。
　　顾沅这才接收萧珏原来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事情，“可是，这也是不行的。我一直只拿表哥当成我的亲哥哥一般。”
　　萧珏早料到顾沅会这么回答，意料之中的答案罢了，“是因为独孤夜？”
　　顾沅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顾沅看着远处的风景，片刻后方道，“是因为他，是因为如果不是他，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是会欢喜、会嫉妒、会自卑。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如果没有他，我应当也不会喜欢表哥，因为表哥在我心里就是哥哥呀。”
　　顾沅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听来非常残忍，但是也只能咬咬牙坚持说下去。
　　“从小到大，有不知道多少的仙娥追求表哥，我不但不觉得吃醋，反而觉得挺好玩的。而他，别的女人给他跳支舞弹个琴，我都会难过的受不了。”顾沅想到那次七夕夜宴的场景，怅然道。独孤夜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的，前有长孙舜英等人，后又有长宁公主、明安公主前赴后继。明安公主对自己隐隐的敌意顾沅感觉到了，这敌意是来自独孤夜，顾沅也感觉到了。只是顾沅觉得自己应该信任独孤夜，不应该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便忍了下来。如今想来，总是不开心的。
　　萧珏注意到顾沅提到独孤夜的神情和提到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也终于明白过来，大概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吧。只是仍然不死心道，“但是，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独孤夜再怎么优秀，毕竟只是一介凡人，在身份上，萧珏简直不要有太多优势。“他身为一国太子，有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而我却不一样，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马上陪你去做，没有任何束缚。”
　　顾沅愣了愣，又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和他在一起，即使被困于深宫中，我也是开心的。”
　　萧珏没想到顾沅能说出这种话，他一直以为，顾沅是不开心的。毕竟自己和顾沅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顾沅了，绝对不是能够在巴掌大的地方能一待待很长时间的，从小到大，最喜欢乱跑的就是她和顾浔了，两人绝对是自己见过的最不安定的人。但是如今，顾沅却说，为了一个人，她愿意困在巴掌大的深宫中？
　　“但是他的身边，追求者太多。你和他一起，要面对很多女人的敌意，这个你也愿意吗？”萧珏想到今天殿中的长宁公主，虽然他并没有听到几人交谈，但是只短短一瞬，自己便能感觉到她对顾沅的敌意。
　　自然是不愿的啊，独孤夜这么招蜂引蝶，她有什么办法。顾沅苦笑道，“我要是愿意，之前就不会负气跑回家了。可是我喜欢他啊。”
　　萧珏这才感觉到顾沅对独孤夜竟用情至深至如此，罢了罢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从小被娇宠长大的表妹，如今竟然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吃从来没有人舍得她吃过的苦。“罢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是时候该放下了。我们今后应该还是，很好的兄妹关系吧？”最后一句，萧珏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他很怕顾沅知道了他的心思，便负气再也不理自己了。
　　顾沅点点头，“那是自然。”萧珏对她很好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对他当真没有那个感觉。如果他真的能放下，两人自然还是非常不错的兄妹关系。
　　萧珏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便不送你回去了，我先回家了。”他着实不想再见到独孤夜了，反正顾沅的仙力已经恢复，顾沅的武功她也放心，也实在没什么非要送她的必要了。萧珏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却觉得剧痛，他觉得他需要暂时离开顾沅，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顾沅点点头说好，目送着萧珏下山，很快便离开自己的视野了。这才转头往山上走去，天色还早，不来白不来，既然爬山都爬到一半了，何不登高望远，好好看看风景再回去。更何况刚刚萧珏的话，对顾沅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现在的独孤夜在做什么呢？是否还是在和明安公主等人讨论事情？明安又会如何呢？顾沅想到这些，只觉得心情糟透了，想到独孤夜形形色色的追求者，顾沅竟然无端的涌出一种自卑的心理，长孙舜英和独孤夜是青梅竹马，长宁公主和明安公主和他是门当户对，可助他能够一番霸业，自己算什么呢，自己都要害的独孤夜连太子都做不了了。
　　顾沅心里想着事情，便没有注意到前方台阶的高度和之前略有不同，一个不注意便摔倒在地，顾沅感觉脚踝处一阵剧痛，原来是扭伤了脚。这对于顾沅来说实在是一件小事，甚至不需要动用仙术，只要稍微运用内力，这脚踝处的扭伤便会马上复原。顾沅却突然不想这么快恢复，假如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医术的普通人，这个时候应当怎么办？想到这里顾沅便不再管自己脚踝处的扭伤，站起来继续向上走去，只是每走一步便是钻心之痛，顾沅并不算是能够忍受疼痛的人，但是此刻竟十分坚决。
　　又走了几百步，顾沅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衫上竟然带了血，顾沅愣了愣，才发现原来是刚刚摔倒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被台阶上的石子划伤了。只是相比之下，脚踝上的扭伤要更疼的多，自己最开始便没有注意到。不过是个小伤口，便也懒得管了，继续拖着自己受伤的脚踝向上走去。顾沅决定的事情往往都是非常坚决的，她决定今天要爬到山顶看风景便绝对不会退却，更不会因为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伤口退步。只是因为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脚踝处每走一步便更疼，胳膊处的流血却已经停止了，留下了略带狰狞的伤口。
　　顾沅又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了山顶，这扭伤的脚踝着实拖慢了顾沅的速度。待到了山顶上，顾沅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人，还是熟人。来不及细想对方却早已注意到了自己，被他的护卫拦下顾沅这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影，真的是分外狼狈。丢人到家了啊。